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urfrider 發表於 2021-11-25 17:19:40

[TOKYO MER│喜多音] 第五個季節 [G](11/26更新2F)

*喜多音同居設定


  每年三月,所有的公司行號都會陷入忙亂,政府機關也不例外。

  年度會計結算、年度預算完成度考核、人事異動、下年度的計畫準備事宜、開不完的審查與報告會議,幾乎是從新年之後就一點一點磨耗著神經。

  對厚生勞動省醫政局MER計畫推廣部來說更是如此。這是一個全新的部門,所有的一切都在兩個月內建制,現在面臨著第一個關卡。雖然下個年度的預算已經獲准,但如果這一次的考核沒有好成績,就沒辦法通過今年年底的預算審查會議。

  音羽不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忙亂,他過去職掌的地區醫療計畫課業務遠比剛剛成立的MER計畫推廣部複雜且繁重,一份業務報告動輒五十頁起跳,疫情爆發時為了制定各種計畫與對策更是天天忙到半夜。相較之下,MER計畫推廣部的工作要來得單純許多――如果只考慮東京MER的話。

  音羽對展現成果與爭取預算相當有自信,從以前就是如此,即便業務繁多依然瞭若指掌,也不怕面對任何質詢。

  但這是用客觀眼光來說,而人永遠是主觀的。

  沒有部門不想要預算。沒有主管希望自己的單位考績吊車尾。爭取成果的方法不只一種,也不限於光明正大。因此若除了維持東京MER的運作,還想進一步建立更完整的體制,甚至把MER推廣到其他的地方政府,音羽要面對的壓力不只是數字與成績,還有許多利益糾葛與不能明言的利害關係。

  誰是掌權者眼中的接班人,就能搶先得到晉升的機會,在官場上平步青雲。光是這一點,就讓去年以來堪稱萬眾矚目的MER計畫推廣部承受了不少關愛的目光。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比整理資料和撰寫報告更加複雜的應對進退,對立與結盟,永遠都是霞關的重頭戲。

  也是最讓音羽頭疼的部分。

  壓力總是從最微不足道的地方開始累積,近日霞關的工作過於繁忙,音羽不但睡眠不足,就連待在MER的時間也大大減少,好幾次都是在收到出動通知時從厚勞省勉強抽身,出動結束後也沒有返回MER辦公室,直接叫了計程車又返回霞關。還有兩三次,音羽因為正在參加重要會議而不得不缺席,所幸那幾次的事故都不嚴重,並未造成太大的災害。

  做不到的事就像扎在指尖的一根刺,令人心浮氣躁。就算知道忙碌和身不由己都會在即將到來的期限內結束,也無助於緩解疲勞和煩躁。

  音羽知道許多人都體諒著自己,霞關的上司、同事與下屬,還有MER的夥伴們。長久的共事培養出了默契與互信,幾乎所有人都知道音羽基本上對事不對人,面無表情也只是因為臉部肌肉不太靈巧――有時夏梅和冬木看向音羽的眼神,簡直像是在觀察一隻暴躁但無害的動物。

  明明忙得焦頭爛額卻能察覺到這些小事的自己,大概也是真的有哪裡不對勁了。但如果要說音羽發生了什麼變化,似乎也是正常的。

  畢竟身邊多了一個人。

  像是河流裡出現了一塊石頭,原本平緩的水面激起水花,無機質構成的系統裡出現了生命體,一切都被賦予了新的意義。


  午後微弱的陽光照進室內,音羽剛剛把報告寫完一個段落。咖啡還有半杯但已經涼了,音羽推開椅子站起身,準備沖一杯新的,順便把吃完三明治留下的空盤一起洗一洗。

  客廳裡埋頭閱讀醫學期刊的同居人似乎聽到了動靜,跟著拿起馬克杯來到廚房。音羽以為他也要咖啡。

  但這個男人一開口總是出乎預料。

  他問:有時間出門嗎,一小時,不,三十分鐘就好。

  音羽側過頭,對方的臉在斜陽裡逆光,光線照在音羽的臉上,令他不得不微微瞇起眼。三明治的盤子還在碗架上滴水。

  或許咖啡可以等一下再泡,下一杯音羽想喝自己習慣的濃度。


  太陽西斜之後溫度就開始下降,音羽隨手套了一件黑色的針織外套,但照著喜多見的建議換了襪子和布鞋。搬家之後音羽忙得不可開交,幾乎沒有時間外出,對於對方說的「三十分鐘就好」也毫無概念。

  住宅區裡的三十分鐘,可以去哪裡?

