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enlies 發表於 2021-8-29 22:55:47

[人渣反派自救系統│冰秋] 原作向短文/段子 合集 [普]

▲此帖將放置 2018 - 2019 間所有【冰秋/原作向】短文或段子。
▲ooc/bug 歸我,重發後還是覺得莫名地有點羞恥 (摀臉
▲都是lof上的文,之後會慢慢搬過來。

目錄:
1.《明燈灼》
願使今夜過明朝,朝朝暮暮永不離。
2.《荼糜花事盡》
明明還活著,但她卻覺得師尊也和洛冰河一起去了,七魂六破宛如只餘幾魄在身。
3.《朝花夕拾》
「師尊,其實我很窮,窮得只剩下你一個,所以別離開。」
4.《燈下戲》
5.



























本文最後由 Tenlies 於 2021-9-1 16:15 編輯

Tenlies 發表於 2021-8-29 22:56:41

《明燈灼》

▲2018才開始寫的第一篇同人文 (摀臉
▲主冰妹,偶爾穿插沈老師視角,小部分借用天官賜福的梗。
▲ooc/bug歸我


——————以下正文———————


沈清秋避著洛冰河偷偷摸摸地做些—甚麼,已經有好一段時日了。

究竟是何事,讓師尊連和自己商量都不肯?

洛冰河邊思考邊搓著手中的湯圓,一想到沈清秋若背著他去找尚清華或柳清歌的瞬間,他突地控制不住力道,把手中的麵粉團給揉爛。洛冰河愣了一下,把那扁了的湯圓丟到一旁,拿起新的麵粉團重新捏。

他想起那日在埋骨嶺,自己回過神來躺在自己身下的師尊,眼眶泛紅,一副快要氣絕的神情時,胸口一陣滯塞,像被人揪似的心慌意亂。

沈清秋的一句「只為你」讓洛冰河恍若重見光明,舍去心中大半苦澀,戰戰兢兢地抓住師尊為自己垂下的白絲,爬到那人的身邊,幾乎是強硬的依著沈清秋,即便燃盡自己也要在他的旁邊留下一己之地。沈清秋也笑著,接受他這有些狼狽的依賴,與他同床共枕。

但儘管如此,他還是怕。

怕那人又一次不留一句的棄他而去,抑或不管不顧地捨身救人。

他已經沒辦法承受無間深淵的那三年,或是幻花宮的那五年了。

如又再發生一次,或許他會……

「自盡。」洛冰河喃喃,同時把搓的圓整無一絲菱角的湯圓,倒入滾燙的熱水裡。

洛冰河把剛熱好的湯圓擱在桌上後,走到床旁一把掀起簾帳,彎腰輕聲哄著還昏昏欲睡的沈清秋。洛冰河瞧見頂著兩個黑眼圈的師尊,微不可察的揉著腰下床時,不禁面頰生暈,有些羞赧的蹲下服侍他套襪穿鞋。

還迷迷糊糊的沈清秋用洛冰河備好的溫水,揉了幾把臉,覺得清醒許多後才坐到桌前,並示意洛冰河坐下。

洛冰河彎起嘴角,乖乖地坐到對面,支頤望著沈清秋優雅的抬手,將那碗熱湯圓緩緩吃下肚。

待沈清秋吃完,洛冰河才悠悠地問,「師尊,好吃嗎?」

「當然。」道完,沈清秋用洛冰河放在一旁的帕子擦嘴。

「那師尊能同弟子說說,你這幾日是在忙甚麼嗎?」

沈清秋聞言頓了一頓,心虛的移開目光,「……也沒什麼。」

等了一陣子,沒聽見洛冰河接話的沈清秋,狐疑的望過去,果然看見洛冰河面上掛著兩行淚,活像個姑娘似的啜泣。

見狀,有些慌的沈清秋左看右看,卻不見一塊能擦的帕子。他歎了一口氣,站起來傾身至洛冰河眼前,索性用自己的衣袖替哭得正歡的美人兒拭去淚珠,「不哭了哈。」

眼眶泛紅的洛冰河道,「師尊果然是瞞著弟子去見柳……師叔了對吧?」

沈清秋挑了一邊的眉,手上的摺扇抬了抬洛冰河的下巴,「誰跟你說我去見你柳師叔的?」

「難不成是見尚清……師叔嗎?」

「都不是!」沈清秋沒好氣的敲了洛冰河的腦門。

洛冰河有點委屈,「那為何師尊這幾日都避著弟子?可、可是弟子惹了師尊不快?」

沈清秋搖了搖頭。

「再給為師一天的時間,就一天。」沈清秋淡淡的笑,手卻不清不重的捏了下洛冰河那張哭卿卿的臉頰,「今晚戍時到洛川來,為師……我在那兒等你。」

洛冰河道,「去那兒就能知道了?」

沈清秋頷首。

於是,洛冰河收了眼淚,乖乖的點了頭。

待至戍時初,洛冰河便禦劍飛到洛川,在不傷著沈清秋的情況下調動天魔血,感知到了他的位置後就在那個地點降落。洛冰河瞧見站在樹蔭下的沈清秋,連忙上前握住他的雙手。

洛冰河道,「師尊,現在能告訴弟子了嗎?」

「可以。」

沈清秋的上半張臉埋在陰影裡,洛冰河察覺對方掙脫自己的手,一陣不好的預感襲上心口,他沉下臉,額上的豔紅天魔印閃了閃,正要伸手將人強行拽出來時,卻被人反手握住。洛冰河一怔,天魔印頓時又暗了下去。

