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佳佳 發表於 2021-11-1 11:28:57

第零章

主要想寫親子,所以愛情部分會少一點
會有一點點希梅(本來不想寫太托以外cp的,無奈希梅實在太香……)
※盡量使用台灣官方翻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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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零章
  大河牽起母親的手輕輕一吻,隨後把其收回被褥。他抱膝在椅上發呆,火花塔的光也無法照進心中黑暗。  他就不該走的。他不該把視線從母親身上移開、不該這麼放心地跑去出任務、不該認為才幾天的時間不會出什麼大事。  超人力霸王大河你是個蠢貨!你爛死了!  哭再多也無法讓母親恢復如初,現在只求母親盡快醒來,然後大家合力把症狀解決,否則他無一日可安眠。  他向諾亞祈禱,即便拿他的命去換,也要母親平安無事。  如果說這是業障,那就讓他這個做兒子的來償還吧。 本文最後由 阿佳佳 於 2021-11-8 13:37 編輯

阿佳佳 發表於 2021-11-1 11:32:50

第一章

  大河急忙忙地衝回光之國,連陪風馬回O-50去覆命都來不及。太郎在對話視窗裡顯得很焦急,這是怎麼了?貝利亞又復活了?不對,真是如此也該出動傑洛和捷德才是,不會輪到自己頭上。
  他半信半疑飛向大隊長辦公室,由於迫切,他直接從窗戶飛了進去。不大的空間擠滿人潮,傑洛及幾位新生代戰士都在,於父親責備的眼神下他默默走到梅比斯身邊,並驚訝師兄僅是給他一記苦笑而非溫柔的安慰。大河回過頭,定格了半秒,他看見坐在沙發上的另一個自己,以及——
  「托雷基亞!?你怎麼會在這裡!?」
  「呵。」托雷基亞舉起奶茶——加了三個糖球和一大匙蜂蜜,看著就牙疼。且那杯具還是備來招待重要外賓用的,光之巨人體質上也不必要進食,爺爺怎就讓托雷基亞用了呢——「姍姍來遲還指著人大呼小叫,真有禮貌啊。」
  另個大河看他的眼神就像看一個智障,那個昂首的的姿態怎就與托雷基亞有幾分相似?讓人愈看愈氣。
  威嚴的嗓音從前方傳來,是超人之父,「大河,你剛剛確實很沒有禮貌,跟人家道歉。」
  「可——」
  父親的複雜神色令他止住嘴,「那不是你認識的托雷基亞,他們是平行宇宙來的客人。」
  平行宇宙?「又是」平行宇宙?
  大河頭大但大河不說,之前被小金人帶來的托雷基亞才送回去,這才過多久就又了來一個,還附帶一個他的平行時空同位體。
  不論如何,長輩的威信和自身教養讓他不情不願道了歉。
  托雷基亞沒做什麼表示,倒是他的平行時空同位體——那個「大河」大致講述了穿越過來的原由,估計是說給他聽的:
  「簡單來說,由於你們的托雷基亞是在未與格里姆德脫離的狀況下死去,和邪神融為一體的靈魂下意識想獲得重生,於是跨越時空,選定了同樣封印過卻已經擺脫格里姆德的我媽。本來寄宿一個格里姆德就足以造成極大的生理傷害,現在又多加一個別的托雷基亞,導致我媽生理機能嚴重失衡,硬是在銀十字躺了幾個禮拜才出院。奶奶說治病要根除,所以我們就來尋根啦,懂?」
  大河張大嘴巴。
  後方傑洛拍了拍他的肩:「我十分鐘前也是這樣,你聽的還是簡略版呢。」
  大河掉幀般回頭,無聲地說道:我真是謝謝你啊。
  除了嘴巴被膠帶封死的傑特,現場彷彿沒有現實世界的影子,一切盡是虛幻渺茫。他感到陌生,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臟像塞著塊巨石一樣沉重。
  光之巨人不需要呼吸,他卻喘不過氣,「……你媽……?」
  「大河」指了指旁邊的「托雷基亞」。
  杯盤相扣,金色利爪照映著寒光,自杯耳中抽開。「反應速度太慢囉,太郎的兒子。」幽藍魅影對他笑道。

  大河沒印象怎麼回到家的,拉比叫喚多聲未果,狠狠往他屁股種下一排牙印時才終於回神。
  「好痛!」
  拉比無惡意地沖著他笑,用鼻子頂他來以示好,大河氣不起來,乖乖去食盆旁幫添飼料。時間很晚了,比他預期的要晚得多,光之國終年明光爍亮,不看鐘錶極易喪失時間觀。
  還得跟泰坦斯推掉明天的肌肉訓練,大河思慮著要不要說出實情,但他實在不想跟更多人解釋這些他自己都搞不懂的事。
  希望那兩人趕緊回去,不要耽誤到他們回地球看優幸的行程就好。
  他拍了拍還在疼的半邊屁股,「拉比,吃飯了。」
  拉比沒有照做,牠駐足在門邊,等待另一位主人的回歸。
  大河默默注視著,拉比偶爾會這樣,如果他或太郎走得太匆忙,來不及告訴拉比、讓牠心裡有個底,牠就會癡癡的等,等到撐不下去最後睡著。他揉揉那蓬鬆的毛髮,刻意放輕語氣:「爸爸今天可能不會回來了,要不然也是很晚才會到家,你先吃飯吧,肚子早餓扁了不是嗎?」
  尾巴在地上甩了甩,像隻大掃把,幾番打到大河的小腿。太郎此刻正在為那二人安排住處,保險起見他們應該會住在科技局,好隨時監控那個「托雷基亞」的身體狀況。
  獲得的資訊仍讓他如夢似幻,在更詳細的討論中對方提到:不在時限內把那兩個外來靈魂分離,「托雷基亞」本身的靈魂便會被吞噬,就像飼料一般,一點一點被啃食殆盡。
  托雷基亞吞食掉另一個托雷基亞,乍聽之下實在可笑。
  拉比不聽勸,大河乾脆把食盆拿來,用手一口一口餵牠吃。拉比一餐能吃光與牠等重的飼料量,剛開始時牠還能把整顆頭埋進去,漸漸的立場轉換,大量淺棕色顆粒被吃進拉比體內,這隻宇宙犬卻依然嬌小、始終如一,頂多肚子鼓了些。
  大河忽然有些後怕。
  然而更令他恐懼的,是「大河」對「托雷基亞」的稱呼。
  「媽媽」。
  這個被他拋在腦後,不願也不敢去想的詞。他當下並無機會與對方問清,臨時會議的重點一直繞在如何解救「托雷基亞」的困境上,希卡利提出的幾個方針被「托雷基亞」打槍,說是來之前已經試過了,沒用,還順帶譏諷了希卡利幾句。幾十位科研人員、醫護人員集思廣益,甚至連「大河」都參與了討論,聽著那些專業術語和各種符合科學根據的假設,他很懷疑那真是自己的平行時空同位體嗎?
  而對方從未掩藏的大河火花吸睛奪目,隨著手部動作時隱時現,他知道那是「托雷基亞」的作品嗎?
  大河把拉比留在原處,逕自回到房間,癱倒在床。
  光之巨人體質上不必要進食,但他今日嚴重消化不良。
  若大吐一場能讓事態有所改善就好了,他想。

  「我先姑且確認一下,『你兒子』的血統跟『我兒子』是一致的吧?」
  問句讓太郎的飛行步調暫緩半秒,他回過頭:「是一致,不過他目前還不知道,也請你不要在他面前多嘴。」
  「大河」面露不解。他相信兩邊宇宙的太郎不會差太多,都是強大又嚴格、慈愛三兼具的好父親,只不過這邊的太郎顯得心事更重,他猜測是托雷基亞死了的緣故。
  摯愛的妻子過世,做為丈夫必定悲痛萬分,「大河」於心底為其哀悼,但同時也納悶為何太郎會給出這番回答。
  大河不知道托雷基亞是自己的母親,是因為托雷基亞在他才出生不久就離開了?並依尚未脫離格里姆德就殞落這點推斷,托雷基亞也不曾回歸光之國?
  那麼托雷基亞的死是因為格里姆德?或是其他不可抗拒因素?生命固化裝置——假如這個世界也有,他們便不會輕易喪生,而是能獲得重生的機會。
  可是他們沒有這麼做。「大河」無法想像,是怎樣的情況會讓眼前之人直到伴侶灰飛煙滅都不願出手?那不是恨,他知道,他從太郎身上接收不到哪怕一絲對托雷基亞的怨抑是恨,所以他才納悶。
  這個宇宙的托雷基亞,究竟是……
  「別想太多了,大河。當心把自己繞進去。」像看透他的想法似的,「托雷基亞」一句話將他拉回現實。
  落地便是在科技局前方,太郎指向隔壁人流往返的小屋子,歉意滿滿,「要委屈你們暫時住在這了,因為是不久前臨時搭建,科學家跟裝修工人還需要忙一段時間,建成之前你們有想做的事或想去的地方我都能陪。」
  「不委屈,倒不如說這太麻煩了。安排我住監獄也行啊,尊王『咻!』一下就蓋好了,反正監控儀器搬來搬去不都一樣嗎?」
  「托雷基亞!」
  「媽媽!」
  紅眸納進太郎的猛然僵直,「大河」跑來捉住他的手,嘴裡還碎念道:「你如果要被關,那我就跟你去,你不能再跑到我看不見的地方了!」
  兒子的焦急對比他的面無表情,「大河」力量之大讓他有些疼痛,他的情緒卻異常平穩,不見絲毫起伏。
  他一度希望自己能更有起伏。
  「托雷基亞」掰住兒子的角,「大河」掙扎之下總算放開了他,在一旁撫著角哀號。太郎的視線過於強烈,一經「托雷基亞」對上又馬上轉移,笨如傑特都能知道對方此時在想什麼,但他可懶得管。
  不加班主義者是不會沒事給自己找事的,他只會幫別人找事。
  「托雷基亞」微微勾唇,跩著兒子走進科技局。
  「希望這個宇宙能多點意思,和我們那邊相差無幾的話多無趣啊?」
  他向後彎下了腰,朝太郎笑道。 本文最後由 阿佳佳 於 2021-11-2 11:52 編輯

