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卡 發表於 2021-2-20 12:17:15

[MIU404│ibsm] すべては思い通り [G]


1.

志摩一未,最近遇到一個難題。
搭檔的告白聽久了,他居然有點心動。

舉個例子好了。
例如說、某天的分駐所,伊吹賴在辦公桌上要死不活。

「啊~啊啊~寫不出來~」
「寫檢討書不是你的強項嗎。」
「我又沒有錯!那個混帳攻擊老婆婆還逃跑欸!我只是──」
「在追逐的時候撞倒4個攤子、把附近小學掛在商店街展示的繪圖燈籠全扯下來、撞飛人家的吉祥物,銀次郎差點就在一群小朋友面前身首分離。」他在伊吹面前扳手指細數。
「最後一個我有反省,真的……」

想起嚇哭的小朋友們,伊吹趴倒在他的檢討書上頭,悶在手臂裡的聲音奄奄一息,像隻被處罰套上了嘴套、連哀鳴都微弱得可憐的狗。

「……還不起來,我唸你寫。」
「嗚嗚,志摩ちゃん你真的好愛我喔!」
「閉嘴快寫!」

又或者是在一個夏日的午後。
說去買午餐的伊吹多買了兩個冰淇淋回來,也就那麼兩個,他自然讓伊吹先挑選。

「這是愛!這是愛吧志摩!」
「我只是當哥哥當習慣了。」

兩人對話的溫差如同下午兩點的氣溫和冷凍庫的冰淇淋,但伊吹不僅習慣了還學會順著他的話繼續說下去。

「可是藍ちゃん才是哥哥,不然這次讓志摩ちゃん先選好了。」
「就只有這次啊?」

他一邊吐槽手一邊伸向伊吹喜歡的那一個,其實他也不清楚伊吹的口味,不過其中一個貼了最新上市期間限定的貼紙,他拿起那一個,然後抬眼觀察伊吹的表情。

那傢伙一臉捨不得。

「志摩不是不喜歡粉紅色……?」
「有人用顏色挑冰淇淋的嗎。」
「可是、可是……」
「好啦好啦好啦。」

把手上那個期間限定的放到伊吹手上,然後就會輕易地得到──
「最喜歡你了!」

又或者是……太多了,喝酒的時候先開口點了伊吹喜歡的下酒菜、然後上桌時推到他面前。

被刈谷找麻煩的時候替伊吹接話回嘴,回到刈谷無話可說,讓伊吹躲在他背後、得意洋洋地對刈谷扮鬼臉。

巡邏時遠遠看見路口有一群散步的狗狗正等著要過馬路、他刻意開得慢了點,讓メロンパン号成為下一個紅燈的第一輛車,伊吹興高采烈地跟狗狗們打招呼。

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都可以得到他一個又一個的喜歡。

伊吹的喜歡彷彿用之不竭的陽光。

伊吹很正直,如果人生有很多個契機,那他希望伊吹必須要選擇正確的道路──但他知道、這只是堂而皇之的藉口、只是逃避的手段,他其實並不是真正在乎。

他自私而狡猾,總是在替自己留退路。

平等照耀所有人的暖陽、只要他肯伸出手,就會留給自己一束只照在自己身上的光芒,他只需要伸出手、溫暖熾熱的感情就會無條件地、像聚光燈似的打在他身上。

可是搭檔關係至多三年,他們更可能明年就會解散。

他總是看得長遠,他不是伊吹喜歡的那類人。
那些きゅる啊、BIG LOVE啊、心中的少年啊,亂七八糟的胡言亂語從來也不是向著他。

他只不過是在一紙異動命令後、和伊吹一起經歷一切的搭檔。

沒有這些緊密的連繫、沒有24小時的值班、沒有一天又一天重複的的吊橋效應以後,那束專打在他身上的陽光會暴露他的陰暗,遲早伊吹會發現他不過是披著正常人類的外皮、試圖偽裝成人類、但裏頭的東西早已腐敗不堪。

得到那股沁入身體的暖意以後再被收回,這巨大的溫差、他沒自信存活。

「喜歡、我喜歡志摩。」
像在誘惑他伸手的咒語。

再小聲伊吹也聽得見,所以他絕不會說出口。

你的喜歡,真是煩死人了。


2.