他任沈清秋拉著自己,沿著洛川走了一陣。

天幕早已布下漫天星辰,儘管如此洛川這兒卻仍舊漆黑,就連天際的玉蟬也被夜色遮掩住光芒,只余淡淡的餘暉照亮洛冰河足前的道路,以及那只牽著自己的手。

一路上兩人都沒有再開口,洛冰河有些不安的用手指磨蹭著沈清秋掌心。

許是癢意惹得前方的沈清秋一陣歎息,接著傳來一句,「冰河,別鬧。」

直盯著那玉手的洛冰河沒回話,繼續不規矩的捏著沈清秋的手,卻又小心翼翼的沒越過沈清秋的底線。前方的沈清秋不再出聲,只默默的又一次反手,用比洛冰河還快的速度將五指扣住他的手背。

洛冰河緩緩地瞪大雙眼,看了眼前面那有些模糊的背影後才反應過來,跟著扣住沈清秋的手,十指相扣。

在黑暗中不知走了多久,停泊在岸邊的小船隱隱約約地出現,洛冰河才又出口問,「師尊,這是……?」

沈清秋道,「上船吧,小心點兒。」

上了船,沈清秋手一擺,小船才慢慢地朝湖心駛去。沈清秋帶著洛冰河來到船頭後便放開了手,往前走了幾步。

這幾日沈清秋避著他,總讓他忍不住去想,記憶中的師尊雖然口說願意,但也可能只是為了蒼穹山才跟他這般糾纏。儘管師尊眼裡也有洛冰河的身影,但除了他以外,還有諾大的蒼穹山。

但他只想要師尊眼中只有自己一人。

洛冰河垂下眼簾,衣袖裡的雙手不禁握起拳來,指甲陷進掌心的疼痛,令他心中的鬱悶又疊加一層。

沈清秋輕聲喚,「冰河,你瞧。」

聞聲,洛冰河抬眼望向沈清秋,只見他手裡飛快捏了幾個手訣後,從遠方開始便亮起好幾處光亮,宛若面向朝陽盛放的花兒,一盞一盞的亮了起來。洛冰河膛目結舌的看著湖面上的百盞明燈,在沈清秋揚手的同時,也跟著緩緩地升上天空。

待明燈盡數離了水面後,師尊才轉了過來。

那澄澈的黑瞳裡,此刻只倒映自己的身影,像是再裝不下任何人似的望著他,微微一笑。

洛冰河呼吸一滯,鼻酸的剎那,眼淚也跟著啪噠啪噠的落地,在烏黑的船板上開起一朵朵的水花。若說洛冰河昔日落淚只為博得沈清秋憐憫的話,那此刻的淚水,便真是因眼前情狀而放聲大哭。

一轉過身來的沈清秋有些無奈。

難得展現一次自己的男友力,卻惹得自己的,咳,男人,哭的像個孩子似的,真有這麼感動嗎?

好吧,是挺感人的。沈清秋心道。

沈清秋步到洛冰河跟前,輕輕將人擁入懷中,幫洛冰河擦乾眼淚的同時,也摸了摸他的頭,安撫道,「怎麼又哭起來了?」

洛冰河抓著沈清秋的衣袖,顫著聲,「明明是師尊先惹弟子哭的。」

怪我囉?沈清秋黑線了一下。

算了,今天不跟你計較。秉持著「一但開始裝逼就得裝好裝滿才行」的原則行事的沈清秋,安慰好洛冰河後,才拉著他往前走了幾步,一彈指便將放在船首的燈籠給點亮。

未等洛冰河發問,沈清秋自顧自地開了口,「湖面上的燈只有九百九十九盞,算上這盞才足千……為師想著跟你一起放,才留最後一盞在這。」

洛冰河有些無法置信地,看著愈升愈高的明燈,「師尊,您這是為了我嗎?」

沈清秋道,「當然,為師不為了你還為誰?」

說完,沈清秋將不知從哪裡掏出來的筆墨遞給洛冰河。見洛冰河還愣在原地的沈清秋,輕聲催促著他將心願寫上燈籠。

洛冰河接過了筆墨,想了想便快速的寫了上去,沈清秋好奇的想湊過來看,卻被他用手一欄。

洛冰河面起霞暈,「師尊,弟子害羞。」

害羞個毛!怎麼從不見你在床上害臊過!沈清秋在心中萬般吐槽,卻也沒敗壞洛冰河興致的去偷瞧他的願望。

爾後他們倆人攜手將那明燈升空,洛冰河才聽得旁邊的沈清秋柔聲道。

「這是補上前幾年的,你的生辰賀禮。」

洛冰河望著沈清秋的側臉,月華此時恰從夜幕之中透出,他清俊的臉龐也披上一層薄紗似的月輝。

洛冰河的千言萬語最終只化成一句,「師尊待弟子我,是真的好……」

聽到有些洛冰河有些啞的嗓音,以為對方又哭了的沈清秋側身正想說幾句話時,不料卻被他抱了個滿懷。

沈清秋疑惑的問,「冰河,怎麼了?」

洛冰河小聲的回,「我只要師尊一個就夠了。」

無論世間如何待他洛冰河,他只要師尊一人便足矣。

沈清秋一聽這話,不知為何想起洛冰河此前的境遇,有些鼻酸起來,默不作聲地將頭埋在洛冰河懷裡。

願使今夜過明朝,朝朝暮暮永不離。


END.