阿佳佳 發表於 2021-11-2 11:51:24

第二章

  「托雷基亞」穿越過來的第一件事,就是到科技局給自己來個全套體檢。  正確來說,他是直接「穿進」科技局,「順便」在希卡利辦公室引發爆炸,逼得獵手騎士劍當場重出江湖。「托雷基亞」還拿正在維修的騎士光刃跟希卡利打了起來,嚇得其他人員都不知道要先拍照開直播還是先開賭盤。  而當時出手阻止的正是梅比斯,諾亞知道這小孩怎在哪個宇宙都愛往科技局跑,此時此刻也是他把體檢報告拿過來的,估計是希卡利不想見到某人吧。  「檢查結果是一致的。」手指接來光板,快速確認過全部內容。「托雷基亞」又把光板遞給「大河」,小戰士聚精會神,閱讀之認真簡直要把文字刻進眼裡,來回確認個五、六遍後才不甘不願地放下。  「托雷基亞」猶豫了半秒,將手搭在兒子頭上。這已是他最大限度地安慰方式了。「看出朵花來都不可能改變結果的,別太執著了。」  「可是……」小戰士不急著把母親的手甩掉,不如說他還對此暗暗竊喜。  梅比斯悄悄瞥了太郎一眼,當然是被注意到了。太郎對已出師的徒弟苦笑,對「托雷基亞」問:「你估計還有多少時間?」  「不好說,可能三百年,可能三個月,可能三天。不過目前還算穩定,我猜測這個宇宙的『我』正在沉睡,否則不會這麼淡定,這次侵蝕是格里姆德的意識主導的。」  過去貝利亞也曾佔領過傑洛的身體,那可是三下五除二就事成,要不是傑洛及時掙脫,說不定這世界早就變天。有前車之鑑在,他們誰也不敢掉以輕心,能把侵入者和平移出體內是最理想的結果,但他們永遠得顧慮到最糟的情況。  「托雷基亞死多久了?」「托雷基亞」出聲提問。他已經懶得去說你這邊、我這邊了,麻煩死了。  「一年多。」精確地說是一年又三十一天。太郎每天都記著,他想忘也忘不了,那個永世相隔的場所、飽含著無盡渴望的那一聲「太郎」。  他都還來不及告訴他任何事。  「托雷基亞」腦中排列出無數算式,「也就是說花了一年才找到我這副『新軀體』,」他托住下巴,食指一下一下點在嘴唇上,讓太郎產生似真似假的錯覺,「我需要更多情報,他是怎麼死的?死狀如何?臨死前還有生存慾望嗎?我要計算他大概多久後會醒來。」  這話字字戳在太郎痛點上,也不曉「托雷基亞」是有意無意,若此時此刻是以人類樣貌在對談,他們便會看見光太郎面如白蠟、雙眼瞪大並充滿血絲。  現場能回答這問題的只有太郎,梅比斯心有餘而力不足。他看出太郎的緊繃,那是極力忍耐也壓抑不住的痛,披風下緊握的雙拳怕不是早已流出光粒子。  紅族之子的眼神落向「大河」。  「托雷基亞」領略他的意思:「大河,你先到別處去,你不方便聽。」  「大河」瞬間炸毛:「我不要!我說過不會再讓你離開視線——」  「那你把眼睛閉上、耳朵摀起來,一個字都不准偷聽。」  「……哼!」小戰士賭氣似的背過身蹲下,手摀著耳朵,頭低垂著,唯有半邊肩膀死死緊貼母親小腿。「托雷基亞」示意太郎可以開始說了。  太郎點點頭,也閉上了眼睛。    大河被太郎的語音留言吵醒了,說是事務繁多,他盡量爭取早點回家。估計拉比正興奮地繞著答錄機亂飛,看看時鐘,他沒有睡太久,但通訊器上已經有上百條親友的關心訊息,包括當時根本不在場的菲利斯、風馬和泰坦斯。  大河更頭大了。  他一路滑開,每個人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安慰他,嚴肅的、搞笑的、心靈雞湯型的。大河有點好笑,怎麼就認定被他打敗的托雷基亞也必定是他親媽似的,這根本沒有道理啊,笑死人了。  ——他父親怎可能眼睜睜讓他去殺死自己的母親呢。  他看到捷德傳來的訊息:  『如果我的經驗能幫助到你,隨時歡迎來找我聊( ^ω^)ノ』  啊,是個擅長用自己的血來暖別人的前輩呢。大河放下通訊器。  別這樣好嗎,多讓人過意不去。  假若他之後真去找了捷德,不就更難開口了嗎。  大河翻出托雷基亞製造的怪獸之戒,最終決戰後這些東西散落一地,被他撿了回來。希卡利檢查後確認了沒有問題,要使用也無妨,於是他便留了下來。  但奇怪的是三人小隊中僅有他能夠使用,不論風馬還是泰坦斯光拿在手上就感受不到任何力量,要啟用時更是如同死物,半點動盪都不給。希卡利說要知道原因就只能將戒指拆解,但依托雷基亞的性子,說不定早設置了自毀程序,一觸碰關鍵機關便會爆炸毀壞。  風馬嘴上說著沒差,反正他也不稀罕,他有蓋爾古傳授來的一身武藝就夠了;泰坦斯低頭思慮後倒沒什麼表示,只說要他別想太多,說不定只是巧合呢?  一面顧慮同伴,另一面是菲利斯對戒指的好奇太過強烈,他怕一不小心心軟,把東西交出去後就再也見不到,於是很少拿出來用。大河端詳著,每一枚戒指都遍布無數傷痕,大大小小的,有深有淺。  畢竟怪獸形態時被打得那麼慘嘛,沒當眾灰飛煙滅已能堪稱品質上好了。  腳邊乎來搔癢感,大河一驚跳了起來,「磅!」巨聲響起,腦殼親密的跟天花板比硬度。  「拉比!」你就這樣報答養你多年的主人嗎!?  小狗汪了聲,在床上轉了幾圈未果,又到床下一頓東翻西找,終於尋得牠要的事物,迫不及待咬進嘴裡。大河定眼一瞧,那不是他剛拿在手上的怪獸之戒嗎?再看看手心,原來是他剛剛驚世跳躍時給甩掉了。  他又開始和拉比玩起拔河。  「拉比這個不可以吃!快放開!壞狗狗!」宇宙犬的咬合力可不能小覷,他家可是被拆過一遍又一遍,血汗的教訓告訴他再不出手搭救,那枚戒指隨時會被變成純粹的裝飾。  「汪吼吼吼吼吼吼……」  「拉比!鬆!開!嘴!巴!」  下個瞬間,時間流速恍若放慢了上百倍,戒指瓦解成小碎片自他眼前滑翔而過,混卓的黑暗氣息揮發成虛無。然而更讓他措手不及的,是從戒指核心噴發出的金黃光芒。  「這是……什麼……?」  大河在拉比眼中看到迷茫的自我。  用手去接,好似能夠納在手中;握上拳頭,彷彿又能溶於血肉。溫暖的、熟悉的、每個人相似卻又不同的、獨一無二的。這是——  光粒子。    大河扛著拉比和戒指飆進科技局時「托雷基亞」一眾已經離開,希卡利正癱在椅子上讓梅比斯搧風。爽不過半秒,下一個造訪者急吼吼的又差點碰壞他的發明,希卡利將喉間湧上的光粒子嚥了回去。  真是水逆。  大河張大了嘴,啊啊啊的半句話都說不出來,想傳達的太多,他還沒能有序地排列。拉比還在哭,自牠多少吃下那些光粒子起就淚流不止,嗚嗚嗚的叫了好久,估計是記起難過的回憶吧。  「那個……『托雷基亞』呢?」大河總算說出了點什麼,若他再不發聲,希卡利都要呼叫銀十字了。他舉高怪獸之戒,破損的那枚也在其中,但光粒子已經消散完了,僅剩下空殼。「他有辦法和平拆解這些嗎?」  既然都是托雷基亞,總該有辦法的吧?  他想賭賭看這一波,縱使他也不解自己為何如此上心。
  大河帶著狗出現在商場,好險光之國沒有寵物不許入店的規定,還有人帶怪獸來逛街呢。他向櫃台詢問有沒有見到「托雷基亞」,櫃台指了指裡面,並暗示他不要跟人打起來。  打起來?他在旁人眼中形象就這麼差嗎?小屁孩?  他讓拉比去找,反正是平行時空同位體,氣味不會差異到哪去吧。  同時另一邊,五輛推車已經塞滿各種不必要的東西,「托雷基亞」仍孜孜不倦地往裡頭塞垃圾。希望這些可以報公帳,太郎為自己弱小可憐無助的錢包哭泣。  早些時候「托雷基亞」說要採購家具,太郎秉持來者是客帶他倆前來,然而只要是「托雷基亞」看中的東西就不容太郎有機會拒絕,沙發、床架、床墊等高單價大體積貨物,現貨?當場寄送;沒貨?要嘛八百里加急調來,要嘛他直接開門,到工廠「下單兼催單」。  本來梅比斯也要陪客,但被希卡利用私人理由扣了下來,讓太郎心裡很不是滋味。  萬惡的希卡利。  他們經過鮮花區,「大河」被吸引住了目光,趁「托雷基亞」還在選購小垃圾,他憑印象挑了幾朵最相似的白花讓店員包起來。遞上前時「托雷基亞」明顯的錯愕,藍族沒有接下,只是疑惑的說:「我們回去後可沒人能照顧這些花。」  「那我們就帶回去呀。」他回答的理所當然,「可以種在院子裡,這樣我們喝下午茶時就能一邊觀賞了。」  「托雷基亞」沒再說話,他靜靜看了會兒兒子的臉,便回頭把花束放到小垃圾山頂端。而快樂不過三秒,等大河再去多看幾眼其他東西,回頭時他母親的臉已經被一團眼熟的、毛茸茸的、尾巴搖得像開屏似的宇宙犬霸佔。  ——牠還用粉紅小舌上下左右瘋狂舔拭,深怕那張臉有哪寸沒沾到口水。大河屏著大氣,退至他自認最嚴實的貨架後方。  那一天光之國終於想起了,被潔癖重症患者支配的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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萬惡的希卡利