伊吹藍,最近遇到一個難題。
搭檔不肯相信他的告白。

這是在答應或拒絕之前的問題了,沒遇過這麼難纏的對手……也不能這麼說,或許有比志摩還難纏的對手,但他從來沒有對志摩以外的誰、這般執著。

太難的事他搞不懂。

他只知道以前沒有人喜歡他,所以他很珍惜現在得到的喜歡,也同樣的珍惜那些給予他喜歡的人。

特別是志摩──

會冷靜地要他讓路、圓滑地平息可能鬧大的爭執、成天喊著規則規則。
然後方向盤猛地一打車就成了廢鐵。

不相信別人也不相信自己、懷疑所有一切。
但還是相信了過去除了恩人之外從未有人願意給予信賴的他。

掉進水裡時拼命罵他笨蛋又吼他幹嘛把自己也拖下水。
可是摔下去時也沒甩開他的手。

有令刈谷所嫌惡的優秀高傲、瞧不起人。
卻習慣把所有的錯誤都歸因於自身、不停地、不停地在貶低自己。

擁有在搭檔死後、背負著強烈的自責也要繼續當警察的堅強。
也同樣有在六年後依然無法喝下威士忌的軟弱。

太難的事他搞不懂。
可是他喜歡這樣難懂的志摩。

「我昨天睡覺前想到志摩了喔。」
「我最近可沒做什麼需要道歉的事,反倒是你、前兩天把咖啡打翻在影印機上了吧?總務那邊在找兇手喔。」
「唔喔!你沒把我供出去吧志摩?志摩ちゃん?」

他一次又一次的嘗試,志摩也一次又一次的閃躲。

「今天好悶……不是熱、是那種……超商蒸包子機裡面的天氣……」
「我不認為蒸包子機裡的環境能被稱為天氣。」
「藍ちゃん都不想出門跑步了……好期待冬天、冬天真好啊讓人特別想嗚呼呼、想跟志摩嗚呼呼……」
「才剛要秋天,給秋天一點尊重。」
「啊!不過天氣這麼熱,搞不好明年的櫻花會提早~賞花~賞花~一起賞花~」
「……到時候再說吧。」

志摩說他表情藏不住話,他就一直把滿滿的喜歡堆在臉上。

「我喜歡志摩。」
「好好好,喜歡喜歡。」

好喜歡好喜歡,他一次又一次的訴說,因為他笨、所以也想不到更好的辦法。

明明志摩是相信他的,卻又不肯相信他。

24小時勤務結束,他把メロンパン号停好熄火,還得上樓還車鑰匙,他卻遲遲不下車,沒頭沒腦地拋下一句。

「志摩都不相信我。」他知道志摩能懂他在說什麼,而志摩果然也回答的乾脆。
「我相信。」
「欸?真的嗎!」以為終於得到答覆,他在駕駛座上坐不住的直蹦跳。

但志摩馬上就淡淡地澆了他一頭冷水。

「我相信你也喜歡隊長、喜歡九ちゃん、喜歡陣馬さん。」
「這個嘛……喜歡是喜歡可是不一樣!我說過那個是LIKE──」他在胸口比劃了一個小小的圓。
「所以對我是BIG LOVE?」

他拼命點頭,沒注意到這是志摩早就預設好的對話流向、直通進泥沼。

「你對剛認識的マイちゃん也說BIG LOVE,你有多少LOVE又能BIG到哪裡去,我對這點深表懷疑。」
「那不一樣、就說不一樣了!」

「ハムちゃん呢?不是想跟きゅる的女孩子做些きゅるきゅる的事嗎?」志摩不以為然的模仿他說きゅる時的輕佻語氣。
「雖然我現在還是沒搞懂你的標準,不過要說きゅる、我大概也就贏過陣馬さん。」

