夜亞 發表於 2022-1-23 13:10:01

※時間點為code.28,腦補甚多。只有一點點夏冬味。






  比賽開始前十七分鐘,當樂團的貝斯手身著駝色西裝外套和深色內搭出現在會館出入口時,真冬懸著的一顆心好不容易放下了一半。


  他其實沒想到自己會掛心團裡的兩位成年人到這種程度,引用立夏的說法:原來你也會有瞎操心這種情緒嗎?立夏說得也對,過去的他或許真不會有,但面對那兩名時而可靠、時而笨拙的夥伴,一種超乎關照之情的情感還是驅使著時常被貼上被動標籤的真冬,讓他從早上就做出一連串令自己都感到奇異的舉動。例如他不顧人還蜷縮在被窩中,憑一股衝動傳訊息告訴貝斯手關於比賽的事,並且還提出了讓對方一頭霧水的提議;又例如他在和鼓手的聊天室中裝作對前述的邀請毫不知情,一如既往地用輕飄飄的語氣回覆對方,還相互貧嘴一番;還有,這些事他都沒向男朋友報備──真冬多希望在一切塵埃落定時,再好好地束起尾巴跟立夏邀功。那樣想必會很帥氣吧。


  當然,不同於去年七月,這次賭局主角已拱手讓人。真冬目視其中一位主角張望四周,右手心捏著門口接待人員剛遞上的賽事簡章,在與他對到視線後,終於呼喚著他的名字並加快腳步走過來。


  「久等了,你來得真早!」


  「我也是剛剛到而已。」真冬上下打量對方的裝束,對於貝斯手接納了自己的諫言仍感到十分慶幸,「春樹哥今天打安全牌呢。」


  「咦,我平常不是嗎?」當然完全不是。真冬在心裡偷偷吐槽。春樹沒讀出他的心裡話,反而也評論起主唱的穿著,「明明是你叫我穿好看一點的,結果你穿得很一般嘛,跟平常差不多啊。」


  「因為今天的主角是梶哥,我就穿得跟平常一樣就可以了。」


  「嗯,說得也是呢。」


  說完這句話後貝斯手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真冬看著那張心神不寧的面孔,猶豫一會兒後決定再多嘴幾句。


  「春樹哥,是我要求梶哥讓我來聽比賽的哦。之前也曾讓他帶我去聽過小提琴獨奏,我覺得蠻有意思的,對寫歌也很有幫助,所以這次才主動向他開口。」


  「欸?不,沒有啦……我不是介意秋彥沒告訴我,畢竟我從以前就沒特別關注他在主修的事嘛。」春樹顯得有點難為情,儘管自家主唱超乎常人的敏銳他早就見識過好幾回了,但被那宛如能夠透視內心的犀利話語道破真實想法的震驚感,他恐怕還要花上很久才能習慣。「……要不是去年跟秋彥一起住了一段日子,對於他在小提琴方面其實也很出色這件事,我根本沒什麼實感呢。」春樹一邊說一邊下意識地摸了下後頸,這是他感到不知所措時的習慣動作,而本人可能對此缺乏意識。


  真冬點了點頭。關於近在眼前的人有天突然展露出陌生的面貌這種事,他也曾有經歷。不過他對於秋彥的轉變會將局勢帶往好的方向,還是有一定程度的信心的。他看了一下表演廳入口上方懸掛的鐘,喃喃道:「好像,可以入場了。」


  「是呢,我們走吧。」


  春樹收起一分鐘前透露的焦躁,朝他笑了笑後便領頭邁步。真冬眼見貝斯手的背影獨行,莫名地著急了起來,但他趕忙收好這份心情,立刻跟上前者的腳步。


  他們放輕的交談在主辦方賽前說明開始後暫且打住,轉而維持沉默。時間隨樂曲遞嬗而逝,輪到春樹跟真冬都十分熟悉的、乍看之下與這座古典樂殿堂格格不入的高大人影登台時,真冬側頭瞄了春樹一眼,興許是在樂聲包圍裡卸下了防備,也可能是專注過分,春樹直勾勾盯著秋彥的目光毫不遮掩其情緒,驚訝與不安赤裸裸地被他盡收眼底。


  他一語不發,將視線從貝斯手身上移開,放回舞台中心。


  布拉姆斯的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Op.77,從選曲就能看出秋彥面對這次比賽所懷藏的心思,這首曲子並非從秋彥口中聽說的,而是來自雨月同真冬坐在陽光不足的地下室細數回憶時的娓娓道來。今日秋彥沒有安排其他自選曲,更可能是別無他法,他直截站到雨月初對面時曾真摯誇許過的曲子面前,並做好了被專業人士評頭品足的覺悟。