本文最後由 阿佳佳 於 2021-11-2 11:54 編輯

阿佳佳 發表於 2021-11-3 11:55:14

第三章

  商場被炸了個花開富貴,嚴重到佐菲當機立斷來了簽名,要他們直奔他辦公室給個解釋。  「托雷基亞」:是狗的錯,要怪怪牠主人。  太郎:我不是我沒有。  大河:我只是個孩子啊!  拉比:汪!(我不過是一條狗,我懂得什麼是是非對錯?)  佐菲的頭風病又犯了,可惜他沒御醫可以治,沒姊姊可以哭,連唯一能吸的貓貓都被希卡利那傢伙拐走了。  萬惡的希卡利。  「大河」拿著不傷害肌膚的柔性清潔劑,思索是要往他媽臉上噴下去呢,還是要往他媽臉上噴下去呢。  唉,要是爸爸在就好了,皮糙肉厚的,連著被揍十拳都能安然無恙地幫媽媽完成清潔。要不是臨時有什麼毀天滅地級別的大任務,他爸也不至於前腳踏剛進托雷拉門扉,後腳就被拉走,早和他們一塊過來了!  哼!討厭的壞人!討厭的怪獸!啊啊啊啊啊!  不幸的大幸是那束花完好無損,眼下已經被人栽種到花盆裡了,待會兒直接帶著走就行。至於商場賠償金?他相信「托雷基亞」會解決的。  開玩笑,他媽離家的那些年可不是天天只想著渾沌。  佐菲頭痛欲裂,胃疼也不妨多讓,彷彿在較勁誰能更快讓他倒下。他拿出止痛藥吞了兩顆,順便幫自己在銀十字掛了號,「好,誰的錯暫且不提。大河,」他望向自家小男孩,「你急吼吼的要找『托雷基亞』是為了什麼?」  「喔對!這個!」大河猛然想起還有這樁,迅速掏出那幾枚怪獸之戒。他呼籲眾人圍成圈,並把物品擺到佐菲桌上,「這是托雷基亞製造的,其中之一毀損後裡面流竄出光粒子,我在想那是不是托雷基亞的。所以,呃,」他對上「托雷基亞」,明明心虛卻故作有底氣,「或許這能對現狀有所幫助,我想請……請『您』拆解它們。」  對眼前的藍色惡魔用敬語令他不慣,大河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希卡利老師說他拆怕有自爆疑慮,既然您也是托雷基亞,我想您應該會有辦法。」  「托雷基亞」不發一語,他左右看看佐菲和太郎,見到他們眼中的詫異。他在面具之下翻了白眼,「不愧是No.6的兒子,這扯謊技術簡直爛到可以。」  噗。這是「大河」不小心的偷笑。  「托雷基亞」接過兒子手上的清潔劑朝戒指噴好噴滿,再用手帕——第三條了,前兩條被他擦完臉後立即銷毀處理——擦拭乾淨。現場沒有鑷子,他以指甲替代,把壞掉的戒指捏起仔細端詳。  熟悉的齒痕,他數不清有多少東西毀在這張嘴巴下,「你是希望我把這些光粒子提取出來,還是證實這些確實是托雷基亞的光粒子?」  大河無語,但明顯他是在猶豫。平行時空同位體的他們間接證明他與托雷基亞的關係不一般,若他想要求證也是合情合理。  「拉比吃到光粒子了吧,牠反應如何?」  大河沒料到這個問題,他如實回答:「很激動,」頓了頓,又說:「……也很悲慟。」  「托雷基亞」回想他對自身種族仍充滿好奇的昔日過往,那時未有「大河」,「太郎」也還是須出外勤任務的普通隊員,諾大的房子經常只有他和拉比兩個居住。  他有了想法,「回到你剛剛的問題吧。如果是後者,應該不難回答,既是平行時空同位體,光粒子的味道照理不會相差太多。」  他在所有人阻止之前用利爪撕開左手腕。  三道狹長口子淌溢出金燦光芒,「托雷基亞」嘴角帶笑,好似他毫無感覺,好似他早已習慣。拉比想也不想,直掙脫大河抱牠的手,眾目睽睽下奔往「托雷基亞」,透著哭腔舔拭那些傷口。  與那些年一模一樣。抑制不住的笑從喉中竄出,「大河」捉住他的手腕,開始運用奶奶教會他的治癒之術。  「托雷基亞」直面大河,腥紅的瘋狂隱隱若現:  「如何?這就是你要的答案。還滿意嗎?超人力霸王太郎的兒子啊。」
  「托雷基亞」向希卡利要了一間實驗室,希卡利想也不想,把從前托雷基亞的那間出借給他。  那是防爆和隔音最徹底的實驗室,希卡利墮化時托雷基亞可沒少撥用那些經費。  體內的格里姆德和戒指產生共鳴,裡頭確實機關不少,「托雷基亞」起了玩心。闇之能量充斥戒身,他不需花太多時間就得出原因,若他當初沒有歸化光之國,或許哪天會做出一樣的事。  他瞥了眼通訊器。  「今天就這樣吧,一時半刻我也沒法全部拆完,而且還要布置新居。」  「托雷基亞」把人趕了回去,領著兒子來到新家。大包小包堆滿地板,看了都覺得累,他可不想整理。  睡眠是很重要的,可以逃避現世的愚昧。他首先找到床架床墊,「我是力量不強的藍族,開始動手吧,勇敢的紅族之子。」  「我明明是混血……」「大河」嘟囔歸嘟囔,仍然乖乖照母親的要求做。很快,臨時住所被整裡的七七八八,「托雷基亞」把花瓶擺在客廳窗邊,讓枝條能隨風搖曳。  他們喝了下午茶。  「托雷基亞」離開光之國期間去了地球,縱對人類沒多少好感,但也養成了這種習慣,並耳濡目染影響到全家人。爽口的茶湯浸潤心靈,「大河」品不太出茶葉好壞,卻把母親的行動坐臥模仿至有聲有色,對他來說享受的從不是杯中美茶,而是同母親在一起時的放鬆氛圍。  派駐地球時EGIS偶爾也會有下午茶,但優幸更常喝咖啡,有次甚至讓他跌落進去,從此他對那黑暗又苦澀的液體有了PTSD。  地球上還有各種五花八門的飲料,在全體新生代共同擊敗格里姆德的殘存碎片後他們舉辦了慶功宴,各色飲食被擺上桌,被歐布前輩邀請來的伽古拉先生指著彈珠汽水說:「那跟冷掉的麥○勞薯條一樣,只是垃圾,不是食物。」但「大河」看歐布就喝得很歡。  當然那不是重點,最讓他驚喜的是父母不請自來。從前「希卡利」把邪神從「托雷基亞」體內逼出來後,是「太郎」為首的超人六兄弟將之擊敗,才讓「托雷基亞」變回原生面貌。  但就如惡魔碎片,邪神滅亡了但無死透,祂殘缺的碎片日漸凝聚,使得「托雷基亞」生心理狀況每況愈下。他父親一直為此自責,認為自己沒盡到責任,讓妻子飽受折磨之餘還拖新生代下水,要他們幫忙擦屁股善後。  「大河」自覺無妨,他只是氣憤那個傷害母親的傢伙,迫不及待要剷惡鋤奸。  他和先來一步的「太郎」並肩作戰,以新的羈絆之力形成令河徹底擊殺邪神,慶功會上他還來不及詢問母親的狀況,就見父親笑笑指向他的身後。  「大河」轉身,化為霧崎的「托雷基亞」微笑著,並朝他張開雙臂。  ——「一向不喜肢體接觸」的母親朝他張開雙臂。  時至今日,「大河」仍認為那是最好的獎勵了。  他往前奔去,撲倒在母親的懷抱中。
  深夜準備要入睡了,「托雷基亞」坐臥在半邊床上閱讀,另一半床位被打理至平平整整、不見一絲皺褶,有如受過專業房務訓練。  叩叩叩,「托雷基亞」應了應,「大河」抱著下午新買的枕頭進來。  「……大河,你4800歲了,不必像胚胎一樣依附母體才能生存。」  「我知道啦,但……」  「何況你有自己單獨的房間。」  「唔……」  「托雷基亞」扶額暗嘆,他知道「大河」做這些不是因為沒長大,可越是這樣他越過意不去。想讓兒子放手,自己又總是心軟,他何嘗不希望一朝墮落的惡果由他自食便可,而不是讓關心他的人來共同承擔。  他拍拍左邊空位,「過來吧。」  「嗯!」  「大河」鑽進被褥,素色被單襯托下兩根銀角更是顯眼了,「晚安!媽媽也早點睡喔!」他背對托雷基亞躺下,手裡抱著那顆枕頭。  「……好。」  捻著書頁的手僵直沉重,「托雷基亞」用眼角偷瞄那個背影。  他該去哄一哄呢,還是無動於衷?  怎麼做才是最好的?是要順應「大河」的期待,還是保持一慣自我?  ……會有這種想法,就代表他依然是不合格的母親吧?  上回他們母子同寢,已經是「大河」800歲時的事了。  事過境遷,他還是當年的那個他。
  凌晨三點,「托雷基亞」又收到一則訊息。他默默下了床。  於是乎「太郎」忙活了一整天,穿過門見到的便是霸佔自己床位跟老婆的兒子,而他只能流淚睡在那張冰冷的、沒有伴侶在側的狹小單人床上。
本文最後由 阿佳佳 於 2021-11-4 13:01 編輯

