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onsense 發表於 2021-12-20 19:45:25

[Arcane/奧術│jayvik] 兩清 [G]

注意:主要為奧術+遊戲背景以及一堆私設,技能有參考。

杰西在夢裡聞到熟悉的味道,一杯甜奶再加上些許的茴香籽放入鍋中加熱,他已有許久未曾碰過這些香味,回憶勾得他太深太深,那時實驗室裡還有一位鍾情於這種飲品的好搭檔。
他有好一陣子沒有時間回想起從前的維克特,那個還帶著血肉之軀的他。杰西打算順著香氣再深入時,被細微的聲響打斷。
杰西睜開眼後才察覺房間內還有別人,剛才沉溺的茴香味也是真實存在。昏暗的房間內僅有桌前的小燈開著,對方坐在屬於他的座位上,似乎正在翻閱著什麼。剛清醒的大腦還未反應過眼前的一切,但熟悉的氛圍使他不自主地吐出那人的名字。
「維克特。」被叫出名字的那人依舊背對著杰西,但從那方向傳來的翻書聲讓杰西心中的警鈴大作──桌上那些都是新研發科技的草稿。

「我吵醒你了嗎?」維克特用腳輕滑了地板,使椅子能正對著杰西。
杰西沒有馬上回答,只是警戒地盯著對方。他發覺比起上次見面,維克特機械化的部位更多了,尤其是那張臉被完整的金屬給包覆住。藏在底下的會是什麼?杰西希望那只是一張面具,祈禱他的舊搭檔還未捨棄從前的面容,於是他眼神順著金屬的邊緣試圖尋找任何螺絲或是扣環,但周圍實在是太黑了,他只能藉著桌上微弱的燈源看清楚維克特現在的樣貌。
「我敲過門了。」維克特沒有等到對方的回應於是繼續開口,「但除了自動防衛系統外顯然沒人歡迎我,所以我就動手稍微解決它們的──熱烈歡迎。」他拿起桌上的馬克杯放到嘴邊,「你應該要清楚無論是機械或是電子類的東西都防不了我的,當然,如果是要防以前的我你只需要將門做得比尋常重好幾倍我就毫無辦法了。」
「你想做什麼?」杰西本來想反駁這些系統根本不是為他設置,但比起這個他還有更重要的疑惑。偷看了窗外,僅僅只有幾盞街燈還亮著。他現在坐在床上,手邊沒有武器,而他的死對頭正該死的待在他的房間裡,還癱瘓了他的防衛系統;他必須做點什麼。
維克特聽完對方的疑惑後並沒有馬上回答,只是低頭繼續看著那本冊子,「我沒有想到你還留著這些,我以為它被Jinx拿走了。」
杰西的眼睛已經充分適應黑暗,他看見維克特手裡捧著的正式多年前他用來紀錄海克斯科技的日誌──那正是他與維克特認識的起點。他不會說出為了拿回這東西他去找了那女孩幾次麻煩。
「我不認為跟一個深夜闖入別人家中的傢伙有什麼好談的。」對方的語氣不包含情緒,毫無惡意,純粹的就只是在陳述一件事情,但杰西總認為維克特不懷好意。不過在看見對方手中東西時,心中有種情緒湧出,猶如汽水中的上升氣泡。
杰西得承認,兩人間沒有敵視的談話在決裂後太少見了。他們總是碰面,或許有一方想嘗試開口,但始終都被打斷,最後彼此也沒了對話空間,隨即開始一陣惡鬥。
「這句話如數奉還。」維克特打斷對方的回憶。
眼前的人依然沒有動作,就只是坐在那裡,但對方的話讓杰西又想起幾個月前他帶著他的戰槌闖入維克特在佐恩的實驗室內大肆破壞,從那之後維克特就消聲匿跡,一直到現在。杰西在摧毀對方的實驗室後有一絲的愧疚,不過隨著他在現場看見散落的屍塊後稍縱即逝──他是在阻止對方繼續殘害底城的人民,即使他對佐恩向來沒有多大的好感。
但是呢?
