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U404│ibsm] 伊吹藍與水族館的魔法陷阱 [G]
＃伊吹語使用KKTV的翻譯票是從麥麥那裡拿到的。在超市買折價便當的時候碰上了剛下班的她，閒談中得知她將水族館的票買錯了時間，誤訂到桔梗排休的前一日。「『雖然小豐的兒童票沒辦法用了，至少別浪費兩張大人的』，麥麥這麼說喔。」伊吹拿著票在志摩眼前搧了搧，「那麼志摩怎麼想呢？要浪費掉嗎？」
「什麼啊……擺明在威脅我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
「才沒有！志摩怎麼總是把話聽成這樣？有夠壞心！」
－ 水族館的氣分真的很奇怪，不對，小九說那個叫做氣氛。
伊吹倚在剪票口旁打量，午時刺眼的陽光像被下了只能停在落地窗沿的禁令，探不進後方開著空調的展場。過了剪票口就是一片漆黑，只剩水缸旁微弱的燈光。從那裡飄出來的除了冷氣，還有一種奇怪的、說不上來的「氣氛」。
「……是燈光太暗的關係嗎？」他自言自語。
「等人的時候喃喃自語看起來超像怪人的。」志摩的聲音突然出現，入口處的鐘指針不多不少的正好指在兩點。
「奇怪的是水族館才對！」他迎了上去，接著抱怨：「明明外面還出著太陽，裡面卻暗得像另一個世界一樣。」
「但情侶們會很開心吧。」志摩打趣地指了指前方排隊入場的高中生們。
「情侶？」
「據說是約會地點排行榜第一名喔，」志摩拿過伊吹手中的票遞給工作人員，率先踏入黑暗裡：「因為可以躲在角落裡接吻。」
－ 逃生梯的安全門前有一對情侶在親嘴，走道底端又有兩個黏在一起的影子。這是今天看見的第幾對了？四？還是五？
都是志摩的錯。被囑咐「不要去想大象」就會滿腦子都是大象，聽到會有情侶躲起來接吻的話不就只會想著接吻的事了嗎？難得來一次水族館，才不想要滿腦子都是別人閃閃的畫面咧。他用力甩了下頭，試圖關掉對情侶們的注意力。
「你從剛剛開始就在注意哪裡啊？」太明顯的舉動引起了志摩的關切。
「啊啊、我在想要在哪裡和志摩自拍比較好啦。」他一時不知如何解釋，只得欲蓋彌彰地大幅度左右張望，試圖蒙混過去。「怎麼就找不到好位置呢？」
「誰叫你戴著這個。」志摩曲起手指，輕敲伊吹的鏡框，「在水族館裡戴墨鏡當然什麼也看不清楚。」
伊吹聞言飛快地拿下了鏡架，將它折起夾在胸口。饒是如此，也未能抑止耳畔近乎耳鳴的雜音，志摩指甲敲在鏡框上的那聲脆響無限延長，似乎成為了有形的絲線，從雙耳迂迴地纏上貼在左胸口的鏡架。
志摩被他的動作逗樂，拍拍他的上臂輕笑他未免太急了些，又轉過頭替他物色適合拍照的位置。
此時聽見的轟鳴和微微發燙的心臟也是氣氛的錯嗎？正直的伊吹刑警皺了皺眉。若怪罪於此，好像就太狡猾了。
－ 即使嘴上唸著「燈光這麼暗根本拍不出人影」，志摩還是由著搭檔換了不同的姿勢合照。伊吹手指按在手機螢幕上一張張查看，叨念著要找出最完美的一張傳給麥麥。
「也開心過頭了吧，」志摩好笑地看著他：「不就是水族館而已嗎？」
「我是第一次來喔。」
「欸？」
「以前高中畢業旅行好像要去水族館的樣子，但我沒去。」伊吹終於在幾十張照片中找到最滿意的，按下發送鍵時隨口回應。「其實沒去也好，當時好像有『跟伊吹一組的話晚上查勤肯定躲不掉』的傳言，去了大家也不盡興吧。」
志摩沒有接腔，只是若有所思地抿唇不語。他有時候會露出這種像在反省又像被人揍了一拳的表情，夠熟悉了以後伊吹就明白，那是他自認說錯話的反應。志摩現在一定又在想一些超複雜的事了，真的是好麻煩的人。但這種被在意的感覺像少年時代偷喝的第一口酒，讓伊吹的思緒變得飄飄然，胸口也一點一點的發脹。
「而且啊——」他刻意提高音量，「難得的畢業旅行竟然發燒了，不覺得很可憐嗎？超可憐的吧？」
「是感冒啊……」鬆了口氣的志摩沒有管住上揚的嘴角。「奇怪了，不是說笨蛋不會感冒嗎？」
沒有追究志摩開的玩笑，他現在心情好到就算是搜查一課那個禿頭來找麻煩都能忽略不計。
「而且就算去了也跟嚮往中的不一樣嘛。」伊吹雙手比劃了愛心的形狀，「那種『水族館約會』之類的，今天是第一次喔，嘿嘿。」