本文最後由 Tenlies 於 2021-8-31 22:21 編輯

Tenlies 發表於 2021-8-31 22:21:04

《荼糜花事盡》

▲寧嬰嬰視角側寫師尊,ooc是我的鍋。

----------以下正文----------

仙盟大會在一片愁雲慘澹中落幕,寧嬰嬰幫著明帆攙扶沈清秋,途中她偷偷瞧了眼一臉疲憊的沈清秋,紅腫的眼眶又泛紅起來,強忍下所有想問的話。
當下應該先給師尊療傷才是。她心道。
等師尊傷好後再問也不遲。
直到夜色逐漸滲入霞雲,他們才抵達清靜峰,寧嬰嬰和明帆將沈清秋送到竹舍後便離去更衣。等擔心沈清秋狀況的寧嬰嬰再回到竹舍時,已經見他穿著那身血跡斑斑的青衣倒在床上,拉起了紗帳。
有些心慌的寧嬰嬰在原地轉了幾圈,才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喊道,「師尊,弟子讓大師兄服侍你更衣可好?」
須臾,才聽到沈清秋悶悶的應聲,拒絕了她。還紅著眼睛的寧嬰嬰也不多問,躊躇了一會兒便離開了竹舍。
隔日,沈清秋意外的睡到傍晚才醒,但也沒給寧嬰嬰問的機會,一清醒過來就是去翻他在仙盟大會上硬留下的正陽劍。抱著用布包裹起來的長劍碎片,沈清秋默默地走到竹舍後方,來確認他身子情況的寧嬰嬰,也默不作聲的跟在他身後。
面色蒼白的沈清秋站在原地,清風拂過他難得未綰起的長髮,他目光審視周遭有好一會兒,最後仿佛物色一塊好地後,才走到那兒蹲下,將碎片放到一旁,徒手刨起土來。
一旁的寧嬰嬰不禁瞪大雙眼。
清俊飄逸的師尊,此刻卻像當初他們這些弟子入門一般,不顧髒污染手的挖著土。寧嬰嬰以為自己還沒睡醒,於是捏了捏自己的臉頰,發現疼痛依舊。
她問,「師尊,你這是在做什麼?」
沈清秋沉默了一陣才回,「替你洛師弟立劍塚。」
寧嬰嬰一頓,沈清秋這話已經幫她再確認一次洛冰河的死訊,但比起解惑後的豁然開朗,襲上她心頭的卻是無比悲傷的哀愁。
阿洛死了。
她嘴唇顫抖,雙目蓄滿淚水,第一時間竟是打算沖上前質問沈清秋,為何沒有護好自己的徒弟云云。自從洛冰河入門以來,沈清秋便有意無意間任明帆他們欺負他,看在眼裡的甯嬰嬰自然是不服自家師尊的行為,以至於事事維護洛冰河,當然其中也有因為他長得俊及待人和善。
但自前幾年開始,師尊像是改了性子,不再冷眼對待門派內那些天賦高的師兄姐們,對洛冰河也溫和起來,總是淡淡的笑。
她還是喜歡這個摸著她的頭,臉上掛著無奈的笑的師尊。
所以再次從沈清秋口中聽聞洛冰河死訊的寧嬰嬰,以為那個溫柔的師尊終究是表像,一瞬間竟認為是沈清秋陷害洛冰河。
就在寧嬰嬰終於回過神時,便看見蹲在地上的沈清秋不顧泥土沾上青衣,回完她的話後就默不作聲,靜靜的用那雙白皙的手,挖開乾裂的土壤。仿佛這世上再無他人,向來透著光芒的雙目此刻壟罩了層迷茫卻又異常專注,一點一點的刨開土。
寧嬰嬰見狀,抿了抿唇,用衣袖擦乾滿臉的淚痕,跑上前蹲在沈清秋旁邊,挽起袖子,輕聲道,「師尊,這種小事交給弟子就好了。」
沈清秋聞言,雙唇微微開合像是準備道出過往熟悉的句式,但他抬起頭來看,發現旁邊是寧嬰嬰後又閉上了嘴,搖搖頭。雖然沈清秋沒有出聲,但寧嬰嬰卻看得非常清楚,那口型分明是在喊洛冰河。
怎麼會覺得是師尊害的呢?寧嬰嬰咬牙,突然想賞自己一巴掌,事實上她也這麼做了,疼痛拍醒她渾沌的腦子,順帶逼回湧上眼眶的淚水。沈清秋疑惑的瞧了一眼,她只回以一笑,便動手幫忙開挖。
沈清秋見寧嬰嬰不走,也不趕人只繼續手中的動作。
等他們挖好洞後,沈清秋將正陽劍的碎片放進去,然後望著它一動也不動了。
寧嬰嬰瞅了眼沈清秋,許是殘霞映照抖落了竹影於他的臉龐上,讓她看不清此刻自家師尊的神情,但那道順著他臉頰一閃而逝的光亮,卻異常惹眼。
她有些艱難的啟唇,「……師尊?」
沈清秋聞聲,才輕輕地又動手將洞給掩起來,寧嬰嬰跟著把土堆壓平,過程間竟是一句話也道不出。這時,竹舍小門那兒傳來明帆的呼喚聲,大抵是來通知能開始食用晚膳的消息,見沈清秋沒有回應,寧嬰嬰便替他朝明帆應了聲。
寧嬰嬰上前拉了拉沈清秋的衣袖,「師尊,該吃晚膳了,弟子給您端來可好?」
沈清秋搖搖頭道,「你先吃罷,為師……還不餓。」
勸了幾次都得到相同答案的寧嬰嬰只得作罷,向沈清秋報備了一聲後便去清淨峰的飯堂同師兄姐一起吃飯。今日的晚膳時段,雖然一如從前熱鬧,但卻有些東西不太一樣了,以往總是期待著膳食菜色的寧嬰嬰,現在竟是連食欲都振作不起來。
明帆見甯嬰嬰一人坐在飯堂角落,跟其他人說了一聲後,端著飯菜坐到甯嬰嬰對面。
明帆微微一笑,「師妹別太傷心,洛師弟在天之靈肯定不想看到你這副模樣的。」
望著一臉笑容的明帆,想到他平時的作為,寧嬰嬰突然來了氣。
「別理我。」寧嬰嬰放下湊到嘴邊的筷子,「師兄一定在偷偷慶幸阿洛不在,師尊就不會偏心了,對吧?」
明帆一愣,臉一陣青一陣白,「難不成在師妹眼中,師兄竟是冷酷到無視同門情誼的人嗎?」
甯嬰嬰默然,雙眉輕蹙,覺得這飯菜可能是再也吃不下了。
「師妹總是這樣,別人待你的好老是進不了你的眼,只有洛冰河那小子……無論他做了甚麼說了甚麼,在你眼中他就是最好的,其他人都是……」
明帆一頓,緊抿著唇,手中的竹筷被他握的出了幾道裂痕,有些口不擇言,像是連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說甚麼,「師妹難不成沒看到師尊那、那般……傷心嗎?雖然我討厭洛冰河,但也從未想過讓他真的去死……」
寧嬰嬰沒想過明帆會這樣同她說話,只好閉上嘴,省的自己又說錯了話。等到對面明帆看起來氣消後,自覺話說過頭的寧嬰嬰才低聲道了歉。
這下倒是換明帆震驚了。
沒等明帆反應過來的寧嬰嬰,端著吃不完的飯菜走到飯堂外的竹林裡,餵給那只有粗短大腿的短毛怪吃。但顯然短毛怪並不領情,只遠遠的瞧了眼寧嬰嬰,轉過它那肥胖的身子,尋了另一根挺立的竹子抱著啃。
換作昔日,寧嬰嬰早就吆喝著讓短毛怪接近自己好摸摸它名過其實的軟毛,但今日卻是一點勁也提不起來。
她突然想起,在西沉的落日中獨自佇立在劍塚前的身影。
師尊甚麼都沒吃,肯定是餓了。寧嬰嬰心道,轉身從廚房順了些熱的飯菜後便往竹舍走去。
寧嬰嬰敲了竹舍的門,朝裡喊了幾聲,卻許久不聞聲響。她輕手輕腳的推開竹舍的門,只見裡頭雖亮著火燭,卻獨獨不見沈清秋人影。霎時,心底湧起的某個想法,讓她驚的把飯菜擱在桌上後,急奔竹舍後方。
繞過了轉角,映入寧嬰嬰眼中的便是被月蟬拉長的人影。
果然還在這裡。
甯嬰嬰道,「弟子幫您端來晚膳了,師尊多少吃點吧。」
「有勞妳了。」沈清秋頷首,沙啞的聲音細微到像是在安慰自己似的,「為師待會兒再吃。」
寧嬰嬰從未見過沈清秋如此,他應該是執劍指點門派弟子,喝斥總纏在身上的洛冰河,偶爾起了興致便拉著弟子下棋,那樣才是她記憶中的師尊。不像此刻
明明還活著,但她卻覺得師尊也和洛冰河一起去了,七魂六魄宛如只餘幾魄在身。
寧嬰嬰愣了半晌,雙眼忍不住又紅起來。
師尊,你還有我們呢。
她忍住欲滴落的淚水,沖上前一把抓住沈清秋的手腕。
沈清秋被寧嬰嬰嚇的一怔,「冰河,怎麼了?」
聞言,寧嬰嬰抓得更緊了,她盡力將哽咽聲吞進肚裡,輕聲道。
「師尊,我們回去吧。」

