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U404│ibsm] 家裡有暖桌也應該要有貓 [G]
1.「早上電視上說今天是今年冬天最冷的一天耶。」
河面彷彿被白霧籠罩，伊吹靠在像鋪了一層白棉的欄杆上，瞇細眼想捕捉到雪絮落在河上的瞬間。
橋上沒有遮蔽物、冷風刮啊刮的把雪帶到所有能降落堆積的地方。伊吹一下子頭上肩上都是積雪，靠在欄杆上的袖子也都沾上白雪，他拍乾淨、再甩甩頭。
轉過身，背後的志摩表情和氣溫一樣冰冷。
棉麻的大衣換成羊毛長外套、外套扣子扣到最上面那一顆、再鬆垮地纏上可以把大半張臉埋進去的厚圍巾。
兩邊口袋裡都放了暖暖包，在盛夏出生的人一臉不耐煩地重複著拍頭拍肩的動作。
「是怎麼判定的……」
「志摩說什麼？」
如果說刷新關東地區降雪量還是低溫記錄也就算了，今年冬天最冷的一天，這句話用詞太不精確了吧。
「我沒說話。」
志摩回嘴的字數和氣溫一同下降，習慣和他吵吵鬧鬧的伊吹覺得無聊，他捏扁手上沾到的雪粒、壓平的冰片慢慢剝落跌回雪地，指腹冰冰麻麻的，伊吹玩心一起，刮下欄杆上的雪握成雪球，然後呼喚搭檔。
「志摩～志摩～」
「你又要──唔！」
雪球崩成粗鹽粒似地從他臉上滑落，以慢動作掉進圍巾的縫隙，志摩像貓咪洗臉似地用手去撥臉上的雪……然後掉了更多的雪粒進他的圍巾。
他好不容易才有辦法睜開眼，微捲的瀏海還勾著不少殘雪，瞪著伊吹的眼角不知道是早就凍紅了還是被氣紅的。
伊吹此時此刻才知道，什麼是暴風雨……暴風雪前的寧靜。
志摩一句話也不說，掉頭就走，伊吹追在他身後。
「那個、志摩，只是個可愛的小玩笑？」
「你沒有打過雪仗嗎？打雪仗很好玩的喔？」
志摩上車、關上駕駛座的門。
伊吹被擋在門外，只好摸摸鼻子繞了半圈回副駕，然後對著怎麼拉都沒有反應的門把驚叫。
「不可以不可以這個天氣被鎖在車外就算是藍ちゃん也會出事的志摩──！」
2.
機搜車跟隨車流前進，車道上是被輪胎壓成泥水的雪，因為飄雪而緩慢的車速，伊吹趴在車窗邊看著色彩繽紛的傘。
少見積雪的城市，這突然的低溫讓路人大多穿得厚實又蓬鬆，彷彿可以一個接一個順著地下鐵的樓梯、一口氣用滾的滾進票口。
在腦中想了下志摩穿得圓滾滾走也走不動的模樣，可愛到伊吹忍不住想笑。
「如果是メロンパン号志摩就可以捲棉被來上班了，後面有好大～的位子可以放棉被。」
駕駛座沒有反應，還是維持著能讓雪球直接結冰碎裂的低溫。
被反鎖在車外的人最後只能跑向對街的Lowson，回來的時候抱著一袋肉包子和寶特瓶裝的熱咖啡，發抖拍窗才換到進入車內的許可──只是許可，不是原諒。
一整天都被冷漠以對的伊吹嘟起嘴。
「志摩～跟我說話嘛～我都道歉了～」
「還把肉包子比較大的那一半給你、披薩包也是、連新出的雞肉滿滿咖哩包都給你比較大的──志摩快理我！」
一個口味買兩個不就不用分了笨蛋。
「什麼？」
「沒有。」
「還是說包子不夠？那不然志摩ちゃん到我家來吃火鍋吧？」
為什麼以為拿更多食物賠罪我就會原諒你。
冷冷的瞥了他一眼。
「今天不是最冷的一天嗎？晚上還會繼續下雪喔？」
「比起便利商店的微波便當，咕嚕咕嚕又啵啵啵啵的、在爐子上冒著煙的雞白湯～放很多白菜跟雞肉跟大蔥跟豆腐、藍ちゃん特製熱呼呼水炊鍋！」
伊吹自信滿滿的歪頭。
「ね？」
「……」
沉默了許久，久到伊吹開始陷入、志摩這輩子是不是不會再跟他說話了的絕望時，從駕駛座的圍巾裡總算傳出一聲上鉤了的喔。
3.