杰西記得他用戰槌在對方的牆上敲出一個大洞時,維克特似乎正拿著海克斯水晶做著什麼。他人在手術檯旁邊,平台上躺著滿是血的人,接著自己就失去了理智。他不能讓維克特手上繼續染上鮮血,隨即兩人開始了爭鬥。
「我不能允許你繼續殺人,維克特。」杰西在對方開口前先搶了話語權,他很確定維克特的嘴那時已經準備要發出聲音,但他有些害怕在聽見熟悉的語調後會心軟。他必須阻止維克特,所以不能給他任何機會。沒多久,佐恩又一處不起眼的角落產生了爆炸,濃煙竄入周圍,渾身是傷,他試著在石堆裡找尋維克特的身影,只是徒然。
他有些擔心對方的身體,搭檔曾經是那麼羸弱,即使是在部分機械化後也能看見對方裸露在外的皮膚,以及那時維克特的臉也還沒像現在被金屬給遮住,對方蒼白的面色杰西都收在眼底,但當他回到皮爾托福後,退出議會的金童又有了新稱號──明日守護者。接隨著稱號上身,日子也過得越來越忙碌,他懷疑即使不再當議員後議會也要將他僅存的價值榨乾。皮城滿是守護者的廣告刊版,他又一次被推上政治鋒頭,但經歷太多事後杰西已經對官場疲倦。
有人說杰西變得孤僻,但他沒有,他只是再也不出席那些精緻的政治棋盤;也有人說他變得自大,他沒有做出反駁,只是你們理解不了我。周圍的人像是傻子,再也沒有人能理解他的想法,杰西拒絕重複解釋那些原理給毫無才能的人──明明以前有一位只需要拋個線索就能將一切全盤推出甚至加以完善的人。
維克特看著對面明顯分神的人,並沒有想將對方拉回現實的打算,於是他將左手調整到舒服的姿勢。杰西的椅子顯然是他自己打造的,流暢的線條符合人體工學,只可惜僅專屬於他。維克特明顯無法駕馭尺寸過大的椅子,他被合金覆住的背脊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向下滑動,於是他又向後坐了坐,決定將筆記翻向下一頁。
「當你要改變世界時,不用去過問其他人的許可。」維克特看見他以前說過的話,這一頁是全新的篇章,他以前從未見過。曾以為這本日誌他已經翻到爛熟,沒想到杰西在海克斯科技發展到一定的水準後又在上頭添了幾筆,並且不再讓任何人看見它。
正當他又準備往後翻時,杰西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他面前,並抓住他的手。或許陷入回憶的不只有那人。
「放手。」
房間暖氣供得很足,即使是在冬天裡從被窩起來時也不會感到寒冷,但杰西抓住維克特的手腕時只感覺到一股冰涼。杰西不顧那人想奪回主控權的手,緊緊抓著對方直到那層金屬外殼也染上了溫度;像從前一樣。
「偉大的機械使徒又想做什麼?」杰西把人從椅子上抓了起來丟到床上,對方的四肢依舊是那麼纖細,即使背後多了一隻機械製手也阻擋不了自己的力道。
「我沒有惡意。」維克特側頭看見掉落在地的日誌,他想試著起身撿起,但對方壯碩的身體將他壓得紋風不動。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謊言嗎?」雖然這麼說,杰西還是鬆了力道。他看見頂在他頭頂的機械手臂,杰西知道對方要是真的想殺死自己,只需要命力它發出激光,絲毫沒必要被自己抓住。
「但你的動作似乎信任了我。」毫不留情地拆穿。