沒讓他有機會插嘴,志摩發揮能言善道的本領。

「鳥類的那個、銘印現象你知道嗎?」
「我只是你被踢到奧多摩回來第一個遇見的人,如果今天404是你跟九重,我依舊是跟陣馬さん搭檔,你喜歡的人不可能是我。」

志摩說了很多,但他一句也沒聽懂,只能用力扯出個哭泣般的笑容。

「鳥跟九ちゃん跟我喜歡志摩有什麼關係?」他緊緊捏住心口,「我的喜歡明明就在這裡。」

「我沒有否認你的感情,」志摩指向他的胸口,「我的意思是、這是錯覺,因為長時間相處產生的。」
「之前也告訴過你了吧,情感謬誤、也是偏見的一種。」

眼前的懷疑魔神血條完全沒有被他的攻擊減少分毫,一下子是錯覺、一下子又是偏見。

就算再模糊,志摩不是總是能了解他的意思嗎?
那為什麼他都說的這麼清楚了志摩還是不懂呢?

「就說我對志摩是不一樣的!」

他硬是堵上那張多話的嘴。
擔心志摩要逃開、又擔心志摩是不是想逃開,猶豫再三的手只能虛掩在他後腦勺上,不敢放上去也不敢離太遠。

但志摩沒有推開他、也沒有試圖把嘴閉緊,任由他的舌頭叩關雙唇、然後試探般地輕觸。
他的舌尖碰到暖暖軟軟的活物、心跳突然變得好快好快,臉也好燙好燙。

舌頭舔過志摩經常舔的嘴唇,偶爾笑起來特別明顯的兔牙,即使初吻他也沒這麼緊張、不過這也是初吻──他跟志摩的初吻、有咖啡的味道,是他下午買的、兩瓶一樣的黑咖啡,志摩一定是偷偷往裡面倒了糖漿,所以才會甜甜的,太奸詐了。

他想一輩子都沉溺在這個吻中,但心裡的直覺在吶喊有什麼事出錯了。
不想理會卻又感到不安,他只能告訴自己、等志摩懂了以後、他們還可以親很多很多次,然後才不情願地從志摩唇上退開。

他的視線從太過貼近的距離重新對焦。 

直覺總是對的。

剛才與他親吻的人眼中毫無波動,沒有跟上他的心跳和體溫、只是冰冷地看著他,然後開口道。

「不一樣嗎?」

志摩舔了一圈唇,然後他聽見心臟被那根舌頭捲進口中嚼碎的聲音。

「我倒覺得你跟那些喝醉就隨便亂親的傢伙、沒什麼差別。」


3.

九重世人,最近遇到一個難題。

其實不只一個。

首先是一直表現得像在交往的前輩們,原來並沒有在交往。
再來是其實並沒有在交往的前輩們,不知道什麼時候大吵了一架。

平常黏得讓人以為隨時都在滿員電車上,現在一個在流理台那切著對四個人來說太過量的蔥、一個橫躺在沙發上抱著小睡用的枕頭無所事事。

「九ちゃん你幫我告訴志摩,上次的檢討書我已經交了,他的份要自己拿去給隊長。」
「伊吹さん,我想志摩さん已經聽到了。」

切蔥的人頭也不抬。
「九重,給你一句忠告,搭理笨蛋的人也是笨蛋。」

九重莫名其妙被丟到戰場的正中央。

他們倆吵架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九重就常看他們你一言我一語地互不相讓,最後因為內容太過愚蠢而笑出來。

但這次似乎沒有可以相視而笑的契機。

並排的四張椅子,401坐在中間,404分坐在兩端誰也不看誰,餐桌中央放著一盆瀝乾水的烏龍麵。

九重旁邊的是志摩,他忍不住低聲關心。
「志摩さん,這樣沒問題嗎?你們在車上難道也不說話?」

身為當事人之一的志摩倒是沒有顧忌,怕九重聽不清楚、還等到把麵全嚥下去了才開口。

「喔、那個笨蛋會叫波利丸來轉告我,你說是不是很蠢?每一句話開頭都要加上波利丸你幫我告訴志摩,簡直蠢翻了。」
「九ちゃん你幫我告訴志摩、說別人是笨蛋的人自己才是大笨蛋!」
「兩個笨蛋都給我閉嘴!」

