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rafn 發表於 2021-3-17 00:00:33

[強風吹拂│尼走] Parti Pris 先入之見 [G](已完結)

*07後續改寫。

清瀨打開103室房門,好看的眉頭立即皺了起來。
「還沒回來嗎…?」
隨後,他下樓到廚房兼飯廳,告訴其他八個人說,「不等阿走了,我們先吃吧,他大概待會就到了。對了,明天一早同樣出發到多摩川,我們得為接下來兩週後舉行的喜久井大學記錄會做準備才行。你們誰還參加晚上的夜跑?」
雙胞胎、神童和穆薩都舉起了手。
「好,那出門小心安全,同時注意不要太勉強自己了。」說完,清瀨又狀若無意地問,「怎麼樣,阿雪?跟他們一塊去吧,夜風吹在臉上很舒服的哦?」
「沒門!」對方一臉崩潰,「你再說我真要告你民事詐欺了,灰二哥!我是絕對不會去的!」
大家都笑起來,這或多或少減輕了他們白日裡在東體大記錄會上所遭遇的巨大挫敗感。
吃了飯,稍事休息後,固定參與夜跑的四人紛紛再度換上運動服出門,剩下的人則回房各做各的事。清瀨收拾好廚房,又一次上樓確認藏原走的房間依舊空無一人,他勉強按捺下心頭對於對方可能不告而別的不安,牽著尼拉的狗繩出門。
兩個鐘頭過去,將竹青莊裡裡外外遠近都找過一輪,無功而返的清瀨,神色難得沉重的坐在廚房餐桌旁,認真考慮起是不是該打給警察局報人口失蹤。他正糾結的時候,在此地安家落戶最久的前輩忽然探頭過來,如是說:
「喂,別找了,小流浪貓在我那呢。」
清瀨愕然了幾秒,把手機收起來,匆匆跟著對方上樓。推開門一看,果不其然藏原走側身蜷在被子上,白天帶出門的旅行包則擱在腳邊,人睡得正熟呢。但即使在睡夢中,他的神情仍舊顯得愁眉不展,不見他這個年紀富有的青春活力,倒彷彿像是個已屆暮年的老人,憂鬱得很。
「阿走—」不由自主地,清瀨想要將對方從把他困住的惡夢中喚醒。
「讓他睡吧。」尼古制止了他,嘴裡咬著菸卻沒抽,「把人逼太緊,當心下次真找不回來。」
「但是他睡這裡,前輩你怎麼辦?」清瀨問,「再說了,他怎麼會躲到前輩你房裡的?誘拐未成年可是犯法的啊,尼古桑。」
男人重重嘆了口氣,「聽你說的,我還沒飢不擇食到這個地步,行嗎?你什麼時候跟阿雪學壞了啊,灰二。」
「只是以防萬一,我還是打心底相信前輩人品的。」清瀨壓低聲音邊說著,邊拉過被子為藏原走蓋上,擔心他這樣睡到半夜會著涼。「要不待會你到阿走房間去睡,反正就在隔壁。」
「行了,我會自己看著辦,你別操心了。」按著後輩肩膀將人推出門,尼古不忘提醒,「別跟其他人說他在我這裡,小孩臉皮薄不禁逗,到時被嚇跑了我可不管。」
「我知道。阿走就拜託你了,前輩。」
「嗨唷。」