「你可以相信我只是來敘舊,或是無聊來探訪老朋友?反正我說出真正的原因時你也不會相信。」維克特從床上坐起來,彎腰伸手要拿起被丟落在地的東西,但當他剛碰到時,杰西便搶走了。「我認為這東西我應該有觀看的權力,畢竟我也為它付出了不少心血。」
「少來,你分明知道這本筆記幾乎只有前期我獨自研究的結果,畢竟除了我以外,你是第一個看過它的。」杰西覺得不應該因為對方和善的語氣就放鬆戒備,所以又補上一句,「不怕我現在直接把你抓進監牢?」
「我相信你已經做出選擇了。」維克特回答,接著又將話題拉回,「但我看見那本筆記在後幾頁似乎加了些東西。」
「所以你真正的目的是什麼?」杰西有些遲疑,他不清楚對方究竟看到了多少,於是決定忽略它。
「我來解決一點……嗯,被動性損失。」維克特思考了措辭,同時也知道對方在逃避話題,但沒打算繼續追問。他不像杰西,對方從以前就喜歡用不達目的不罷休的態度來對付自己。例如在塔利斯議員難得有空進到實驗室時,總會拋出一連串的提問,通常是關於睡眠、放鬆、飲食問題等……維克特將這些總結為關心,雖然偶爾讓人煩躁,但總歸是在乎自己,並且,這些不經意情感的流露會讓人不自主地上癮。
「我說了,你不會相信。」維克特看著對方疑惑的臉決定繼續說:「只是時機還沒到。別擔心,我不會做出偷襲這種卑鄙的事情,你只需要現在好好上床睡覺這樣就可以,接著你會在你醒來後發現你的敵人已經消失。」他看了眼窗外。
「損失?為那些死在你手術中的人嗎?要是我當時不阻止你,你會殺死更多人。」杰西聽出對方嘲諷自己的語氣後皺了眉頭。
「我拿走水晶是為了治療他們已經殘破不堪的身軀,你所看見的機械假肢也是因為他們自願獻身,我從未強迫。」
兩人原先奇妙的氣氛似乎要被打破,杰西認為自己努力製造的和平氛圍又要被對方詭異的機械論給打破。維克特什麼時候變成這樣的?
「科學應該要建立於道德之上。」
「這就是我們的差別。」維克特聳肩滿不在乎,「很抱歉我無意再多做解釋,畢竟如我所言,你不會相信。你自大的從不好好聽人把話說完。」
「想把自己改造成沒有心的鐵皮人的差別?」杰西發笑,他對於剛才還有些懷念老朋友的想法感到天真。
「為上下城的差別。」維克特站了起來向前一步,直直盯著杰西接著說道:「為我與你的差別。」他直視著杰西的怒火,語氣裡沒有任何猶豫,「為一個想活下去的人的差別。」
「那不是你把他們變得如同行屍走肉的藉口。沒有思想沒有情緒,天啊維克特,我清楚你為科學瘋狂,但我從不知道你能徹底地成為一個瘋子。」杰西莫名感到煩躁,所有情緒先是肆虐了他的左胸口,再接著爬上他的臉龐。他想抓住對方的肩膀讓他把從前的維克特給還來。
「因為我是將死之人,所以我理解他們。」維克特轉過身子,不再去看向杰西。對方的臉上有許多訊息在流動,但都不是所希望看見的,他寧可杰西為他的言論與他更猛烈地爭論甚至動手,也不願意看見對方悵然若失的模樣。
那不該是杰西。
「我承認我害怕很多東西,其中一項便是死亡。」維克特走到了窗邊,月亮已經完全消失,城市被淡淡的光暈罩住,即使是在寒冷的日子裡,皮爾托福仍然看起來充滿活力,這讓他想起佐恩終不見日光的角落。
「所以我必須消除它。」
「但你已經擺脫死亡了,完全沒有必要繼續──」
「兩者皆是。」維克特打斷了對方的話。