阿佳佳 發表於 2021-11-4 13:01:13

第四章

  「托雷基亞」難得作夢,是他還在宇宙胡亂漂泊的時期,日復一日在無光世界裡悠蕩。  他孑然一身,無依無傍。自親手扼殺斯納克,他便不想與任何人再有連繫。  輾轉之間他聽聞太郎有了個兒子,叫做大河。他嗤笑了聲,在被注意到前消影無蹤。  大河。那是他們共同想的名字。該說是太郎太看得起他呢,還是神經太粗了,都不覺得這麼做有什麼問題。  要不要回去看眼呢?以他和太郎的關係,做那孩子的乾爹或教父都合情合理吧。  ……但他又不想與太郎打照面,或者他的妻子。  他已經離開這麼久了嗎?青梅竹馬都成家立業了,明明以前太郎就沒和誰交往過,也沒告訴他有心儀的女孩。從前幫忙修改的情書到頭來也沒送出去,明明是勇敢的紅族之子,在戀愛方面卻這般懦弱。  只不過太郎身後藏著情書、手不自覺抓著角傻笑的臉著實讓他忌妒。  他不想繼續下去了。  心臟無法為特定人士跳動,光粒子更不會獨為某人而流。他舉高手腕,曾經密布的傷痕只在腦海留下印象,現實卻不見一絲痕跡。  把這段心意做個結束吧。  回憶終究只能是回憶——等等。  「托雷基亞」猛然驚覺。  這不是他的記憶。太郎從未喜歡任何女孩,因為他愛的從來都是自己;他與太郎結了婚,生了子,並用大河火花替兒子命名;他是在大河出生後才離開的,且不曾想過要抹滅對太郎的這份愛——  這是這個宇宙的托雷基亞的記憶。  「托雷基亞」在重擊之下醒來了,他的臉貼著地板,胸口貼著地板,渾身上下都和地板親密接觸。微微抬頭,一隻穿著紅靴子的腳正邁出床沿,好似要把整個空間佔為己有。  「托雷基亞」當下就心情不美麗了。
  殺豬般的淒厲慘叫堪比雞鳴,為光之國敲響一記響亮晨鐘,「大河」頭頂六個包參加會議,這回用看智障眼神的人倒成了大河。  「托雷基亞」開頭就是一句重磅炸彈:「托雷基亞的記憶開始與我的重疊了。」  眾人換上嚴肅表情,雖說平行時空同位體穿越過來只過了一天,但在「托雷基亞」被依附後已過了好幾星期,無論如何是拖不得了。希卡利問道:「你有什麼想法嗎?」他特地讓梅比斯坐在身側,若他理智線斷裂小教官便能即刻出手。  「托雷基亞」指尖點了點茶杯,「若我的推論可行,若許能用怪獸之戒的光粒子重組托雷基亞肉身,並靠外力增強靈肉間連繫,讓托雷基亞連帶格里姆德的靈魂被牽引回他本屬的身體中。簡單來說就是要復活他,至於之後托雷基亞會不會醒來、格里姆德會不會對他有所動作、你們打算對他做什麼都不甘我的事。清理乾淨我就要走人了,善後留給你們自己處理。」  「復活他?」「太郎」驚呼,「辦得到嗎?」  即使貝利亞也復活多次,但那是在他意識清明的前提下,要復活一個靈魂陷入深眠的人,這真有可能?  「你相信我嗎?」  「相信。」  「那就辦得到。」  「太郎」眨眨眼,一抹笑意後不再說話。  大河抿著唇,二人的親密互動令他不甚自在,印象中托雷基亞就沒對誰這麼好顏悅色過,頂多……就他暗墮那會兒吧。但那時托雷基亞也依舊瘋癲。  太郎肌肉緊繃,聽見「復活」二字時他同時沐浴在竊喜與恐懼,「我想詢問一件事,」他站起來,艱難地開口,「……若他不願被復活怎麼辦?」  「你是指他寧可陷入永眠,靈肉合一後也不肯恢復意識?」藍色惡魔放下空杯,身旁丈夫貼心地替他重新蓄滿,還加了糖、蜂蜜,仔細攪拌,「高機率格里姆德會轉為佔據他的身體,到時候要把他倆分離就難了,最糟的情況就是你們把邪神連同托雷基亞雙雙殺死,且不能錯漏丁點重生的可能。」  實際聽到時要比想像錯愕百倍,也更無力、更空虛、更痛上百倍不只。太郎捏著胸口,在哥哥們協助下才得以坐回位子。  往日種種如過眼雲煙,青澀的回憶無非被絨羽輕輕搔過,在往後漫長生命中僅能算滄海一粟。他當然知道抓不住藍天,托雷基亞之於他就是浩瀚宇宙,無邊無際又充滿未知。他只是想要保護這些,縱然年幼的自己根本不懂對方想傳達的。  托雷基亞總認為他太樂觀,說他勇敢,偶爾甚至有勇無謀,可卻不見他也懦弱、也膽小、也害怕。  他不敢告白、不敢在他人面前展現脆弱、不敢向大河說明身世、不敢告訴托雷基亞他們其實有個兒子——  不敢親手送托雷基亞最後一程。  再來一次他也不敢。他不相信自己做得到,也不希望。  他方才的提問是錯的,正確應該是「若有人不希望他被復活怎麼辦?」。  他不敢去面對。
  分解完畢所有怪獸之戒,提取出的光粒子被裝進小瓶,「托雷基亞」從中又抽出一試管的量拋給大河。  「拿去吧,要驗基因隨便一個科技局職員都能幫你,不要連這種小事都麻煩我。」  他幾小時前以「太郎與狗(拉比)不得進入實驗室」為由把兩位總教官趕出去,得出結構後拆裝戒指根本小意思,可他硬是拖磨這麼久,大河就是不卑不亢地等,終是把他磨到屈服了。  這邊的No.6叫他不要多嘴是吧?噢真是,他這回可是行動派的呢。  把大河送走,「托雷基亞」轉眼對兒子說:「大河,你也過去。」  「欸?!」  「你爸就在外邊,你怕什麼?跟他一起去。」  小戰士猶豫不決,想破小腦袋瓜就想找出一個說服母親的理由。  他太悲觀了,「托雷基亞」險些扶額。什麼不好遺傳偏偏遺傳他這點,多像「太郎」不是很好嗎?  「大河,若連一下下都捨不得離開,是成為不了偉大戰士的。你們不是最注重『羈絆』與『信任』的嗎?」  「大河」僵直的把視線投向大河火花。  信任。他知道母親真正想強調的。飛來橫禍這種事誰都不願發生,可卻三天兩頭被「托雷基亞」碰上,他的焦慮再度嚴重化,讓他變回800年前母親剛回家時的那個自己,寧被看作孩童也不願離開母親左右。  他是真的害怕,怕「托雷基亞」再出事,怕「托雷基亞」再離開。  畢竟母親從不肯給他承諾。  「一下下就好了,大河。」「托雷基亞」看著他說,「我就在這裡。」  他百般不願。  「……好啦,那我馬上回來。」  最後「大河」點頭不是因為相信,而是因為知道母親希望他做。  他想當一個人見人愛的孩子,包括「托雷基亞」。
  總算走了。「托雷基亞」放鬆繃緊的神經。  他推開那些戒指殘骸,開啟光板構思起拘束帶強化裝置。  正因他為人悲觀,什麼事總會先往最壞的一面想。  「唔!」胸口忽然鈍痛,不必用肉眼看,他也知道計時器在半秒之內變成了紫色,隨即又切換回靛青。  要快。不論是研發速度,還是培養「大河」。  他隨手一抓,一縷不祥的黑色煙霧被捏碎在他的掌心。