陣馬一喝,包括沒被算在笨蛋內的九重也閉上嘴、不安地往左右各望了一眼。
伊吹用烏龍麵塞滿嘴,一臉不爽的嚼著、而志摩面無表情,收拾好碗筷說了句我吃飽了,就起身不再理會他們。

年輕的警部補不知所措。

之前無論他們怎麼吵都不當一回事的班長,嘟囔了幾句我都幾歲了怎麼還得帶孩子,轉頭還不忘拍拍最小的那一個安慰說不是他的問題。

「待會我去跟隊長報告一下狀況,看要怎麼處理這兩個笨蛋。」
「拜託您了。」
「九ちゃん你不吃了嗎?那蔥給我,我要把蔥全部吃光、讓志摩做白工!」
「……請用。」

陣馬去了隔壁棟的一機搜總部。

兩人經過午餐那一樁氣氛更僵了,現在在分駐所裡各據一方,九重夾在中間,對角落書架上一本刑事訴訟法突然產生無比濃厚的興趣。

當他正要開始進入第二章(公訴權的行使與訴訟條件,相對不知道在搞什麼的前輩們好理解很多)的時候,陣馬才從隊長那回來,徑直走向伊吹。

「喂!伊吹,你改跟我一組、」陣馬刻意加重語氣,「從現在開始。」

伊吹沒表示反對,還叨叨絮絮些什麼、反正志摩也不想跟我搭檔,這麼喜歡九ちゃん就去跟九ちゃん還有鳥一起好了。

「你吵死了!」陣馬向他吼了聲,才把九重帶到志摩面前,「你就跟著志摩,404號車。」

九重規矩地低下頭,「志摩さん,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

志摩朝新搭檔伸出手,九重只是單純地握住,沒有耍任何多餘的花招、連力道都很有分寸。

「就交給你了。」陣馬看似對志摩交代,說完卻意味深長地瞥了九重一眼。

九重總覺得這句話是在對他說的。


4.

九重世人,難題進化成苦難。

說是苦難,但他同時也是這場戰爭之下唯一的獲益者、凌晨時不會再被腳臭襲擊、志摩對他也是盡心教導,前搜查一課的優秀絕對不是過去式。

志摩對搭檔換人這事一直沒有發表過任何意見,只有某次詢問完目擊證人後,志摩翻翻他的筆記,建議他改善幾個問話的切入角度後,隨口說了句。

「不用牽狗輕鬆多了。」
九重知道、對志摩來說其實只是從四處亂跑的野狗變成訓練精良的警犬,但他不會對九重說出狗的比喻,這個九重也知道。

搜查會議時伊吹的直覺少了能翻譯的人,隊長時不時就往志摩的方向望一眼,一直都對隊長顯得相當順從的志摩、在她看過來的時候,都很碰巧的在低頭看資料。

被分開配屬以後的兩人更不需要說話了。

本來不同組別會遇見的場所就只有分駐所、搜查會議、頂多再加上執勤結束後的居酒屋,但現在志摩很能推託酒會(「老家昨天說寄了冷凍宅配給我,下次吧、下次。」),用的理由每個都正當到不行,末了還會一臉誠懇地要他們找時間再約。

伊吹倒是會去,看似愉快地喝著酒,卻是一句都不提志摩,就算想趁他喝醉時打探、他也只是一直反覆喃喃說什麼打不倒懷疑大魔神。

比起這種酒會,充滿腳臭的密閉車內待起來要舒服多了,九重覺得自己都要開始習慣起安靜之中帶著險惡氣氛的分駐所──

用伊吹的話來說,就是迷宮最後一層的魔王門前,還沒有記錄點。
用志摩的話來說,就是在香坂死後,他坐在搜查一課辦公室裡給資料釘訂書針時、各方無語投來的目光。

而未來九重就會用404大吵後的四機搜分駐所、來形容這種不是人待的氣氛。

刑事訴訟法他已經看到第六章了,九重甚至覺得之前那個、九ちゃん你幫我告訴志摩,都算得上是相當良性的互動。

「這還要持續到什麼時候……」
九重癱倒在矮桌上,聲音雖小卻是他發自內心的吶喊。

「別擔心,快了、快了。」陣馬倒酒倒出一個高深莫測,「哎喲我的酒──」

九重看著把酒倒得太滿只能趴在桌上從杯緣先吸掉幾口的前輩、半信半疑。


5.