杰西有些緊張,他能明白維克特將自己改造是為了避免生命的流逝,但他說的兩者莫非……
「人必須擺脫情緒,才能往更深遠的地方前進。」維克特說的很慢,像是在說服杰西。
「尤其是恐懼。」
杰西靜默了一瞬間,他想起某個傳聞。他曾在摧毀維克特實驗室後到佐恩一小段日子尋找對方,雖然無果,卻也看見了佐恩的生態,雖然不夠深入但也能明白兩城的差異絕對不止是往來通行一座橋的距離。
杰西知道要打探消息最佳的去處就是從醉客的口中,所以他不時泡在吧檯上豎起耳朵等著有趣的消息送上門。那裡的人絲毫不避諱地談論些違法的勾當,甚至是些泯滅人性的想法。但曾有一次,杰西認為那是他最接近維克特的一次,尤其在近乎要忍受不了周遭荒淫的氣氛時,他聽見了傳聞──更底層的街道上有個裹著鐵皮的科學家。接著杰西的視線就沒怎麼移開那個那個倒楣的醉鬼,直到他踏出了酒吧。
碰的一聲,杰西在一個無人的轉角將對方抵在牆上,年久的牆壁受到衝擊掉落了些粉塵,杰西不在乎這是否會髒了他的衣物。
「那個人在哪?維……不,那個科學家」杰西有些等不及,他擔心對方又換了個藏身處,鑒於皮爾托福已經知道他的事跡。
醉醺的酒客從暈眩中清醒,瞧了對方一身與佐恩格格不入的光鮮後露出一口黃牙,「你是指那個能免費幫人去除困擾的傢伙嗎?」他貪婪地看了對方上好材質的衣服,「呦,剛才被這一下撞得有些記不清了。」揉了揉後腦勺,「或許需要些外力?」
「別跟我廢話。」杰西嫌惡地說。「他做了什麼以及他在哪裡?」從口袋裡掏出一小袋的布包在對方眼前晃著。
「我也挺喜歡你的外套。」
他毫無保留地揍了對方一拳,最後得到了想要的。
杰西順著線索到了一家料理店,看著老闆端上來的詭異餐點後短暫閃過放棄的藉口,不過這當他拿到紙條的那刻又瞬間釋懷。付了錢,杰西往地址的方向前去。
越往深處,周圍漸漸漫起濃霧,杰西感覺呼吸更為困難。他想起維克特曾說過想要幫助底城人,用海克斯科技來清除毒障改善空氣。佐恩並非人人都巷維克特如此善良,以至於他偶爾會忘記對方也是來自於底城。維克特是特例,擁有才華又懷有仁愛之心,即使在皮爾托福取得了成就也未遺忘底城。也是如此,杰西更需要那個當初的維克特回來,他不相信那個酒鬼所說──
「他有一種可以讓人忘記恐懼的藥,類似微光,雖然沒有增強力量的效果卻也足夠令人沉迷。」
「聽說他還有下一步計畫。」
不平整的石磚地每走幾步就有水坑,上頭總浮著莫名的異色,空氣除了帶著汙濁外還越發濕黏,杰西感覺每吸入一口氣,他的肺部就更衰微,所幸他在深入時就向路人用了不斐的價格買了簡易的過濾器。
人煙逐漸稀少,只剩下空蕩的腳步聲以及不知何處地落的水滴聲響。不時從溝槽裡探出頭的生物猶如迎接訪客般冒出,如果不提及牠們病變的身軀,或許還可以稱為老鼠。他確信離目的地更近了些。
他的腳步忽快忽慢,有些拿不定主意的步伐就如同腦袋亂成一團的思緒。他開始是快步,因為他想到了與維克特的從前;沒過多久又趨緩,擔心早已如同那人所說把情感去除。杰西的每一步都向是深思熟慮,但最後還是跑了起來,他必須讓雙腿快得使思路跟不上,只因為他想帶回那個最好的搭檔,維。
但當杰西推開門,裡頭髒亂得不似有人逗留過,毫無生氣的腐朽木製家具早被濕氣以及昆蟲給啃蝕不堪。杰西意識到他被耍了,被這混帳佐恩的人事物給糊弄的體無完膚。