END.
本文最後由 Tenlies 於 2021-8-31 22:24 編輯

Tenlies 發表於 2021-8-31 22:34:45

《朝花夕拾》

▲沈清秋視角為主,偶爾穿插冰妹。
▲看了 蓮蓉月餅biubiubiu 太太的舊時衣後才有的靈感,感謝太太!


-------以下正文--------


最近的洛冰河非常奇怪。沈清秋往嘴裡塞了一塊龍鬚糕,心道。

比如說,前幾天的洛冰河,單單做飯就一個不小心差點將廚房給炸了,甚至捉來短毛怪剃毛清洗,是沈清秋被告知才趕來阻止,要不碗裡可能就多了幾塊不知名的肥肉。

又比如說,洛冰河今早本是要伺候沈清秋套上鞋襪,卻一把脫下他的褻褲,讓他腦羞的用摺扇猛打了洛冰河的腦門,順帶無視系統顯示的那頻頻上升的異常爽度。

這都什麼事兒!沈清秋嘴角忍不住抽動,有些氣悶。

不過悶歸悶,做人家師尊當然得好好關心一下弟子。於是他跑去問了洛冰河,卻只得來一句,「沒、沒事,是弟子愚鈍,連這點小事都做不好。」

說完,那泛著熠熠星河的雙目眼看又要落下惹人心疼的淚花,沈清秋見狀只好歎了口氣,伸手摸摸弟子腦袋。他們相處了那麼久,多少也知道洛冰河瞞著自己一些事,即使沒有像上次洛冰河向他求,咳,求親一樣失常到被門檻絆倒,但也差不到哪去了。

沈清秋問,「……是很重要的事嗎?」

洛冰河聞言一頓,隨即羞赧一笑,「嗯,等事情忙完,弟子自然會告知,還請師尊耐心等待。」

既然洛冰河本人都這麼承諾了,沈清秋也就識相的沒再提起,如果他沒有再犯些蠢就更好了。

沈清秋望著趴在竹舍屋簷的洛冰河,莫名的聯想到曬鹹魚幹的場景。他足底一點,躍上屋頂,盤膝坐在面朝下的洛冰河旁邊一起曬太陽。

不一會兒便聽見洛冰河傳來的一陣嗚咽聲。

好端端的,怎麼又哭上了?