  音羽沒有花太多力氣去想像,看著喜多見穿著牛仔外套的寬闊背影,音羽想的事和看見盤子在碗架上滴水時一樣。他必須在生活裡挪點空間出來。在一條接一條的截止日,所有擠壓到快要變形的工作與行程裡,一定還有哪裡能夠讓他把這個人放進去。

  ――就像喜多見做的一樣。像那一盤在音羽埋頭工作時出現在旁邊的三明治,和那杯咖啡一樣。


  音羽跟著喜多見穿過一樓那扇他不知道的後門。柏油路的前方是水泥地,再前面是泥土地。低頭穿過一個剛好可以通過的樹叢,音羽隱約聽見了流水聲。

  泥土浸泡在雨水中的氣味,苔蘚蔓生的氣味,碎石子地的裂縫裡探出頭的野草,在幽微的光線下綻放著鮮亮的黃色花朵。音羽知道他們選了一個僻靜的住宅區,但並不知道住家後面和大馬路上就能看到的河流之間還有這條狹窄隱密的小徑。

  日光被四周的建築物遮蔽了,只有陰暗而狹窄的小徑盡頭透進了光線,轉過那個轉角,是一片完全不同的景色。

  ――儘管只有寥寥幾棵樹,櫻花盛放時卻能遮蔽半邊天空。

  說是盛放,花期其實已是後半,風一吹來花瓣便紛紛飄落。櫻樹枝椏橫亙交錯,夕陽的暖黃光線從錯落的樹影間隙穿透,照映在喜多見綻開笑容的側臉上。

  和陽光下櫻花的光影與枝葉一樣,和飄落在肩膀上的花瓣一樣。和站在這裡的音羽一樣。在不斷重複運行的每一天裡,一定有什麼只存在此刻的事物,無比真實,像是一塊撞擊胸口的石頭,讓人感覺到心臟的鼓動。



  這種感受,往後在音羽的人生裡一再出現。但不論第幾次,都像是新的。

  初雪,紅葉。藤花,紫陽花,向日葵。

  醋飯的香氣,溫熱茶水流過喉間的感受,有些過熱的車廂暖氣,結霧車窗外積著白雪的樹梢。

  五感異常清晰,彷彿感覺得到時間的流動。

  色彩,氣味,溫度與季節在這一刻重新成為真實。

  ――因為身邊的這個人。


本文最後由 surfrider 於 2021-11-26 16:34 編輯

surfrider 發表於 2021-11-26 16:33:18


  音羽並不覺得自己對食物挑剔。由於工作繁忙,他的三餐通常以方便為主,外食也通常優先選擇能夠快速上餐快速吃完的店家,口味只要別太誇張都能接受。

  但這也並不代表音羽的味覺遲鈍。在吃這方面,音羽自覺自己跟一般人一樣,有跟多數人相近的品味,和專屬於自己的一些喜好和傾向。

  所以,邊打報告邊嚼了幾口才發現嘴裡這個三明治的內餡是芝麻醬涼拌小松菜的時候,音羽遲疑了一下,看向自己手上還剩下三分之二的三明治,發現小松菜裡面還加了一些豆腐。

  ……好有創意?

  反正不難吃。

  音羽的注意力很快就回到報告上,快速吃完三明治洗了個手繼續製作表格與分析圖,絲毫沒有意識到自己接下來的飲食生活即將進入驚濤駭浪的未知領域。


  喜多見會拿來做三明治餡料的東西,通常很有營養。

  例如,牛蒡、羊栖菜、南瓜、香菇、秋葵,為了兼顧營養,有時候也會出現花枝、鯛魚、鯖魚、牛腱之類的食材,最驚人的一次裡面夾的是帆立貝。

  下次就算出現炸牡蠣好像也不會太意外。

  音羽偶爾覺得,自己對於三明治的理解好像不知不覺被顛覆了。同樣是肉類,一般會用來做三明治的應該會是炸豬排和烤雞之類「普通」的食材,但喜多見不知為什麼似乎沒有這種刻板印象,完全是自由發揮。

  但若是考慮喜多見的生活經驗,好像又挺平常的。音羽聽過喜多見說紛爭地帶的居民會把其實可以吃的果皮菜根醃成醬菜,為了補充營養獵捕野生動物也是常有的事。充分利用手邊取得的食材,是一種生活智慧。食材多樣化也可以確保營養的均衡。

  聽起來很有道理,音羽也無法反駁。

  難民營像夏威夷一樣是什麼都可以學得會的地方嗎?音羽不知道。但喜多見會用隨手拿來的小工具修好家裡的插座和腳踏車鉸鍊,用神秘的偏方而不是超市賣的螞蟻藥驅走蟲蟻,書櫃有一格是喜多見各式各樣的英文書,餐桌上時不時出現音羽連看都沒看過的食材,喜多見會用懷念的表情說「沒想到日本也有呢」。

  音羽至今的人生在上任MER統籌官之前都是一直線,以最短的距離,最快的速度,最有效率的方式突破障礙,從來沒有時間往前多走一個街角,也沒有餘裕回頭看。

  新家的客廳有一扇寬大的落地窗,當它敞開,落葉會飛進來,花瓣會飛進來,輕飄飄的鳥羽毛和春天氣息也會跟著進來。那些都是音羽過去錯過的景色。

  喜多見就是那扇窗。

本文最後由 surfrider 於 2021-11-26 19: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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