維克特盯著杰西,這也是改造後的好處,他能在昏暗中用改造後的虹膜觀察一切。對方比起還在學院萎靡不少。原先亮麗的黑髮在鬢上刷了幾絲白縷,有神的雙眼摻染丁點的血絲變得滄桑,光滑的肌膚也有了歲月的紋痕。杰西本是沐浴在陽光以及玫瑰叢中的人,想到這維克特闔上了眼。他總是忍不住會將眼前的杰西連結到從前浴身在皮爾托福璀璨下的他。
「但不需要消除它不是嗎?」杰西在維克特閉上眼時開口,他感覺到在談論這個話題時維克特的情緒似乎變了。「恐懼其實沒那麼糟糕,」杰西捏了捏鼻樑,「那是一種本能。」
「或許。」維克特擺手,身後的第三支爪子也隨之晃動,示意杰西繼續說下去。
杰西緊張地舔了乾燥的嘴唇,他認為事情有了轉機,「痾,我是指,恐懼是大腦在提醒危機而產生的防禦或者說生存本能,如果今天將它給去除,就如同失去痛覺的人類,因為無感,而使自己陷入更深的傷害之中而不自知。」他搬出了最簡易的定義,卻也是最有力的。面對聰明人,有時候將事情複雜化只會更麻煩。
「害怕恐懼本身就是一件很矛盾的行為,為什麼要讓保護自己的本能消失?」
「確實。」維克特點了點頭發出笑聲,他看著杰西在講述時的動作,想起當年剛踏入議會的大男孩。即便是神情認真,卻又在自信中帶了點焦慮。「但如果人類可以更精準的利用大腦來評斷一件事情不是更好嗎?」維克特靠上了窗邊,升起的可見光擦過他的金屬面頰,「就再也不用擔心因為『害怕』,而放棄一些事情。」他將害怕兩個字咬得很重,像是在提醒些甚麼。
窗外漸起的喧囂,有引擎運作,有對談,有交錯的踏步聲,皮爾托福逐漸甦醒,城市再過幾小時將被燦爛豔陽給籠罩。維克特有些懷念這一切,但東昇的太陽不斷提醒他時間的存在。
「那與機械有什麼不同?單純判斷可行不可行或者是否有利可圖的結果論,人們需要更大膽的,更直覺性的判斷模式才能構成出與眾不同的想法。」杰西將手搭到他的肩上,像是以前,「還記得我們第一次碰面嗎?」他盯著維克特藏在暗處的雙眼,「你,相信我。只有你相信我。其他人在聽完漢默丁格的話後決定用他們的理智來阻止了我的計畫,但你卻踏出最果斷的那步。」他搭在維克特肩膀的手出力又放鬆了好幾次,最後還是選擇抱上去在對方耳邊吐出最後的句子。「這就是人,不同的選擇的權利讓你更與眾不同,這也是為什麼要保留恐懼甚至是其它情緒的存在。」
「你說的對。」維克特沒有動作,就只是靜靜地讓杰西抱著。
杰西有些懷疑自己聽見的話,他從胸腔中漫出的喜悅爬滿了臉。
「但是……」維克特才剛發出音節,便感覺胸口被環的更緊,「你也發現了不是嗎?議會的傢伙正是因為害怕那套魔法的學說才拒絕了你。」他將手放到杰西的背上接著說下去,「就連我也只是評斷後覺得可行才選擇信任你。一個又窮又瘸的底成小子,哼?強大的利益足以讓人忘記失敗後的恐懼。別忘了當時你也差點退縮。」
「那不一樣,所以你才特別。」杰西感覺底下的身子逐漸有了溫度,像是個人。
「回來吧,維克特,我能感覺到你並沒有像是傳言一樣把情緒給抹除。」費盡所有胸腔的氣力,真摯的抬頭看向對方。一切都能回到從前的對吧。我們仍會是最好的搭檔,在皮城內發明些有用的科技,鑽研艱深的科技魔法,目標都是一同為兩城的進步做些事情。
「抱歉。」杰西被推開,他感覺手裡的溫度消散,就連左胸膛跳動的東西也降了幾度。