阿佳佳 發表於 2021-11-5 12:16:20

第五章

這章可能會轉得有點硬,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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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河」找到了大河,在此之前他見到兩位太郎在休息區的沙發上對談,沒有人注意到他,而對話氣氛明顯很嚴肅。  那二人臉上都掛著黑眼圈,舉手投足幾乎一模一樣,僅有的差別是一人有披披風而另一人沒有。  他跟隨大河進入一間多人大型實驗室,遷就於實習生會被安排在此,故擺設了不少操作簡單的儀器。帶領大河的職員見到他直露出感興趣的神情,但礙於還有工作在身只提出了改日讓其研究的請求。  「你不黏著你媽沒問題嗎?」大河質疑道。  「……沒問題。」只要速戰速決就沒問題,他想。「你先去抽光粒子吧,我來開機。」  但直到他把基因檢測儀啟動、設定好程序、投放好托雷基亞的光粒子,大河都仍在原處傻楞楞盯著他,嘴巴開開都沒察覺。「大河」這次沒再用「像看智障」的目光了,他是真的把平行宇宙的自己當作智障。  慘,他怎麼會這麼慘?這個宇宙的自己出生時撞到頭了嗎?  「你……會操作?」  「你不會?」  好極了,看來他們最要緊的事是去一趟銀十字,檢測誰才是格里姆德真正的寄居對象。  這大概就是他母親面對世人時的心聲,太糟心了。
  結果出爐時所有科學家有志一同地外出了,獨留大河們在實驗室內倆倆相覷。  大河震驚也不震驚,再怎麼欺騙自己、麻痺自己,他多慮的腦袋也早把這可能料想出來了。  所以他們認真是相愛的?每一次托雷基亞對他喊出父親的名,都是對父親的思念?老針對他,是因為在他身上看見父親的影子?「大河火花」是父親與托雷基亞共同締造的結晶,他傳承了這個名字,這代表著什麼?  但為什麼托雷基亞表現得像不認識他?為什麼家族相簿沒收錄托雷基亞的任一照片?為什麼他出生起就被做了觀察手冊,字跡是父親的、爺爺奶奶的、叔叔伯伯們的,卻唯獨沒有托雷基亞的?  他很確定那本簿子上每一字每一句,都和他方才見過的「托雷基亞」的字跡不符合。  他轉向面不改色的「大河」,「你早就知道了?」  「大河」點了點頭。  「我父親告訴你的?」  「大河」躊躇了片刻,「……嗯。」  大河喉嚨猝然鎖緊,他說不出任何話來。  ——那他有告訴你我殺了托雷基亞嗎?  紅光一下一下閃動,雪片般回憶一點一點飛上心頭。關於地球上與托雷基亞的對話,關於父親說他是諾亞賜予的孩子,關於年幼時怎麼問都無人願意回答他母親是誰、母親在哪裡。  他到底是怎麼誕生的?為什麼誕生?  大河抓過那張檢測報告書,飛奔而出。
  當大河把檢測報告拍上桌,太郎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4800年,他逃避也夠久了。  大河氣急敗壞,他希望太郎給他合理解釋,卻連從哪開始問都理不清楚。  「太郎」讓出座位給他,識時務的帶著兒子離開。眼淚沾在面頰上,大河無暇勿及,只能吞吞吐吐說出:「托、托雷基亞……是我媽?」  「不算是,」太郎沉思數秒,十指緊張的交疊,「你是我們兩人的光粒子結合後創造出的孩子,在他走後我私自做的。」  這解答了大河許多疑惑,也增添了更多。  太郎接著道:「他不知道我們之間有你,他以為你是我和其他人生下來的。」  「可你們……彼此……相愛,他怎麼會以為……?」他怎麼會以為你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變心,與別人在一起還生了小孩?  太郎正對大河的臉,小時候不覺得,越大卻越浮現出托雷基亞的輪廓。「我們錯過了,」若要以一句話總結,這是最好的解釋,「我太遲鈍他太自卑,都擅自認定對方對自己無感,憑他離開後留下的蛛絲馬跡我才醒悟,但已經來不及了。」  大河很想大吼這都是在搞什麼。這種俗套、爛大街的言情小說套路換做平常他壓根不屑一顧,然後諾亞忽從神壇上跳下來告訴他這是真的,並且他就是那兩人的愛情產物。  「呵。」大河氣笑了。  現實可不會那麼輕易迎來重修舊好,也不存在一家三口從此幸福快樂的生活。「為什麼讓我出生?」我是你試圖挽回托雷基亞的工具嗎?可你又都不告訴他,也不告訴我。「托雷基亞把我視作替代品,你也是嗎?!」  「不是!」  太郎平穩的面具終於破碎,伴隨他猛然起身,大河退了一大步,立刻又被他捏著肩扯回。「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大河,你不是。你會出生,是因為我想讓你進入我的生命當中,我希望看著你長大、帶著你體會快樂、給予你愛、讓你我成為互相的依靠。」  太郎逐漸喪失力量掌控,過猛的握力捏出深邃壓痕,大河無視那些痛楚,像聽進去了又像沒聽進去。「如果不是這次意外,你是不是打算瞞我一輩子?」他哽咽,「被欺瞞一輩子我會比較快樂嗎?比現在快樂?」  他好生氣,他知道父親是為他好,想讓他不必面對這一切,且與托雷基亞成為死敵不是太郎能掌控的,而是由托雷基亞。可他氣不過,他對父親、對托雷基亞、對自己、對整個世界感到憤怒,「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說嗎?如果托雷基亞真被復活了,你會對他坦承嗎?」  哪怕改變的機會微乎其微,你會向他承認你以同樣的心態在乎他嗎?  不等太郎回答,他率先開口:「我會。我會直言不諱,我會讓他知道他沒有失戀,甚至你偷偷用他的光粒子創造出了我。若他還是堅持與我站在對立面,我會再擊敗他一次,這是作為他的宿敵的我的義務,以及覺悟。」  「大河……」太郎鬆開手,跌坐回位子上。  他由下至上仰望,看那挺拔的身姿,這才真正意識到兒子長大了。  不只長大了,還在後面推動他邁向成長。  「所以說爸爸,」大河憋著大氣,把嘴抿成縫再緩緩吐出,「復活托雷基亞吧。直面你的恐懼,你必須擁抱黑暗才能成為光明,不是嗎?」  他會背負起他的責任,以及繼承兩位父親之間的這份愛情。
  「太郎」敲響「托雷基亞」的實驗室門,以一種輕快的節奏。  「把我剛趕你出去前說的話複誦一遍。」門內傳來。  「大河」不得不說,聽見這聲音讓他放鬆不少。他父親清了清喉,朗讀般複誦:「『No.6你給我出去,你跟拉比一樣在實驗室都只會讓我分心,連睡覺都睡不好,有時還會滾下椅子發出很大聲響,嚇得我把試管都摔碎了。』以上。我沒背錯通關密語吧?」  「嗯哼,」聲音愈發接近,想必是他母親走到門邊了,「你要幹嘛,No.6?」  「你想喝手搖嗎?蜂蜜珍奶全糖去冰加椰果、仙草、布丁、芋泥、香草冰淇淋?」  「大河」聽到那品名都要吐了,那杯到底是餿水還是飲料?然而他母親拉開門縫,透出的表情卻示意丈夫繼續說。  「太郎」擺出他一貫的笑容:「我們來場家庭約會吧,托雷。」