洛冰河哽咽道,「師尊不問我到底在做甚麼嗎?」

「你沒有說,為師自然不會過問。」沈清秋莞爾,揉了揉洛冰河的頭。

洛冰河一聽這話頓時收起淚,笑得跟孩子似的起身,一把摟住沈清秋,在他的頸邊輕蹭。洛冰河溫熱的吐息噴在沈清秋的頸子上,讓他不禁一陣哆嗦。

「師尊待我真真是極好的!」

沈清秋強行淡定的回,「……也就一般般吧。」

洛冰河笑瞇了眼,放開沈清秋站起身來。沈清秋望著他那烏黑雙目和被束起的青絲,被日光暖暖一照,竟如披上一層薄紗似的模糊起來,本該秉著凜然的英銳之氣也被暈開,只餘能媲美那暖陽的柔和笑顏掛在臉上。

有那麼一瞬間,沈清秋覺得洛冰河俊美到有些刺眼,令他忍不住吞了口涎水。

想甚麼呢!沈清秋撇開目光,一陣汗顏。

洛冰河道,「多虧師尊,弟子又有想法了,這就去把它完成!」

沈清秋頷首,瞧著洛冰河翻身下去的碩長背影,他才暗暗的喘了口氣。

之後過了幾日,洛冰河更是跑的不見蹤影,有時瞧見他坐在桌前一臉認真地塗塗畫畫。沈清秋想湊過去看幾眼,卻又打消了念頭,默默的搖著扇子自覺地坐遠一點。

他突然體會到,崽子大了將離巢時作父母的感傷。

想是這樣想,沈清秋自覺這幾日的睡眠品質也特別好。因為洛冰河一回來服侍他後,一更衣就倒床上抱著他撒個嬌,不一會兒就入夢鄉了。躺在一邊的沈清秋,也才有機會好好觀察睡著的洛冰河。

平日他們胡搞瞎鬧一番完事後,大多是洛冰河幫忙清理,抱他上床後才睡,隔日醒來枕邊常常已不見人影,要過一陣才會瞧見端著早膳進房的洛冰河,以及他那有些憨厚的笑臉。

瞅著眼簾如蝶翼輕顫的洛冰河,沈清秋伸手輕撫已經有了淡淡黑眼圈的臉頰,眉宇間不禁輕蹙。

傻孩子,明明不用這麼拚命的。

沈清秋很輕很輕的歎了口氣,等確認洛冰河睡熟之後,他才輕手輕腳的縮入被子裡,把頭窩進洛冰河懷中,沉沉入睡。

沈清秋雖然對洛冰河的異樣行為,已經猜到八九不離十,但等他神神秘秘的把東西展示在自己面前時,還是大吃了一驚,一時之間竟組織不起言語來。

那是一整套的新衣裳,青綠色基調的衣角上暗繡了影影綽綽的竹子,甚至有幾片竹葉繡在衣袖邊,仿佛將清靜峰原封不動的搬到這件衣服上,卻不顯得太過繁雜,頗有些低調的奢華感。

不只是這件衣服,桌子旁邊還擺了成套的鞋襪與發帶。

洛冰河赧然的問,「弟子心想過年了,該裁套新衣給你……師尊可中意?」

豈止是喜歡,他就不信有哪個姑娘看見對自己如此癡情的男子,還能不動心。沈清秋看著眼前情狀,張目結舌的心想。

而這樣的男子竟傾心於一人,那人還是他自己。沈清秋發現他其實是有那麼一點開心,或許外加一點點的慶倖與驕傲。

洛冰河悄悄地偷看沈清秋的神情,有些緊張地等在一旁。若不是仙姝峰在縫紉的手藝上的確登峰造極,他本是想從頭到尾一手包辦的。

但他想把最好的一切都獻給沈清秋,所以他躊躇了半天,最後還是抱著自己畫的衣服草圖到仙姝峰上,請裡面的姑娘替他照著草圖縫。途中被姑娘們挑剔衣裳不夠沉穩,硬是給他上了幾堂課,帶著幾分雀躍講解各峰主獨有的特色,以及該如何根據個性配色云云。

他也認真地做了筆記,當然只記跟沈清秋有關的資訊。他還把原本只有線條的構圖拿回去重新畫了幾遍,填上色彩,注記哪些細節該用什麼特殊衣料等等。

待完成品出來後,他端詳了有好一會兒,本覺得還有哪些不足想請教一下其他姑娘,不料卻被齊清萋發現,被她隨意看了幾眼。

齊清萋挑了挑眉,「再吹毛求疵下去,可就生生敗壞你家師尊的氣質了。」

雖然有些火大,但洛冰河一聽有道理,於是僵硬地回,「多謝齊……師叔指教。」

待洛冰河包好衣裳,告辭了仙姝峰眾人後便匆匆下山,趕在閉市前挑選合適的發帶和做襪子的布料,他仍舊想要師尊身上穿的某一件衣物,是由自己親手縫製。

啞了半天,沈清秋才出聲道,「冰河,這都是你一人做的?」

洛冰河面起霞暈,用力地點了點頭,「弟子無能,只畫了草圖請仙姝峰的師姐們幫忙縫製……襪子倒是自己來。」

然後,沈清秋輪流捧起那衣裳和中襪看著,又不說話了。

洛冰河戰戰兢兢的等著那人出口,卻許久不聞其聲響。他有些失落地低頭,突然不敢聽到沈清秋的回應。

也是,那麼好的一個人,怎麼會獨獨穿他這幾件衣裳?更別提還不全是他親自縫的。

洛冰河抿了抿唇道,「師尊若是不喜歡,弟子我、我再去仙姝峰拿師尊穿慣了的衣裳給你。」

沈清秋這才回神過來,轉頭望著洛冰河,一個箭步上前用手指「啪」地一聲彈了他的額頭。洛冰河委屈地摸著額,一雙泛著水光的眼睛眨了眨,絲毫不明白自己為何被打。

論腦補,無人能比得上冰妹的宇宙大黑洞。沈清秋有些無奈。

「為師有說不喜歡嗎?」被氣笑的沈清秋,用力捏著潸然落淚的洛冰河臉頰,沒好氣地說,「相反!為師喜歡的很!」

洛冰河聞言,快速環住沈清秋的腰,將頭擱在他的肩窩,「真的嗎?師尊不是哄我的?」

「……為師何時曾騙過你?」

雖然洛冰河沒有明說,但沈清秋也知道,做這些定是下了極大功夫,畢竟那仙姝峰可是出了名的對衣服刁鑽。沈清秋撫了撫洛冰河開始顫抖的背脊,不用看也知道,這人肯定是又哭了。