「看看我的身體。」維克特站到窗下,金屬的身軀反光刺眼,但他毫不在乎地展示著,「我回到來,但之後呢?除了你以外的人會放過我嗎?」
杰西想反駁,卻看見在維克特身後有個通緝著機械使徒的看板。
「別想說你會保護我,惡人的影響力在有些時候可是不亞於英雄的保證。」維克特暗自笑著,杰西依然如同以前帶著屬於皮爾托福的浪漫天真。
「但你本質上並未對皮城做出傷害,他們無法判定你的罪刑。」
「就憑我這身鐵皮。只要我擁有這身外貌,他們就會把我宣揚成會將人類改造成機器的怪物。」
杰西手臂揮舞,有些憤怒,「那只是他們無知的恐懼。」
「是的,無知的恐懼,將未曾接觸過的事物歸類於有害,進而阻止萌發。」維克特點點頭,「我並不怪罪他們的不理解,畢竟,連你也是。因為恐懼差點殺死我。」他看著杰西驚訝的神情繼續補充,「還記得我日益漸衰的器官嗎?不足一年的壽命,當我提出將我自己的器官汰換成這些螺絲與齒輪組合成的精美部件時,你的眼神像是在看一個瘋子。」
「我──」維克特打斷杰西的話。
「你們都只是在宣告我必須好好地按照醫囑後死亡。」
杰西想吐出任何字句否定,他從未想讓維克特死去,但對方又句句屬實。言語卻噎在喉嚨,雙脣開了又閉合。
「不必解釋,我能理解,這只是價值觀的差異。」維克特認為自己在微笑,他拿起被遺忘許久屬於杰西的日誌,逐漸翻開至某一頁「我本來想帶走它的,但或許你比我更需要這個。」維克特不知從何處拿出一張有些泛黃的紙張,又重新黏了上去,「至於我的姓氏嘛,那已經不重要了。」
杰西認出那是維克特的畫像,但他記不起是在哪天畫的了。起初是帶點喜悅地寫下那句話,接著產生對搭檔的疑惑,最後或許是一個休息日的清晨?他拿起筆回想,對方亂翹的棕髮,因思考而蹙著的雙眉,高聳的顴骨,在明顯睡眠不足厚重眼袋下的痣──在嘴角上也有一顆。在他神遊於搭檔的樣貌之際,便條紙下的他便完成了維克特的簡易畫像。曾想過丟到一處無人探訪的陰暗角落,卻又捨不得地將紙條撿起,小心翼翼撫平皺褶,最後還是選擇讓他躺在日誌的深處。
杰西看著維克特將它放回桌上後又拿起了一枚從未見過的儀器,剛想開口詢問便聽見門外有人群聚集的聲音。
「杰西!」門外的人高喊,除此外還有些撞擊聲。杰西罵了聲該死,他想起自己在看見維克特後便偷偷按下凱特琳強迫自己拿著的呼叫器──他曾經說過他相信維克特會回來的。
「別進來!」杰西大喊,他用一種近渴求的的眼神望著維克特,「給我點時間,我沒有任何的意思。」
「我早說你會做出選擇,以及──」維克特將裝置丟在地板上,原先小巧的儀器瞬間張大,像是一種磁力場,「你自大的從不好好聽人把話說完。」
杰西的房門很堅固,維克特在腦中構思了幾種金屬才能達成如此效果,他猜測應該是凱特琳身邊的情人菲艾正在爆揍這扇門,從門後隱約發出的佐恩口音能證實他的想法。
杰西的頭有些暈眩,他感覺自己又倒回了床上,四肢不斷被拉扯向下,腦子如同交纏的線路發出錯誤的訊號;他想抗拒生理的反應,「你想做什麼?」艱難地開口。
「這是我新的小發明,您是第一位的測試者,塔利斯先生。」杰西只聽得清楚這幾個字,後面維克特所說的音節都像是吸滿水氣的海綿逐漸下沉。拼命想要解構對方的字句,卻只能看見維克特背著光向前,離得他越來越近,最後他閉上了眼睛。
感覺到了柔軟。