陣馬耕平,執勤35年見過多少大風大浪,這算什麼難題!

一切如他所預言。

兩週後的深夜、一次再普通不過的例行巡邏,志摩的手機螢幕上出現陣馬的來電,沒有透過公用的無線電,九重和他對看一眼,替他接起、點開了擴音。

「陣馬さん?」
「志摩?你在開車嗎?先把車停到路邊,冷靜點聽我說。」

一聽就是大事不妙的開頭。

401今晚的目標似乎與該區有地緣關係,在他們的追趕下拐了幾個彎、熟門熟路地跑進即將要拆除的廢棄公寓,伊吹先一步追到頂樓,和犯人扭打時被犯人一把給推了下去,現在人在醫院。

陣馬乾吞了口口水、嘶啞著聲音補充道,那棟公寓頂樓是四樓,底下剛好有個紙箱堆,伊吹摔在上面撿回一命。

四樓……九重神色凝重地望了志摩一眼,連不到一樓的高度都能摔死人。

志摩有過切身之痛。

但他聽起來卻是冷靜,甚至還關心了陣馬幾句,然後把對話用工作作結。
「那後續如何支援再等總部指示,我跟九重繼續巡邏。」

志摩沒再多問,就這樣把電話掛斷。
九重不解地瞪大眼,他不僅脫口說出博多腔、還急得連語速都變得飛快。

「志摩さん、為什麼不問送到哪間醫院?而且如果要動手術、伊吹さん家人都不在東京,萬一發生什麼事……」
「工作還沒結束。」
「那可是四樓啊!就算是伊吹さん──」
「本練馬署轄區重點密行到早上九點為止,還有八個小時,已經少了401、連你也不打算巡邏了嗎?九重。」

志摩彎曲指節敲敲他的胸口,讓九重一瞬間誤以為他是真的不在乎。

但也就只有一瞬間。

落回方向盤上的那雙手控制不住地發抖,是不論誰都能輕易發現的程度,那張臉在路燈照射下異常蒼白,夜晚氣溫會讓人打顫的季節、汗水卻從他的側臉滑落,而他只是默默咬住下唇、像在忍耐些什麼。