阿佳佳 發表於 2021-11-6 13:30:09

第六章

※建議搭配夏日大作戰OST-The Summer Wars
  復活托雷基亞一事下了定論,「托雷基亞」端著那杯料多過於茶的手搖,在太郎父子的請託下接定任務。  這是本日第二場會議了,但現場簡直不嚴肅到了極點。包括風馬、泰坦斯在內,一票年輕人會議室角落圍觀平行時空同位體們吃的吃、喝的喝,本還一臉莊嚴的梅比斯在「太郎」開始吃咖哩肉包後也漸漸把持不住,那貓貓眼裡寫的都是羨慕。  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有心情逛仿地球美食街,這一家三口到底是怎樣啊?  「師傅,就不就像我提過的『利用美食激發食慾,使敵人失去戰意』計畫嗎?當時希卡利老師還打槍我呢,這樣看來我明明無敵(ウルトラ)聰明的嘛。」  「……閉嘴傑特!還想被膠帶封口嗎!?」  「噫!」  光之國三大巨頭——超人之父、超人之母、超人阿光商討著方針:如何毫髮無傷復活托雷基亞,並在之後讓光之國也保持毫髮無傷。後者不在「托雷基亞」業務範圍,他不打算參與,在兒子吃下手中檸檬塔後,他掏出手帕替其擦拭了嘴角。  「大河」愣了一下。  討論暫告段落,太郎舉手提問:「那麼為不讓身體被格里姆德吞噬,我們必須強行喚醒托雷基亞的意識是嗎?」  「基本上是如此,」「托雷基亞」答,「但我無法保證他不會主動把身體交出去,鑒於他已經有先例了。」  所有人皆想到那場戰役。  陰險狡詐的藍色惡魔,沒人能摸清他的真實想法,就連大河都做好了覺悟。但太郎卻胸有成竹,打破現場所有人眼鏡:「沒事,我不會讓他那麼做的。」  他不再恐懼了。他會用自己最誠摯的笑容迎回托雷基亞。  澎湃在心頭綻放,「托雷基亞」想那或許不是他的,而是體內另一個自己的感觸。  那股悸動懷念又虛幻,他望向坐左手邊的丈夫,後者為之一笑,把手覆上了他的。  他也莞爾。  「那就來吵醒他吧。但切記別用物理攻擊,我不想再被踹到床底下了。」  「媽媽!」
  他們決定雙管齊下,一邊讓科技局與銀十字修復肉身,一邊運用情感上的刺激逼醒托雷基亞。那些寄宿強烈意念的物品無疑最適合,而托雷基亞的遺物不多,若非太郎死命不肯遺忘他,眼下的他會更貼近「虛無」二字。  眾人進入太郎家,本以為太郎會翻箱倒櫃,卻不料他僅是解開房內壁櫥的鎖,敞開門板。  物件按照體積排列整齊,每一樣都看得出歲月痕跡,卻也能得知主人在維護上的用心與細心,比起太郎,這更像是托雷基亞的作風。太郎把所有與對方的回憶保存起來,小至上課互傳的紙條,大至大河火花Demo機,自托雷基亞離去便是它們作為太郎的生命支撐。  既是猛毒,也是救贖。  太郎自覺讓道,讓「托雷基亞」能一探究竟。  對「托雷基亞」而言,這兒擺著許多他熟悉、以及從未見到過的事物,一片紙頁上有隨手寫下的詩,證明他倆同是年幼時就迷戀那個背光的身影。可惜方才激昂消退後就再無起伏,太郎對著他笑能激起反應,和太郎有關的物品卻不能,或許間接是沒用的,必須與能震撼他的人面對面才有意義。  他把想法知會眾人。  太郎說:「但托雷基亞在光之國沒再和誰有牽扯了,若真要勉強說,那……」他點擊通訊器,打通希卡利的視訊電話。  濃重黑眼圈上的眼燈刻著拒絕二字。  「之前對談時我就對他就沒什麼感覺,估計是舊時的敬仰之情全死光了吧。」  「那我切換成三重斯特利姆型態呢?」大河提出。他馬上召集另外兩位夥伴。  「托雷基亞」抽動嘴角,有股難以言喻的衝動,「我覺得手癢,想揍人。」  「喔?!那是代表有用囉?!」  「嗯。我勸你趕緊變回去,不然我真的會開揍。」  「……」  與此同時,「大河」在滿屋子亂跑。  當下實在顧不得隱私了,他搜過這屋裡每一寸地、每一個角落試圖找出蛛絲馬跡,大河的床下、拉比的零食櫃、陽台、院子。果然都沒有,他確認了這一情報,馬上趕回太郎的寢室。  推開門,「托雷基亞」正雙手捉著風馬腳腕,把人倒吊著玩。  「這是在挾怨報復吧?!你們那的我做什麼惹你生氣的事了?!」  「托雷基亞」呵呵笑,「什麼話,這是托雷基亞本人的意思啊,跟我何干?」  「大河」小心靠近,輕輕在「托雷基亞」耳邊道:「媽媽,我們去趟邱歐拉(チュッオラ)吧?」  碰!風馬應聲落地。  胸前傳來兩股震驚,分別源自兩位托雷基亞,「為什麼?」  「這裡沒有飼養斯納克的跡象,所以我想……」  恐這裡的托雷基亞也有過同樣經歷。「大河」不願說完,黃澄澄的大眼直瞅著他母親看。  他們那的斯納克雖然化成花枯萎,種子卻在大地上生根發芽,長年下來也開出二、三十朵不等的同品種白花。「托雷基亞」非常保護那塊區域,開發局部防護裝置就為了罩住那片花圃,澆灌的水、肥料、光照、氣溫、濕度無一不顧及,就只差親自搬過去全面照顧了。  具希卡利所述,簡直和他當年對阿柏的舉措不相上下。  「大河」造訪過邱歐拉數次,大多時候是他對「托雷基亞」死纏爛打硬要跟,一次是他單獨前往。  單獨前往那回他挖了幾株花回家,做的當下他認真覺得自己會被「托雷基亞」殺掉,無關他們是不是親子。  這事雖說結果是好的,但他真心不想再重複一次,他承受不起。  風馬按著頭跑了,「托雷基亞」的思考節奏遠遠快過風馬罵罵咧咧。大河忽問到:「斯納克是什麼?你們的寵物?」  「是組成我生命的一部份。」「托雷基亞」未經思索便答覆了,「很重要的一部份。」  大河面露吃驚,太郎亦是。「托雷基亞」對上後者,「你也不知道斯納克?」  太郎搖搖頭。  因為沒有回歸,所以變成無人知曉的秘密了嗎?他頓時腳步發虛,「太郎」及時攬住了他,旁人看來這不過是不顧大眾眼光的白目情侶親密互動,幾個白眼投過去就算了。  他們裝作一切正常,對於斯納克的種種「托雷基亞」不願再多說,卻也表明將去邱歐拉。時間不早了,但時間也不多了,「托雷基亞」估算著倒數計時,相約兩小時後於銀之廣場集合,隨之開門回實驗室。  強化裝置能完成多少是多少,不能再拖了。
  他突然被人從後抱住。  熾熱且厚實,回歸後他日日在這般懷抱中醒來。  托雷拉門扉關上了,「太郎」幾乎與他同時穿越,連「大河」都來不及趕上。  「托雷基亞」拍拍那雙手臂,身體頓時被放開,他被按著肩膀轉身,太郎已然失去外人面前的從容,愁眉淚眼。  「托雷基亞」捧住丈夫面容,拇指輕輕撫過那雙眼睛。  此刻再問他還有多久就太蠢了。「太郎」顫抖著,眼裡卻一邊閃爍堅毅,「我相信你,我也相信所有人的力量,以及奇蹟。」  他想起緹卡·多烏(ティカ=ドゥ)行星上的諾言。  「……總有你力不能及的時候,太郎。」  「托雷基亞」緩緩前傾,好似這樣做能讓時間慢一些。於是他們額抵著額,唇貼著唇,四目相交。  三秒鐘的蜻蜓點水,他在「太郎」開口前咬住了對方。  利牙刺破薄唇,他嘗進光粒子的味道。「No.6,如果我真的回不來,你知道我所有檔案的密碼,丟臉的小東西就別留著,刪光了吧,那都是為你的異想天開開發的。」他稍稍拉開距離,避開視線,「然後……你要穩住大河,不能讓他崩潰。」  他害怕「大河」像他,執著於永不可能回歸之物,最終走火入魔。太陽存在是為了散發光熱與締造希望,拯救蒼生,那才是「大河」的夢想、才是他進入警備隊的意義。  「大河」曾為他差點放棄過,他絕不能重蹈覆轍。  他拿出半成品強化裝置,手指在設計圖上撫過,最終定點在一行潦草小字上:  緊急自毀程序。  連同他、托雷基亞、格里姆德的性命一同炸毀。  「托雷基亞」緊閉雙眼。  他的太陽溫柔、堅強、剛毅、勇猛,太陽之子亦然。  美好的都留下,悲傷的由他來帶走。  「大河必須像你,而不是像我。」  只願太陽長存。