那是一個清晨,萬物甦醒不久,外頭的美好被隔絕在實驗室的門外,只能依靠透明的氣窗來告知陽光的到來。杰西打開房門,他知道維克特一定又一次在實驗室過夜,那時候時驗初有進展,搭檔總恨不得日夜不出門外。杰西不清楚對方是否有睡著,只好放緩腳步小心翼翼地走到桌邊,放下日誌。維克特正側趴著頭睡著,陽光還沒升到足以打擾到那人的地步,僅僅只在凌亂的髮間越過。杰西內心湧出不該存在的想法,他想湊上去在維克特的唇上駐足幾毫秒,於是彎下腰湊到那人面前,還自欺欺人地拿起筆記做為遮擋。溫熱的鼻息交纏,他看見對方的眼睫像是蝴蝶拍打地羽翅輕顫。正當杰西要感受一切時,門外面有了動靜,他紅著臉急忙地起身向外走去。
他聽見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嘿,帥哥。」菲艾推了杰西一把,隨即被凱特琳用眼神制止。
杰西摸了有些不適的頭,還沉溺在夢中呢喃地說:「維克特?」接著目光便被桌上反光的物件給吸引。
「杰西你沒事吧?抱歉我們沒抓住維克特。」凱特琳皺著眉頭。
「嗯對,我們一踏進這房間就暈了,不過我猜時間不長。」菲艾補充道,她指了時鐘,現在房內的光線已經足以照亮全部。
杰西目光並沒有離開桌上,只是有些憤怒地開口,「我不是叫你們別進來嗎?」
菲艾被對方的語氣給激怒,「禮貌點,如果不想讓人進來就別在連送報的都還沒跑完一輪時就擾人清夢。」凱特琳又給了菲艾一個安靜的眼神,她才不平地撇頭看向別處。「這是什麼?」菲艾地目光同樣被桌上的東西吸引。
「別碰它!」杰西急忙地講,他慌張下床跑到桌前。那是一枚不符合年代的齒輪,看起來型號被淘汰許久,但仍擦得發亮。杰西想起來維克特曾說過來這裡的意圖,「被動性損失。」悄悄唸著。
「不,我不會讓你這麼容易就撇清我們的關係。」杰西緊緊把齒輪握在手心,指節泛白,上頭凹凸的結構帶來痛楚,但他不在乎,他需要這些感覺來保持清醒。
杰西感覺背後傳出嗤笑聲,「那需要帶路嗎?先生。」菲艾坐在杰西的床上,凱特琳也一臉有意思的看著杰西。
「麻煩了。」杰西挑眉,「請?」
「好紳士總算回來了?」菲艾嘲諷,接著轉頭對凱特琳說:「我早說他們兩人有一腿。」
杰西不理會兩人揶揄的目光,只是跨過變成廢鐵的門。想起當年未完成的吻,當年青澀害怕的心情早已離去。
他要證明維克特是錯的,恐懼除了依靠外力去除外,也能因為心境的不同而流失,試圖利用機械改造是愚蠢的。杰西想,他想在下一次碰見維克特時將這句話狠狠砸在彼此的唇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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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克特在聽見有人敲門時張開眼,他用蜜色的眼珠盯向杰西離去的背影,腦中想的都是剛才差點發生的事情。
「還是害怕了。」只差幾毫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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