藏原走在連續一串輕微的鍵盤敲擊聲中,睜開了眼睛。
腦袋仍然迷迷糊糊的他,盯著眼前寬闊的男人背影,好一會才想起自己傍晚為了不想跟宿舍其他人太早打照面,倉促躲進尼古房間裡的事。本來想等對方一回來就離開返回自己的房間,但最後等著等著,他就在一片漆黑的房裡睡著了。
「啊!」他連忙坐起。
「哦,醒啦。」對方頭也不回的說,喀啦喀啦又刪改了幾行程式編排,然後結束作業,就著螢幕光源半轉過身看他,「睡得還好嗎?」
「…是。」走別開眼睛,「對不起,沒有經過前輩同意就擅闖了房間。我—」
「好了,這點小事不用放在心上。」尼古態度十分自然的伸手揉了揉對方壓得不成樣子的頭髮,「餓了吧?我想你下午回來的路上肯定什麼也沒吃,但是現在這裡只有幾碗泡麵而已。我看看啊…你想吃哪種口味的?」
在尼古堅持之下,走最後選了豆皮拉麵口味。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吃過遲來的晚餐,走忍不住低聲問道。「為什麼你們…能對我這麼寬容?」
「要說為什麼…」尼古拿下嘴角為了暫時緩解癮頭的未燃菸,「難道這年頭還有人會希望別人對自己很糟嗎?」
藏原走語塞,好半晌沒說話。尼古也不介意,畢竟這孩子不善言辭的程度有目共睹,除了跑步之外,他對什麼似乎都相當笨拙。
「我下午…對你們的態度不好。」走終於又說。
「嘛,人都有情緒,我是不在意啦。話說回來,你這是在等我代替灰二數落你嗎?」
少年再度啞口無言。
「雖然不清楚過去發生了什麼,但我覺得,你大可不用繼續把你那個舊識的話放在心上。」說著,尼古從手裡扭轉成某個形狀的鐵絲上抬眼,「他心胸狹隘,可你跟他不同,不是嗎?你有能力走得更遠。」
「白天在賽道上,我從後面看著你的背影,注視著你努力追趕其他兩人的模樣,那瞬間我終於深刻意識到,你和我們真的是完全處於不同次元裡的人,就彷彿…你是特地為了奔跑而生的一樣。」
「不是這樣的,尼古桑。」走搖頭否定了對方的話,「我跑得快只是因為,我就擅長去做這麼一件事而已,除此之外,我沒有任何優點。我不像你們,大家就算放棄跑步也仍然有別的事可以做。」
尼古凝視眼前低垂著腦袋的孩子,「或許吧。不說阿雪,就說灰二好了,他的在校成績一向優秀—啊,反正不管怎樣都比我這種萬年留級生強上太多就是了—即便如此,真正令他傾注所有熱情的,卻是跑步。他作夢都想跑進箱根,阿走。」
「他本來可以選擇過輕鬆一點的人生,但他沒有。就算拖著他那條傷腿,他也一定要跑。他固執的把實現夢想的可能全賭在我們這支半路拼湊而成的雜牌軍身上,軟硬兼施,威脅利誘,近乎一廂情願的相信我們能做到—」
「事實證明,」走貿然打斷對方,目光卻直勾勾盯著自己在榻榻米上盤膝而坐的雙腿,心頭迴盪的是最後一刻在賽道上被接連超前的無力及不甘,「他這是癡人說夢。」
「真的嗎?」男人平靜反問,「假如真是這樣的話,那麼,一直以來否定我們努力的你,和白天那個否定你努力的傲慢小鬼又有什麼不同?生為對未來抱持可笑夢想的平凡人,所以就不可以嗎?不是作為精英份子的一員立身處世,所以就不被允許嘗試嗎?還不到最後關頭,現在就斷言結果未免太早,阿走。」
『不是被選中的人,就不可以嗎?』
不是被選中的人,就不可以嗎?走仍清晰記得清瀨在廚房問出這句話時,他當下的神情及語調。他捏緊拳頭。
「…尼古桑才是,我都不知道你什麼成了灰二桑的忠實擁蹇了。」
「啊、這個嘛…」尼古以適中力道將鐵絲彎曲,先是扭出一對耳朵的形狀,然後是流線型的身軀,還有背後那條帶有弧度的長長尾巴。「倒不是說,我真信了灰二鼓吹的那一套。只是,不考慮比賽得失,運動總歸對身體是沒有壞處的。我呢,沒出息慣了,這輩子到現在也不曾有過什麼雄心壯志,給自己訂下的短期目標是趁這個機會戒菸—我這麼說,讓你覺得失望了嗎?」
少年輕輕搖了搖頭,「我沒這麼想。」
「那還真是感激不盡。」聳聳肩,尼古仔細纏繞好最後一小段鐵絲,再用鉗子將多餘部分剪去,修整。「喏,拿去吧。」
走愣愣看著被塞進掌心的小巧鐵藝製品,就著桌上檯燈,他慢了半拍才意識到在兩人敘話途中,尼古竟是利用這空檔捏了一隻慵懶斜臥的小貓出來給他。
他正猜測對方的用意,接著這男人今晚第二次揉了揉他的頭髮。這個舉動引得他不由抬眼,尼古卻什麼話也沒對他解釋,轉而催促他回房休息。「哎呀,都半夜一點了,再不睡明天可爬不起來,遲到了灰二要罵人的。」
話雖如此,尼古仍舊陪他拎著旅行包走回就在隔壁的房間,甚至幫著他將被褥鋪好。走不大好意思,對方笑著要他別放在心上,再一次揉了幾下他的頭髮。
「尼古桑,」走沒忍住抗議,「我不是小孩子了…。」
「好好,你不是孩子,是我可愛的後輩才對。」
尼古半哄半調侃地說,眼見對方臉上終於流露出一個正常十八歲少年會有的不服氣神情,他自忖今晚能夠看見走難得孩子氣的一面也算收穫頗豐。有了不差的開始,來日方長,不愁挖不出這隻小流浪貓性格裡更多不為人知的其他部分。
當然在這之前,他們還先得設法克服箱根驛傳這頭吃人猛獸才行…
唉。來日方長啊。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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