感受到背上的輕撫,洛冰河抬起一臉的淚眼婆娑,讓沈清秋替他拭去後,他才吻上沈清秋的唇,像是怕極了自己碰壞眼前人似地小心翼翼,接著撩開散在沈清秋背後的青絲,親了親那截白皙的後頸。

被吻得有些意亂情迷的沈清秋,猛然驚覺他們還有一個步驟沒有走。

「冰河,等等。」沈清秋推開洛冰河,「我們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沒有做。」

洛冰河一臉不解地回,「有甚麼事比這更重要嗎?」

當然有!沈清秋吼在心裡,也暗暗譴責了方才差點順勢賠上老腰的自己。

沈清秋面無表情道,「新衣新襪都到齊了,有不先穿看看的道理嗎?」

洛冰河「哦」了一聲,便過去拿衣服。沈清秋也轉身脫下外衣。看著僅餘中衣的沈清秋,洛冰河瞧的愣了一會,才羞紅著臉湊過去,幫他更起衣來,待整理好領口後便盯著他一動也不動了。

一如佇立於風中的亭亭修竹,沉穩而大氣,卻又宛如冬日初昇的暖陽一般,溫潤如玉。

他突然想起,自己落下無間深淵時,心中所想,眼底所映的,站在崖邊執劍的那一襲青衣,那張分明是昔日最為熟悉的臉龐,那一刻卻看不真切。

待在無間深淵裡的每分每刻,他無不懷疑過往的一切只是自己編織的一場場美夢,而這夢竟將他網羅在內,無論如何使力揮砍手中的心魔劍,也掙脫不了。

他越是恨,卻越是思念那人的一顰一笑。

守在冰冷的師尊身旁的那五年,更是讓他連空氣都感受不到,即使在夢裡日日夜夜勾勒著那人的輪廓、嗓音甚至連氣息都仿的與真人無異,他還是覺得內心有如被蟲齧似的,千刀萬剮的疼。

最後還是回來了,帶著熟悉的氣息與笑容。

那人親口道,他去哪兒就跟著去哪。

多麼溫柔的一個人。洛冰河心想。

沈清秋問,「冰河,怎麼了?」

洛冰河目光灼灼地回,「師尊是這世上,我見過最好看的人了。」

沈清秋被說的有些燒紅了耳尖子,儘管知道洛冰河的誇讚總是像溢滿地的蜜罐子一樣的甜,但被無比認真的盯著看,除了成親那晚以外這還是頭一遭,感覺怪不好意思的。

他清咳一聲,「是你做的衣裳好看。」

洛冰河步到沈清秋跟前,牽起那雙白皙的手,以額輕抵手背。沈清秋被他突來的行為嚇得一愣,想縮回去卻又被人緊緊抓著,只好放棄,任洛冰河蹭個夠。

半晌,才傳來洛冰河的哽咽聲,「師尊待弟子的好,我即使窮盡一生,也無法償還。」

接下來是不是就要來一句,弟子願以身相許之類的話了?

雖然早就全身心都奉獻給他了。沈清秋苦笑的想,不過要說一點也不感動肯定是騙人的,所以他做了一件,事後馬上想鑽進狗洞的事。

「不必還。」沈清秋學著洛冰河,將自己前額抵上他的額頭,「此前無人,此後為師,也只有你一個。」

洛冰河垂下眼簾,抱住沈清秋輕嗅他身上的淡淡竹香,「師尊,其實我很窮。窮的只剩下你一個,所以別離開。」

沈清秋心窩暖洋如潮,也回擁了洛冰河。

其實有一段時日,沈清秋非常埋怨飛機大大。雖說男主後期開掛就跟呼吸一樣簡單,但前期卻真的是苦不堪言,他的成長幾乎是伴隨著淩虐,也難怪小棉花開成了朵黑霸王花。

但他之後轉念一想,卻也不那麼記恨尚清華了。因為上天本就不太公平,有的人恣意快活,有的人卻在生死邊緣痛苦掙扎。無論是現在的沈清秋還是沈垣,他都比洛冰河幸運得多。

所以也更容易被洛冰河無意間的一言一語牽動心緒。

沈清秋垂眸,壓下心中酸楚,只淡淡一笑,潤雅天成。

洛冰河只聽得他柔聲,在耳畔低語了句。

「好,再不會走的。」


END.


Tenlies 發表於 2021-9-1 16:12:36

《燈下戲》

▲沈老師嚴重OOC,我的鍋。

------以下正文------
他們下山的時候,已是華燈初上。
沈清秋和洛冰河走在街上,各式花燈被絲線懸掛於樓房之間,抬頭就能欣賞,而這樣的花燈串滿了整個小鎮。本來這樣一個寒冷的雪夜,不會有人閒著沒事出來亂逛,是恰逢冬日裡的燈節,小鎮才借此熱鬧起來。
夜晚市集的攤販雖沒有白天多,但人數卻是比平常時段的多了些。
披了披風的沈清秋在手上呼了一口氣,覺得冰冷的雙手因此暖了過來,才攏進衣袖中取暖。
沈清秋瞥了一眼走在旁邊的洛冰河,突然玩心大起,打算稍微丟棄他仙風道骨的外表一會兒。於是沈清秋伸出本來暖和的雙手,置於冷空氣中,待凍的連自己有些受不了後,才借機繞到洛冰河身後,將手放到他的後頸上。
洛冰河被沈清秋突來的行為,嚇的猛地一縮,瞪圓了雙目看向他。
洛冰河問,「師尊,你這是……?」
沈清秋抿著快憋不住笑的嘴角,淡定的回,「跟你玩會兒罷了。」
眼尖的洛冰河,此時注意到那雙凍得有些發紅的手,沖上前一把握住沈清秋的手。洛冰河調動自己體內的天魔血,提高點溫度讓沈清秋的手摀在他熱的發燙的臉頰上。
洛冰河雙眉清蹙,「師尊你要玩可以,但可別糟蹋了自己的身子!」
意識到自己玩脫了的沈清秋,難得一臉歉疚的道了聲歉。洛冰河搖了搖頭,烏黑的雙眼在燈光暈染下,閃著光亮。
他就崩了一點人設,怎麼洛冰河又要哭了?果然是OOC的太嚴重了嗎?沈清秋瞅著快滴落的淚水,有些心慌。
洛冰河瞧著臉一陣青一陣白的沈清秋,果斷拉住沈清秋的手,往清淨峰的方向走去。
「洛冰河你……」
洛冰河打斷沈清秋的話,停腳並轉身,湊到他耳畔。
「師尊,我們回竹舍取暖吧。」

END.