阿佳佳 發表於 2021-11-7 12:50:28

第七章

  前腳才踏上廣場就迎來熱烈熊抱,「托雷基亞」眼明手快一掌拍開了那臉,但兒子的四肢依然像被改造過的捷德章魚玩偶巴在他身上,用力到肉疼的程度。  畫面搞笑卻人人面帶嚴肅,「大河」蜷縮在地、抽搐乾嘔的畫面歷歷在目,眾人本想送他去銀十字,他卻堅持要在銀之廣場,因為那是和「托雷基亞」約定好的地方,他要在那等母親回來。  本以為「大河」僅是單純黏人,事發至此,大河也多少察覺嚴重性了。但他無能為力,他們最主要的任務便是將托雷基亞復活,還得考慮後續應對,是要再一次決戰,還是以親屬身分坐下來和談,種種可能讓他焦頭爛額,實在沒多餘心力去管「別人家」的事。  說不定對方也不想讓他們管,再怎麼樣這都是私事,無視反而是種禮貌。  「托雷基亞」身體頓然輕盈,兒子被他父親勸說下來,正滿容愧疚地避開與他相對。他眉頭一皺,「大河,我剛才都和你爸在一起,我也說過兩小時後就會回來。」  連兩小時都撐不到?症狀比他以為的更嚴峻。  若他真的不在了……  「托雷基亞」撇開思緒,暗墮的「大河」他連想都不敢想。  「可你又沒講你去哪裡……」小戰士目光飄忽,手指焦慮地互相摩擦,「我……對不起嘛。我沒有辦法控制。」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他真的很不會安慰人,從小到大都是。「托雷基亞」認真討厭這樣的自己。  「太郎」出來打圓場,估計也不好讓大家看太久,且他怕母子二人接下去只會一路沉默,把所有話跟胡思亂想都憋在心裡。「我們還是快動身吧,從M78飛過去也要不少時間。」  然後某人右手一抬,一扇碩大的托雷拉門扉壯麗登場。
  穿越門扉意外的沒太多感覺,跟在宇宙中穿梭雷同。大河在平行宇宙三人進入後隨即跟上,臉與「大河」的鰭冠撞了個快樂滿懷。  是啊,他也搞不懂為什麼不移動,於是接踵而來的人重複他的行為,一個撞上一個的後腦勺。  大河把身後的傑洛撥開,往左一踏,踩在一片軟乎乎的東西上。不要是垃圾不要是垃圾不要是垃圾!他知道邱歐拉是負責處理廢棄物的星球,雖然沒潔癖,但還是不希望踏入穢物之中。  他於心祈禱,低頭望去——是花。  他這腳下去踩死了兩、三朵白花,莖葉斷開,花瓣碎爛,再無復甦可能。  大河連忙把腳收回改為漂浮,但已於事無補。  幾位長輩接連驚嘆,泰坦斯和風馬分別給出讚賞與懷疑。沒人認為此景是真的,這與教科書講述的不符,更與他們對廢棄物處理地的認知截然不同。  滿山滿谷的白,如果從大氣層外觀望,會不會整顆行星都佈滿這種純潔色彩?微風夾帶陣陣花香,花瓣紛飛猶如細雪,他見到「托雷基亞」與「太郎」十指交扣,明明局勢已經刻不容緩,花香卻是該死的甘甜。  簡直麻痺人心。  「托雷基亞」默默鬆開手,他小心翼翼蹲下,用指尖靠近其中一朵。白花隨風搖曳就像在回應他,或者說回應他體內的另一個人,那股悸動比任何時刻都更激烈,他快分不清當今究竟是他,還是托雷基亞的意識在主導。  托雷基亞哭了。  載滿廢棄物的飛船經過上空,大型垃圾沿途掉落,砸壞了花田。「托雷基亞」掌心竄出雷光,但沒等他攻擊,那些垃圾便用肉眼可見的速度陷進泥土裡。四周忽出現諸多星球住民,他們無視這幫外星來訪者,分匹把被砸的區域圍起,澆水、吟唱、祈福。  「托雷基亞」聽得懂那些頌詩,那是太古的語言,唯有對上等神明祈禱或是讚美時才會被使用。  他們說上神慈悲,將心臟撥出一半賦予眾生,讓邱歐拉患者治癒、餓莩飽食、大地重生。花是愛的延續,負責保護與幫助,使星球潔淨與安然。  歌謠不停傳唱,歌聲忽大忽小,最後停歇。「托雷基亞」心靜了下來,他呼出氣,徹底的開懷大笑。  死去的花叢中發出了新芽。  「沒想到這裡還有住人……」泰坦斯喃喃自語,「我還以為星間聯盟傾倒的毒物早把邱歐拉腐蝕殆盡……」  現實賞了所有人一巴掌,但他們甘之如飴。  星球回到他本該擁有的模樣,純淨、不受一絲汙染,沒有垃圾、沒有狂暴的巨獸、沒有跑來逃避的懦弱超人力霸王。大地吞噬廢棄物,花朵淨化毒素,釋放出氧氣。  「托雷基亞」拭去那好似永無止盡的淚水。  斯納克在替他守護著這裡。
  住民臨走前倒看了他們幾眼,視線幾乎集中在「托雷基亞」——旁邊的旁邊的旁邊的風馬身上。  「他們為啥看我?」風馬問道。  「因為你跟他們傳說中守護神的模樣接近。」「大河」不假思索給出了解釋,「水藍色的巨人,現場只有你一個符合特徵。」  「什麼東西啊水藍色的巨人守護神——」他往後望,「托雷基亞」致命的燦笑讓他差點咬斷舌頭。  不不不不絕不可能是這傢伙!這分明只是一個愛欺負小孩的變態惡魔啊!  大河飄到平行時空同位體身邊,「你怎麼知道?」  「你怎麼不知道?其中一首歌歌詞不是有說嗎?」  「……蛤?」  他們再次把對方看成智障。  梅比斯把星球現況彙報給希卡利,後者一方面感到有趣,另一方面覺得梅比斯站在純白花田中真好看。  改天科技局也來栽種一片。  「說起來托雷基亞的身體恢復得如何了?」  「進度不算快,光粒子樣本數量少又或多或少參雜邪神細胞,我盡量在明天午夜前趕出來。」  「拜託你了,希卡利。」本想說多注意休息,但梅比斯還是把話吞了回去。眼下沒有人會去休息的,每個人都在馬不停蹄,能多救一人是一人。  不遠處的「托雷基亞」在……冥想?他看起來只是在閉著眼睛吹風,然後有一句沒一句地回答太郎的話。  希卡利注意到他的視線,「托雷基亞的靈魂……?」  「應該多多少少醒來了。」  他至今也不知道斯納克是什麼,但或許它能像阿柏生命體一樣,重新賦予愛它的人光明與希望。  這明明是不必要的分離,梅比斯握住拳頭。他不想再看見更多無謂的悲傷了。  醒來,然後回來吧,托雷基亞哥哥。
  「托雷基亞」不很想搭理太郎,他在學生時期就習得把對方的喋喋不休左耳進右耳出的技能,並活用自如。他刻意尋了一處較為稀疏的區域坐下休憩,倚靠在丈夫身上,讓枝葉在他皮膚輕搔。  托雷基亞確實活躍起來,但格里姆德也不惶多讓,在他體內滾筒洗衣機似的把他翻攪來、翻攪去,懷孕那會兒都沒現在難受。  他們皆在搶奪這具身體的主導權,他「想起」了不屬於自己的回憶,身歷其境一般探索托雷基亞的過往。他沒有怨氣,只是覺得可笑,他們一人極度不想大河墮落,另一人卻僅差一步之遙成功。  寂寞瘋了嗎。  睏意漸漸襲上,那不是好兆頭。他默默調整強化裝置的輸出,要爆發也不能在這裡,絕對不能。  手指相互交纏,「太郎」的體溫愈發熾烈,他知道是自己體溫下降的緣故。  「托雷基亞?」  他們四目相交。此情此景,「托雷基亞」想把面具摘下來。  嘴上說相信,卻為了創造美好回憶帶他去約會;明明更捨不得,卻讓兒子緊黏在他身邊,自己則只在旁靜靜守候;心裡有成堆的話,卻顧慮他不想被打擾而選擇閉嘴。  他的太陽。都被他占據了這麼久,如果說要讓給下一個人,自己會願意嗎?  他笑了。  「大河」也來到他身旁,肩貼著肩,小指貼著小指,導入另一股暖流。  「媽媽,回家後我們送拉比去寵物沙龍吧。把他洗得白白淨淨,不然你一直嫌牠身上髒。」  「你就不該老讓牠鑽到掃不乾淨的角落。」  命在旦夕卻還在考慮他人的事,這就是愛吧。  他自認不是位好母親,甚至是個情薄的人,但他慶幸自己還有愛的能力,哪怕不及別人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  直說太矯情,所以他從不把這個字掛在嘴上。他想留下牽掛,又不希望他們牽掛他,就造成反覆的親密與疏離。  一朝離開,一朝回來,現在又要離開。  悲觀主義者是不對事物抱持希望的,他寧可把這些希望留給更值得的人。  「我也曾想加入警備隊,成為一名拯救世界的英雄。」他說。「待會兒記得帶我回實驗室,還有好多托雷基亞的祕密沒被翻出來呢。然後所有人都給我退出門外,『太郎與狗不得進入』,太郎的兒子同理。」  或許這一度被拋棄的夢想終能被拾起,並且實現。  「托雷基亞」交出了意識。  他「睡著」了。