夏日英姿煥發的邊境牧羊犬、在入冬後的雪夜被白雪覆蓋、好不容易迎來清晨的陽光，從雪堆下起身的、是隻冷得直發抖的貓。
貓現在正蜷在暖桌裡，懶洋洋地吐出凍結在肺裡的冰冷空氣。
官舍老舊的暖氣嗡嗡運作，還沒在房裡起效。
暖桌開關才剛打開，被他嫌棄顏色微妙的長毛地毯現在坐起來非常溫暖。
「暖桌真好啊，離開老家以後就沒什麼機會進暖桌了……」終於肯好好說話了。
伊吹開了包洋芋片，但貓似乎不想從暖桌裡伸出他尊貴且冰冷的肉球，伊吹只好經過他身旁就拿個一片兩片放他嘴裡，然後進了廚房。
「小心茶很燙喔。」
伊吹放下還冒著滾燙蒸氣的茶杯，啤酒在冬天暫時封印……冰箱裡還是常備著，可是志摩看起來不想喝。
打開電視，轉到年末的音樂特別節目，彎下腰捏起洋芋片，志摩自動張嘴。
「啊，志摩要轉台遙控器在這邊。」
雖然他八成是不會為了轉台把手從暖桌裡拿出來，但伊吹還是把遙控器放在他面前，然後餵他吃餅乾。
走回廚房，本來今晚就打算煮火鍋、湯和料都事先處理好了，等待高湯重新煮滾的時間他走回客廳、站在志摩旁邊看電視。
並且沒忘記要餵志摩吃餅乾。
湯滾了，他回去廚房把火關小，放入白菜和雞肉繼續熬煮。不能久煮的春菊和大蔥整齊地放在長盤上，他端進客廳，在桌上放下。
然後餵志摩吃餅乾。
放好食材，他才又走回廚房，戴著隔熱手套捧著鍋、放上暖桌上的小瓦斯爐，水炊鍋裡面的食材都熟了，可以直接開動。
不停忙進忙出的伊吹在志摩對面坐下，看到一旁快吃光的洋芋片袋子，他一臉不贊同這種行為的表情、用彷彿在教育ゆたか的口氣對志摩說教。
「一直吃餅乾會吃不下飯喔志摩ちゃん。」
「……」
「回答呢？」
「我真的、有夠、有夠想揍你……」
「嗯？志摩說什麼？太冷了不想把手手伸出來想要藍ちゃん餵你？」伊吹邊說邊給志摩盛滿一大碗，還不忘放上唯一一片被切成花形的紅蘿蔔，然後雀躍地拿起筷子。
「來、啊──」
「不需要。」
官舍的老舊暖氣雖然沒什麼用，但在暖桌裡窩了一下也沒那麼冷了，他從失望地嘟起嘴的伊吹手中接過碗。
雞骨熬出醇厚濃郁的白湯，志摩喝了一口，暖意沁入在外頭被風雪凍了一整天的身體，他不禁長長吁了口氣。
「啊……真好喝……」
「好喝吧，我可是有特地去問九ちゃん博多人都是怎麼煮水炊的喔！」
「へぇ～」
「雖然九ちゃん說都是他媽媽煮的他不知道。」
志摩翻了今天第一個白眼。
「啊！還有還有、這個雞肉是超市的阿姨推薦我買的喔！叫做……叫做地瓜雞！」
「是薩摩地雞吧……」鹿兒島的招牌土雞改了個字就變成可笑的名字。
「志摩好厲害，你認識這隻雞嗎？！」
「很遺憾我們今天才初次見面。」志摩把初次見面的雞放進嘴裡，「唔，真的好吃。」
聽他誇獎，伊吹滿足地笑了，彷彿吃了好東西的人是自己。
沒忘記這是賠罪，志摩的碗空了他就會伸長手接過去添滿。
「春菊不能煮太久，志摩快把碗拿過來。」
「啊、啊啊啊！豆腐……碎掉了……等一下煮新的再給你吃喔……」
「這個地瓜雞真的好～好吃，志摩多吃一點～」
除了維持體溫之外沒怎麼消耗熱量的志摩（加上下午伊吹舉行的包子遊行、以及接近一包的洋芋片），很快就被他餵得放下碗。
看志摩的手又收進被爐裡，廣告裡的貓咪也剛好在坐墊上收起手，伊吹在笑出聲以前從被爐起身，去替他換了杯熱茶、也給自己拿了瓶啤酒。
「暖桌很棒吧，志摩也買一張？」
「我家哪來的地方放。」水泥牆灰色調的簡約公寓，突兀地在中央放上一張暖被桌，志摩想想都覺得格格不入，「而且我家有全戶地暖，不需要暖桌。」
「地暖只是讓房間變熱而已，暖桌才能感受到冬天的美好。」
「冬天才沒什麼好的。」
「可以跟藍ちゃん擠在一起吃火鍋的冬天不是超棒的嗎？」
確實是很不錯，不錯到志摩無法違背良心回嘴，只能硬撐著回了一句。
「普普通通、我也要啤酒。」
「喔喲？喔喲喲？志摩不是一直在抱怨很冷很冷？」
「我哪有。」
「志摩明明全身都在說好冷。」伊吹爬出暖桌，不但拿了啤酒、還先開好才放在志摩面前，「兩個人一起嗚呼呼很溫暖吧，你看都熱到志摩想喝啤酒了，要不要跟藍ちゃん一起住呀？」
「好啊。」
「我就知──欸？真的假的？」
「到春天為止。」
「唔唔唔……」開心之中又有那麼點不甘心，伊吹陷入複雜的情緒，只能抱頭大叫，「志摩根本只是看上我的暖桌！」
像是在控訴只是看上我的身體、看上我的錢。
志摩放下啤酒，勾起嘴角。
「不愧是野生動物，很敏銳嘛。」側過臉用眼尾斜挑了他一眼，「不歡迎？」
「嗚哇～志摩以前一定像這樣玩弄過很多人的心！」
「我都是被甩的。」
「你的被甩跟我的被甩絕對不一樣──！」
伊吹藍，一個堅定的狗派，從今年冬天開始養貓。
本文最後由 他卡 於 2021-4-7 10:03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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