「嘿什麼啊，我們在約會嗎？」志摩回嘴。
「這是小志摩的交往請求嗎？可以喔！我可以喔！」
他承認自己有點得意忘形了，尚處在被體貼的微醺中，忍不住覺得在此刻說什麼都能被對方笑著應允。
但小志摩的笑容突然消失，然後第二次露出了「那種」表情。
而這全部、全部都無法怪罪他人，只能是伊吹藍的錯。
－ 展館的最後是一口巨大的水缸，圓柱狀地連接起屋頂和地面。缸底藻荇交織，將附近的池水染得更深，魚群在其內順著同樣的方向繞著彎。伊吹趴在水缸前的欄杆上，瞇著眼試圖分辨魚的種類，似乎是沒在動物頻道上看過的品種。他誇張的嘆了口氣，側過頭望向身旁的人。
志摩一未沒有要起身的跡象。事實上，從伊吹脫口而出關於交往的玩笑話以後，對方就沒再吭過聲。但伊吹知道志摩有想說的話，不論是說教還是怒罵，他都不打算躲避。
「有一件事我想說清楚。」志摩依然望著水族箱，若非伊吹全神貫注地等待，差點會以為是錯覺。「我想會有的。」他輕聲地說，「『口哀』的對象啊，可以『閃閃』的人啊。雖然我還是不太懂你的定義啦，但一定會有的。」
「欸？現在突然講這個話題嗎？」
「因為你整路都盯著旁邊的情侶不放嘛，沒發現才奇怪吧？」
「啊……伊吹藍的偽裝這麼失敗嗎？」
「想騙過前搜一還早了一百年。」志摩終於看了他一眼，眼神帶著笑。「所以不要再講那種話了，胡亂找個人交往是不會有好結果的。」
他想反駁卻找不到能反擊的字句，一股酸澀的情感湧了上來。
「小志摩對我的評價很高嘛。」伊吹最後只悶悶接了話，「明明平時都喊我笨蛋。」
「那個我倒是不否認啦。」
「好過分。」
「但就像海一樣吧。」
「海。」伊吹重複這個音節。
「不明白的時候會覺得很可怕，但實際上很豐富有趣的。」志摩輕撫水缸，一隻脫隊的魚似有所感地蹭了下他手掌覆上的位置。「不是和你的名字很相配嗎？深海中的『藍』。」
酸溜溜的心情被一滴一滴蒸餾成淚水，在聽見自己名字時險些失控落下。
「而且我至今還沒有看過真的討厭海的人。」志摩的聲音更輕了，但仍被伊吹靈敏地捕捉。
小志摩，那是喜歡的意思嗎？你也喜歡嗎？
他差點又憑著衝動提問，卻少見的在說出口前縮了回去。
好險、好險，只差一點點就中了水族館的圈套。在漂浮著曖昧泡泡的空氣裡好像什麼話都說得出口，但不可以這樣，不能是這樣。
那些話不能在這裡說，不能讓它們變成受了水族館魔力影響輕率行動的產物。
不是因為昏暗的燈光，不是因為躲在角落裡接吻的情侶，不是因為正巧看見了對方有些動搖的表情，不是因為自己的名字落在他口裡太過動聽的聲音。
或許多少和這些有關，但他知道不是這樣，不只是這樣。
從更早的時候開始，從志摩一未一次又一次答應可以不必應允的請求時，他就聽見了鳴槍的聲音。
他只是現在才看見了應該要奔去的方向。
伊吹望著先自己一步走出水族館的志摩，舉起腳步跨過了地上陰影的分界，踏入夕陽斜斜打下來的光線裡。一個下午的幻境是意料之外的禮物，而眼前在陽光下折出金絲的蓬鬆髮漩才是他的現實。
「志摩，」他目測了一下，是自己跨兩步就能追上的距離，「伊吹藍要提出申請。」
「請以交往為前提、或者還不是交往也沒關係，總之我想申請下一次的約會——」他用一連串顛三倒四的發言掩飾過於急促的心跳，「我想和志摩成為能進行水族館約會、遊樂園約會、燒肉店約會、居酒屋約會、巡邏車約會那樣的關係。」
走出魔法陷阱的伊吹藍支取了全身份量的勇氣，直直地望著志摩一未的雙眼。他無法計算這段沉默持續了多久，彷彿在水族館裡的欄杆前多待了一百年，又似乎只有一瞬間。
「那個、」志摩僵硬地捏了捏自己的後頸，「巡邏車約會是禁止項目。」
伊吹感覺自己膨脹到極限的心臟開始坍縮，一點一點聚集成了有重量的實體。
「值勤時間不許公私不分，」志摩的臉很紅、超級超級紅，但他沒有別過臉：「其他的核可了。」
本文最後由 千涼 於 2021-1-26 14:29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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