Tenlies 發表於 2022-1-28 23:34:32

《他的貓》

▲ooc歸我,貓視角側寫回城後的沈老師,一發完。
▲靈感來源:新海城2002 -《她和她的貓》
▲Bgm-ヨルシカ - 雲と幽霊


只是知曉,和你一起時仰望的天空,很高很藍。



01

他睜開眼睛時,外面的天空剛泛出光亮。

我從椅墊跳到柔軟的床上,避開那條透明的小管子,在他手邊找一處舒適的地方,把自己窩成毛茸茸的團子。

他的手伸過來,摸了摸我的頭,有些顫抖。

「回……回來……了嗎?」

他的嗓音像烏鴉般沙啞、刺耳。

聽不懂這番話的我,抖了兩下耳朵後抬起頭。

嘴唇蒼白乾裂的他,沉默了好一陣子才撇開頭,一行清水從眼角順著臉龐滑落,滴在白色的床鋪上。

雖然不清楚那是什麼,但瞧見他難過的樣子,我還是下意識放輕了步伐走過去,趴在他右肩舔去那帶了點鹹味的水珠。

以往的他會無奈的笑出聲來,這次也不例外。

只是聲音混著很低、很沉的哽咽。



02

剛出院的他,被哥哥姐姐們圍在一起嘰嘰喳喳的說話,他也笑著回話,時不時逗笑大家,但只有我知道,當那扇大門關上時,原本多話的他會安靜下來,喚我過去他那兒。

「黃瓜。」

我眨了眨眼睛,被叫了不知多少次卻還是不曉得這詞的意思,但只要他開口呼喊,也能清楚是他在找我。

小心翼翼的跳下他給我做的平臺,緩步到他腳邊,習慣性的去蹭腳踝。

他笑了一下,把我放到大腿上,桌子擺了幾瓶開過的銀色罐子,他臉色微紅的開了不遠處的黑箱子,幾個人影浮現在上頭,傳出輕柔的音樂,惹得一夜未眠的我打了個哈欠。

他輕撫我的背,直到夜深人靜,才關掉黑箱子將我抱到小窩裡。

等我被光亮醒時,發現他一個人坐在書桌前,刷刷的寫著什麼,我伸了個懶腰,走過去撓椅腳,試圖讓他注意到自己。

「抱歉,吵醒你了嗎?」他擱下筆,把我放回小窩,「我把燈調暗,你先睡吧。」

我猜自己可能聽懂了他的意思,所以極力阻止他繼續使用那刺眼的光線,他把我從小腿上剝下來,一副拿我沒辦法似的妥協,起身關掉書桌燈。

我滿足的窩在他微涼的手背旁,聽他均勻的呼吸聲入睡。



03

每天早上,他會定時給我準備好吃的東西。

和住院前一樣,他笑著把碗盤推到我面前,不同的是他已經換上一身黑西裝,平時塌下來的頭髮也被攏上去,看起來精神許多。吃完早飯的他,在鏡子前對自己笑了下,和我打聲招呼後,就拎著包包出門了。

在那扇門後的,是清醒後的他試圖融入的世界。

對我而言外頭是無法言喻的絢麗,雖然會有一段時間沒能見到他,但當他打開那扇門,唇角帶笑的探出頭來時,我彷佛也能看見他眼中的世界。

只是最近他回來時總是皺著眉,看見我時才會勾起嘴角,像是稍微放下了心中的大石頭。我無法理解前一陣子的沉睡,對他造成多大的影響,當然也就沒辦法替他抹去臉上逐漸沉重起來的黑眼圈。

但我能逗他笑。

這樣想著,我挺身去了廚房一趟,叼著豐碩的戰績放到他腳邊。

「嗯?」

他疑惑的低頭,瞧見是一隻身形豐滿的壁虎趴在跟前時,愣了一下,把我捉去罵了一頓,雖然不知道為何被罵,但看他明顯好很多後,也就無所謂了。

題外話,他的興趣直到現在,我還是沒能搞清楚。



04

最近的他,回來的時間越來越晚。

我趴在床上,被他的味道包圍著,曬過太陽的棉被似乎還留有一點暖意,讓我倦的幾乎想闔上眼。

正當我和睡意拔河時,玄關那兒發出輕輕的聲響,我動了動耳朵,俐落的躍下床鋪,奔到他腳邊,但他卻不像往常那般一進門就先喊我,而是脫下沾滿陌生街道味的外套,丟到一旁,疲憊的靠著鞋櫃坐下。

一本濕透的書從他懷裡掉到一旁,他沒有去撿,額頭抵著膝蓋,不發一語。

即便我用爪子撓他,也不見任何反應。他一動也不動的坐在玄關,口袋裡的機器不斷地發出聲響和亮光,但他看起來一點也沒有要理會的意思。

「誰來……幫幫我……」

他壓低音量,聲音微顫。

儘管我沒能聽清他說了些什麼,卻還是能感受到他流露出的痛楚,心臟沒由來的狠狠揪緊,發疼。我趴到他小腿上,試圖學他的樣子給他摸摸頭,但已經是高個子的他,即便坐在地上,我的爪子也已經夠不到他的頭了。