  這不但是他對曾經活在雨月才華橫溢陰影之下的自己所全盤託出的漫長告別,亦是步出泥濘後首次展翅,紀念破繭而出的標誌。


  直到秋彥握住琴弓的右手輕輕放下,真冬近乎激動的情緒才走下波峰。而身側傳來悄聲呼喚名字的嗓音,讓他徹底回過神來。


  「真冬,我有點不舒服……我要先離開了,抱歉。」春樹低著臉說話,這是他陷入困窘情緒時的另一種肢體語言,「結束後如果你和秋彥碰到面,再幫我打聲招呼吧。」當他重新抬臉時,真冬不自覺瞪大了眼,只因那張臉龐上並非他所預期的、作為『大人』而逞強著的營業式笑容,而是一種混雜了吃味、固執及萬分沮喪的神色。


  「……請你路上小心。」


  原來,就連春樹哥也會露出這樣的表情啊。真冬默想,在對方消失無蹤後低頭瞄了一眼手機螢幕角落,把春日轉身離去的時間點牢牢記了下來。




*


  「喂!真冬!」


  稍早還在台上大放異彩的小提琴演奏者,如今一身筆挺西裝,氣喘如牛並跨著大步,半走半跑地抵達真冬身邊。


  「梶哥,恭喜你。」


  「呼、呼……你這小子……」秋彥雙手撐在膝蓋上大喘。真冬也是第一次看到他摘下唇環的模樣,覺得很是新鮮,忍不住多看了幾眼,而鼓手似乎讀出他好奇目光背後的想法,一雙細眼狠狠瞪了過來,毫不客氣直搗核心話題:「所以說,春樹為什麼會出現啊!你到底在打什麼算盤啦!」


  他困惑地回望,「你難道不想讓春樹哥看到嗎?」


  「我當然想啊!但我連一點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所以才沒有告訴他啊!結果你這傢伙居然擅自──我剛剛真的是,嚇到快在台上吐出來了耶!」


  「嗯,我聽到了,雖然沒有走拍,但在你發現春樹哥之後的那一段,給人一種慌慌張張的感覺。」他誠實地評價著,以台下聽眾的姿態為表演者提供絕無虛假的感言,「不過,梶哥今天拉出的聲音充滿了感情,我覺得並不是壞事。」


  「……我可不會跟你道謝哦。」秋彥沒好氣地雙手插腰,眼睛從剛才就沒掩飾在尋找另一人的身影,「說起來,春樹人呢?」


  「春樹哥說身體不舒服,先走了。」


  「哈?你怎麼不早點說啊!」


  「是梶哥一直在講自己的事情啊。」


  「……要不是你生得這種弱不禁風的樣子,我真的會一拳往你肚子揍下去。」秋彥強忍著在這裡施展摔角技能的衝動,而真冬雙肩抖動忍笑的模樣,簡直讓他更火大了。


  「請不要對我做那種事。」真冬咳了一聲,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再度啟齒時已重新拾回平穩的談吐,「梶哥,前陣子春樹哥去當支援樂手時,你好幾次排開手邊的事情,硬是要到現場聽他表演,聽完後卻又很不開心,對吧。」


  「你到底要說什麼?」


  「看著重要的人為自己以外的其他人獻出音樂,會對此嫉妒的不是只有梶哥而已,我也是、上山同學也是,還有,我剛剛才明白,春樹哥也是的。我們四個人真的是有很多共通點。」


  秋彥一雙綠眼睜大,而團裡主唱回應他的是滿眼肯定而平緩的笑意。


  「但我果然還是太唐突了,在聽過你的音樂後,春樹哥內心想必有很多的誤會。他現在肯定還在胡思亂想,請你親自去跟春樹哥解釋吧。」


  「……可惡,」秋彥仍然忍不住放棄氣質咋了下舌,轉身離開前朝他高喊,「自己回去路上注意啊!」


  「你也是,路上小心。」


  他目送秋日倉促遠去的背影,知道今日鼓手所行走的絕非一條荊棘之路,不自覺揚起微笑。


  從未放棄過愛的人,和下定決心逐愛的人,今晚請讓這樣笨拙而奮不顧身的兩人都獲得遲來的幸福吧。他在內心為此虔誠祈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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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最後由 夜亞 於 2022-1-23 13:51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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