阿佳佳 發表於 2021-11-8 13:35:09

最終章

  嗶嗶。  那是一面鏡子。  「托雷基亞」伸出手,對面也伸出手;他歪頭,對面也歪頭。  腳不著地,頭不見頂,四周黑壓壓的挺像門扉內部,那股亂竄的灰暗氣流是格里姆德嗎?  儘管身處虛幻之間,他的理智尚在。「托雷基亞」朝鏡子翻了翻白眼,對面終於呵呵呵的笑了出來。  無聊。
  嗶嗶。  空間裡沒有時間概念,他像是待了很久,又像只待了一秒。
  嗶嗶。  托雷基亞開始沒事找事,但始終保持沉默。他們都不想了解對方,記憶流動是雙向的,他們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最終都會佔領自己的腦袋,這有助於他們融合。  這實在有夠噁心。格里姆德才是真正的變態。
  嗶嗶。  「托雷基亞」睜開眼睛。
  嗶嗶。  「不能把那儀器關掉嗎?吵得我都不能睡覺了。」他說。  「太郎」與「大河」聽聞,聲淚俱下。
  他被平躺在水晶棺——類似水晶棺的加護病床裡,左手輸著不知道什麼液,身上連接那台吵死人一直嗶嗶叫的儀器。  看來他不是被人物理吻醒的。挺好。  丈夫一副藏東西在背後的模樣,他瞪了過去,「太郎」乖乖把東西現出。  那是強化裝置,一看就是被暴力拆解的。  「那東西照理說會自爆的。」  「但它沒有,」他的太陽道,「而且爆炸我也不怕,因為你絕不會傷害我啊。」  牛頭不對馬嘴,什麼場合啊說這種話。「托雷基亞」撇開頭,並希望臉上不會出現不自然紅暈。  他對上的方向正好是另一張病床,大河背對他在凳子上打瞌睡,方才還在虛空玩跳格子的人躺在水晶罩內,面容之安詳就跟死了沒兩樣。  ……其實也的確是死了,只不過正被復活罷了。  太郎也來關心他:「事發突然,大河為加快復原托雷基亞,貢獻了大量光粒子。」看得出他這父親有多欣慰。一時之間發生太多的事,太多資訊來不及消化,但同時他又見證兒子的成長與成熟,並以此為契機也往前了一步,「分離格里姆德的技術我請傑洛到你們的宇宙去討教了,有基礎做起事來會容易些。」  「我就不追究你們怎麼讓我活下來的,」於情「太郎」總有超越極限的力量,於理憑他們的牛腦袋也說不出什麼科學根據,「托雷基亞的意識開始和格里姆德相融了,我未甦醒時還能算是三分鼎力、互相牽制的狀態,但現在你得多當心他。」  刺耳聲像是鼻涕泡泡忽然炸開,大河虎軀一震,連忙趴在水晶罩上反覆確認。「托雷基亞」定眼瞧,小戰士臂上還貼著紗布,渾身軟虛虛的,相比另一邊把自己急到同樣疲軟無力的兒子,他都不知說什麼好。  唉,快把身體養好吧,不然「大河」這輩子都離不開他了。
  「希卡利」親自到場助陣,連帶一大票來幫打格里姆德的新、舊生代,他與「托雷基亞」一邊互嘴一邊工作,讓氣氛頓時不那麼緊繃。狹窄的病房被擠到水洩不通,「傑特」嗓門大又愛與人間體講些有的沒的,人話講不好學術理論也一知半解,「托雷基亞」很想剖開他腦殼看裡面裝的到底是醬油拉麵還是豚骨拉麵。  「衛司哥哥,我出院後可以把這傢伙做了嗎?」  「別吧,傑特皮糙肉厚經打,但遙輝不經啊。」  「衛司哥哥、托雷基亞嫂嫂(姉さん)?!」  這下「遙輝」都在勸自家特空機少說兩句了,於是乎那大嘴巴被熟悉的膠帶給封上。  兩張病床間被加上簾子,不時有邪神氣息飄散而來,很快又被貝利亞魔劍吞噬。不用想也知道情勢不容樂觀,恐托雷基亞在與格里姆德的對陣終落於下風,至於為何他下意識認為托雷基亞是選擇對抗而非交出主導權——  「托雷基亞」想到被花海環繞的邱歐拉。或許這就是原因吧。  太郎字字句句隔著布簾依舊清晰,無一不是讓愛人兼好友堅持住,而他會在原地堅守對方回來。  不再是以對立角度,沒有言語衝突,沒有肢體傷害,純粹的希望對方能活下來。  幾小時後一切準備就緒,水晶罩被搬開,無關人員撤離,希卡利看向傑特慎重點頭,隨即,貝利亞魔劍在托雷基亞身上劃出巨大切口。  黑暗噴湧而出,滅世一般濃烈又致命,是濃霧也是潮水,附著與四濺在各個角落。視野所及均被染黑,牆壁、同伴、光明,戰鬥人員均拿出武器備戰。  結合科技之力,格里姆德被逼出宿主體外,並順應規劃好的路線被送至太空。戰士接連出征,「太郎」也出發了,離開前不忘拋下一句「等我回來」。  另一邊,他聽見太郎在勸阻大河。在誰看來剛抽完大量光粒子、站都站不穩的情況下還想打邪神根本神經病,偏偏大河就是那神經病,還病得不輕。  爭論直到時間快來不及了才停下,「大河」邁著步伐走近,拍了拍平行時空同位體的肩,並舉起手臂。  半晌後,大河也抬高手臂予以碰撞。  「大河」做足了遍深呼吸,笑著回頭。  「托雷基亞」一瞬瞪大雙眼。  「我去去就回,媽媽。」  很快,這間病房又恢復寂靜。大河坐了回去,靜靜守在兩位托雷基亞中間。
  一天又平安的過去了,感謝超人力霸王的努力!各星球、星系播報著擊殺格里姆德的新聞,並或多或少把錯歸咎到托雷基亞身上。太郎、大河等拼命闢謠,說要不是托雷基亞奮力抵抗只怕世界會遭受更大危害,但有腦的人都知道這就是托雷基亞惹出來的禍,若非他數千年前去解封邪神,又何來今天這齣?  何況他們旁人在那邊說,當事者出來澄清了嗎?沒有,托雷基亞至今還在那睡他的大頭覺呢!  ……是啊,消滅格里姆德已數日經過,托雷基亞卻沒半點復甦跡象。他確實是活著的,這點希卡利與超人之母皆能作證,但他就是遲遲不醒,原因不明。  不是說靈魂已經醒來了嗎?難不成又睡回去了?大河一屁股坐在水晶罩上,巴不得托雷基亞嫌棄的尖叫、要他別把屁股正對自己面前。  「托雷基亞」的病床已經空了,邪神消亡後兩天他恢復回原生面貌,又陸續觀察三天,現在已然歡喜出院。順理成章敲了一筆帶薪病假/陪病假,「托雷基亞」與「太郎」三天一約會五天一蜜月,就是不肯回自己的宇宙去,還老愛把兒子丟來給他作伴。  「大河」的焦慮症依存,但有好轉不少,至少在反覆「重新設置好定位訊號,訊號又被『托雷基亞』掐斷」這事上他能知道母親是安然無恙的,就是諜對諜戲碼讓大河看著腦殼很痛。  「你要不跟菲利斯求援吧?他應該能幫你更精準的操作儀器。」  「嗯?不用啊,定位系統很簡單,會這麼難追蹤單純只是我媽想搞我。」  「……好窩。」  簡單?大河看著那密密麻麻的程式碼跟精密步驟,心想他還不如去用光線打積頓。  到底是什麼造成這極巨的智商差異?是娘胎嗎?是因為他沒歷經娘胎就出生嗎?  大河放棄了思考。  又過幾天「傑洛」頂不住「希卡利」的淫威來接人了,他拒絕當兩位可怕科學家的傳聲筒,以不想被吉普車撞為由要求三人速速隨他離開。暫居小屋都還沒清理完畢就被科技局申請來當新休息室,「托雷基亞」使喚「傑洛」幫忙打包,不大的空間很快變回剛建成時那樣,空空蕩蕩、不帶有生活氣息。  「托雷基亞」抱著個花盆,頗具某魔人風範。  「如果托雷基亞出事了需要求助於我,請在上班時間提出,我是不加班主義者。」他說。  「傑洛」穿上巴拉吉之盾,於上空開啟傳送門,大批民眾聚集廣場,超人之父代表全體光之國向三人致意。傑洛帶了諸星來送行;太郎與「太郎」相互握了手;大河身上堆滿「大河」送的科學百科、詩集、一些做了一半的小零件、怪獸之戒仿製品、宇宙犬居家滾輪草圖,他打算一會兒全部塞給菲利斯。  四人在注目下緩慢飛升。  「托雷基亞」走在最前,正要踏進傳送門時忽然回頭:「那麼先失陪了。下次見囉,超人力霸王太郎的兒子。」  「是大河啦!」故什麼意啊!  不過半晌,四人消失,傳送門被關上,平行時空同位體的事件到此結束。大河翻開詩集,發現封裡撰寫了此番經歷的自創詩,署名為「托雷基亞」。  ……算了,唯獨這個東西他就妥當收藏吧。  不得不說,他還真有點期待下次見面了。

後記  光之國興建了座監獄,打算等托雷基亞睡醒就把他丟進去。犯下的罪就是該償,沒有死了又活就一筆勾消的道理。
  大河開始常到病房吟詩,詩集唸完了就念托雷基亞以前寫的,托雷基亞偶爾會面目猙獰,特別在他念那些自己都覺得臉紅害臊的內容時。  但反正托雷基亞一天不醒來就揍不了自己,所以管他呢。
  菲利斯很喜歡大河送的那些東西,他把零件結合草圖製作成了成品並回送給大河。  「喔不過那些百科適用年齡太低了,所以我把它們捐給圖書館幼齡讀物區了。」  啊?幼齡?那他怎麼一個字都看不懂?
  太郎打算向托雷基亞求婚,請大河來幫他物色戒指。  「你們還要什麼戒指,不都有大河火花了嗎……」  「啊哈哈哈……」  他們站在櫥窗前,大河手指一款深藍寶石戒,「那……就這款吧,顏色挺適合他的。」  太郎瞥了眼價格,肉痛歸肉痛還是掏錢買下,並讓店家重新打磨戒圍。  「你真準備好與他成為一家人了?不是為了我委屈求全吧?」太郎問道。  「什、什麼準不準備好,」大河兩手握拳,恍若下定決心,「反正他準備好,我就準備好了。」  太郎邊笑邊揉上兒子的頭。  能這樣心平氣和又不帶悲傷的討論托雷基亞,真好。
  光之國終年明光爍亮,只要希望尚存,日日都是托雷基亞甦醒的好日子。  所以他們會一直等、一直等,直到托雷基亞願意醒來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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