我只能轉身,把可能是他痛苦根源的那本書,用頭一點點的頂到他旁邊,用舌頭舔舔被水浸糊的字眼,再用臉去蹭他濕掉的褲管,喵了一聲。

他抬起頭,瞧了一眼被我推過去的書,揉揉有些紅腫的眼眶,摸摸我的頭。

「我沒事。」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冰涼的指尖撓著我的下巴,很舒服。

「總會放晴的,對吧?」



05

天空的一角堆著大片大片的灰色雲朵,順著葉面落下的雨水打在我眼前的透明物上。

滴滴答答。

自從我來他家,不知道已經過了多久,太遙遠的事我想不起來,距離我太近的記憶看得太清楚反倒模糊起來,「我們」對時間並沒有一個明確的概念,自然也無法和他生活在同一個時間裡。

我有我的時光,他有他的歲月。

各過各的我們,只有彼此時間恰好交錯時,才能擁有相同的記憶。

即便只有一瞬間,對我來說也是非常寶貴的。

但他的時間和我交錯的頻率,卻逐漸降低,像是今天的晚飯,是姐姐給我準備的,雖然一樣美味卻少了熟悉的味道。

「三哥加班,沒來得及回來。」姐姐蹲下來,摸摸我白色的耳尖,「自己一個很孤單吧?辛苦你了。」

我無法理解她的話語,卻能明白姐姐說的可能是與他有關的事,但她只提了這麼一句,就算我拚命撓她衣服,她也只是笑笑的把我抱起來。

她在家裡陪我待了好一陣子,直到放在桌子上的機器發出滴滴的聲響,她才把我放回小窩裡。

「慘了!黃瓜要乖乖待在家等三哥回來喔!」

她緊張的說完話,急匆匆的拎起背包沖出門外,雖然不知道她說了什麼,但那一聲黃瓜我還是能聽懂的。

我鑽過姊姊留的那道門縫,走進有他在的世界。

從房間看出去的湛藍天空,我曾覺得飄在上頭的白雲離自己很近,看起來就像他給自己鋪的小窩一樣,棉白柔軟。

不可思議的是,夜晚的雲朵卻高的遙不可及。

但我要怎麼做,才能將這些傳達給他呢?


06-

在外頭遊蕩了很久,本來應該能找到回家的路,但沿路留下的味道卻被一場大雨洗的乾乾淨淨,就算我想順著來的路回去,反應過來時已經迷失在十字路口。

本來以為很快就能找到他,但外面的世界太過寬廣,即便只走了一小段距離,回頭卻已經找不著回家的路,更別說能瞧見他的身影。

兜兜轉轉的避開其他人的逗弄,我縮在花蔭下,被雨浸濕的漂亮黑毛,被騎過去的龐然大物濺的滿身污泥,又髒又臭的。

肯定會被他捉去沖澡。

我甩開落在頭上的殷紅花瓣,試圖舔去一些泥巴,好讓之後的酷刑不會持續太久。

就在我胡思亂想時,旁邊的小門嘰呀一聲被人推開,我後退幾步把自己蜷在角落,沖著眼前的人豎起尾巴。那人撐著傘蹲下來,沒和我說話,只是把一盤搗碎的肉末擺到我面前後,起身關上小門。

餓了很久的我,等那人的背影消失在視線裡,才小心翼翼的靠過去舔一小口,是一盤混著地瓜泥和紅蘿蔔塊的肉末。

他也很常做給我吃。

陽光從花瓣間的縫隙滲出來,撒在盤子上,烙下斑駁的陰影。

雨停了。



07

「他」是我見過的人中,最漂亮的一個。

和我一樣有著亮麗黑髮,這人將它高高的束在背後,走路時發尾在腰間晃蕩,讓我感到疑惑的是,這人盯著我看時的睫毛,竟長的不可思議。

我躲在花盆旁邊的這段時間,這人只有出來給我東西時,才會正眼瞧我。

本來沒打算讓其他人摸我,但「他」和他卻有著同樣的氣味,讓我一度放下戒心,任他撫摸我骯髒的毛髮和雪白腳掌,不得不承認,這個人撫摸的舒服程度和他不相上下。

所以當「他」把我抱起來時,我並沒有太過排斥。

我們一起坐在公園的長椅上,淺淡的樹蔭遮在上頭,往天空延伸的枝葉撐起一片蔚藍的晴空,和我被他抱著坐在窗邊時看見的景象,一模一樣。

突然想起,他呼喊我的樣子。

我得去找他!

我在陌生的懷抱中掙扎起來,但「他」卻沒有理我的意思,直到公園的入口處出現一個模糊的身影,這人才抓住張牙舞爪的我,指尖抵在微微勾起的唇上,爾後指向奔過來的人影。

「瞧,你找的人來了。」

我眨了眨眼睛,只見他面色蒼白的跑過來,梳上去的頭髮幾乎全塌下來,比我不知道狼狽多少。

「黃瓜!」

他在叫我!

我用力擺脫這人,跳到有著熟悉味道的他身上,他張開雙手用從未使過的力道,將我緊擁入懷,從他肩上遙望的藍天,和滑過他臉側的水珠一樣。

透明澄澈。



08

確認我安全無事後,他才松了口氣。

「謝謝你通知我。」

他抹去臉上的水痕,不太好意思的抬起頭,卻在瞧見我身後的「他」時,愣了一下。

「冰、冰河?」

名為冰河的「他」兩頰暈上薄紅,露出我沒見過的燦爛笑容,趁著他沒回神時,湊過來拉住他的手,將額頭抵在手背。

「師尊,我也找到你了。」



09

他們走在回家途中,臉皮薄的他只讓冰河扯著他的衣袖,我則是正大光明的趴在他懷裡,看著逐漸暗下來的天空和升高的雲朵,用腳掌輕拍他的手臂。

稍微整理過儀容的他,乾淨的手臂蹭上我身上的污泥,但他卻絲毫不在意的摸摸我的頭,笑著說。

「晚上的雲看起來更高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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