有種、一點點細微聲響都能把他震碎的錯覺,九重輕聲說道。

「志摩さん,還是我來開車吧。」

志摩沒有反對,乾脆地離開駕駛座,下車和九重對調位置,他扣上安全帶、九重看見他眼角紅了。

「還有八個小時。」
志摩說,而九重並不認為這是說給他聽的。

折磨人的八個小時裡,他們處理了一個路倒的醉漢、一件爭風吃醋演變成的暴力事件、一件便利商店的順手牽羊、一件擦撞事故後的爭執。

志摩一件件冷靜的進行處理,有點太過冷靜了、近乎偏執般地冷靜,宛如套進警校教科書範本的完美應對。

但他一直沒要求回到駕駛座上。

大量堆疊的案件消去時間,清晨特有的薄霧散開,既定的繞行路線上、上班上學的行人也開始多起來。
執勤時間接近結束,志摩終於開口說出工作之外的內容。

「抱歉、九ちゃん,抱歉……我真是不像樣。」

九重搖搖頭,想說些安慰人的話、但他也不是很擅長安慰人,斟酌再三還是只能說出和公事有關的內容。

「……我再去還車就可以了,志摩さん直接去醫院吧。」

沒有拒絕九重的好意,志摩拿起無線電回報。

「機搜404、」說到404時他喉頭一哽,深吸一口氣才繼續,「呼叫第一機搜總部,支援本練馬署轄區重點密行完成,現返回分駐所。」

回分駐所前九重繞了一小段路,在醫院前的路口放他下車。

伊吹被送去的醫院只在中野,他們巡邏到本練馬轄區邊界時可以說是擦身而過。

志摩一開始還用理智勉強維持住步伐、但感情驅使他越走越快、最後他在醫院的地界裡瘋狂奔跑。

他沒做探病登記、現在很可能也不是探病時間、說到底伊吹現在能不能接受訪客都還是個問題,但他把一切都拋諸腦後,連電梯這東西都忘了,只是拼命地用自己的雙腳往上爬。

拉開病房門,在劇烈運動下突然煞住的肺連喘氣都來不及,他被逼出一連串嗆咳,生理性的淚水湧出,眼前一片模糊。

床上卻坐著個若無其事的傢伙。

「啊咧?志摩ちゃん?巡邏一結束就來探望我啦,你果然還是愛──」

講到愛字伊吹止住話頭,摔了一下差點忘了還在跟志摩生氣,他本來都準備好要擺出我可還沒原諒你的態度,但志摩看起來實在太不對勁了,他實在忍不住。

「志摩?那個呃、那個啊、」頭上包著繃帶、套著病人服、還正坐在病床上的伊吹歪頭,「由我來問好像有點奇怪,不過你還好嗎?」

那張刷白的臉毫無血色,微捲的瀏海被汗水沾濕凌亂地貼在他額上,汗水浸溼他整個背,透出風衣成了一面深灰色的水印。他的拳頭緊握到指節發白、像不這樣用力壓抑住顫抖就無法正常說話。

「志摩?」
「四樓、陣馬さん說,你從四樓摔下來。」
「我是從四樓摔下來呀,掉到三樓的天台上,下面還有一大~堆紙箱,雖然被雨淋得爛爛的有點噁心,不過也是很謝謝那些箱子啦。」
「……」
「志摩?」

伊吹一臉擔心地拉住他的手、他的眼睛看起來幾乎全是血絲、手冰涼潮濕的像剛從工廠的水池裡撈出來那時候。

跟平常比起來顯得異常紅潤的嘴唇,伊吹定睛仔細一看才發現上面盡是乾去又被咬開的血跡。

伊吹幾乎要懷疑志摩是不是巡邏時被淋了一身威士忌,他的另一隻手偷偷伸向護士鈴,還沒按下去前志摩先開口了。

「我以為、」
伊吹第一次看到他說話這麼茫然無措。
「我還以為……」

志摩抬頭,是曾經在越南酒吧裡看過的眼神。
伊吹瞬間就懂了,大手一扯就把他整個人收進懷裡。

「志摩ちゃん,沒有來不及、沒有來不及喔,你看藍ちゃん還熱呼呼軟綿綿的。」

他把志摩的手緊緊按到自己心口上,然後露出一個像那天在天台上一樣的笑容。

「不都說了嗎?我的生命線很長。」他把溫熱的手掌貼上志摩的臉頰。
「……」
「志摩的對不起呢?」

志摩抿住唇、猶豫了一會,才緩緩低下頭、用唇抵上他的唇,下唇被他死命地咬了一整晚,現在破得扎人還帶股濃厚的鐵鏽味,伊吹輕輕地舔過,甜甜的、和初吻的味道一樣。

他接受這個道歉。


6.

陣馬耕平,就說沒有什麼難題了。

配屬在兩個人帶著赴死的表情進隊長室以後換回原樣,現在404在巡邏、401不當班,一切如陣馬所言,真的完全解決了。

九重出自一個敬畏的心境,難得答應搭檔單獨喝酒的邀約。

「陣馬さん,你怎麼知道會發生墜樓事件的?」
「我哪可能知道。」
「咦?」

陣馬抿了一口免費的酒──那兩個令人操心的傢伙、掏錢放了一整箱在店裡。

「幹我們這行的三天兩頭出事,美工刀說成斧頭、空氣槍說成手槍、跟一個人打架說成被一群人打個半死有什麼難的,反正最後不都要進醫院。」
「……」正直的九重皺起眉,目光略帶點譴責。

陣馬眼神銳利地挾起一筷子醃烏賊。

「我可沒說謊,他真的是從四樓摔到紙箱上。」

任職第2年的警部補,深刻感受到連續執勤35年的刑警強悍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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