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約 發表於 2020-11-15 23:48:00

[鬼滅之刃│義忍] 我愛妳,但我不知道 [普](現代甜文)

第一章 「啊啦,富岡老師。」 白色簾子一拉開,女性清脆溫婉的聲音隨風而至。 富岡義勇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胸口貼上冰冷的東西,聽診器黑色的線延伸往上,那把嬌甜的嗓音又響了起來。 「我該誇您勇敢呢?還是該斥責您魯莽呢?哎,您一直都以為自己的身體是鐵打的吧?」 視線往上,富岡義勇終於看清來者面容。明麗的面容上噙著一抹笑意,帶紫的大眼睛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胡蝶。」 「您要不要跟我說您的三餐是否正常?除了這起意外事故造成骨折,我猜您的飲食應該不正常,才會引發脫水,遲遲昏迷不醒,」胡蝶忍拿筆在手中的面板畫了畫,清亮的大眼睛注視著他,「還有,您睡得好嗎?或者我該問,您有在睡覺嗎?」 「胡蝶,妳過的好嗎?」 胡蝶忍聞聲愣了一下,再看向他的時候,嗓音微微上揚。 「我說了這麼多,您卻問我好不好。富岡老師,您沒有在聽我說話嗎?」 富岡義勇看著她。胡蝶忍好像在生氣,但他不明白胡蝶為什麼會生氣。 「昨天沒睡,前天可能只睡了三小時。吃飯的話……」他偏著頭想了一下,「嗯,我忘了。」 雖然跟胡蝶忍料得八九不離十,聽到當事人坦承如此,她沒有醫生料事如神的自信,卻有一股沒來由的怒意。 「你有骨折,也有一些外傷。所幸只是骨頭裂開,我們已經做了固定措施,外傷也包好了,」胡蝶忍要自己保持醫生的專業,不要在這個節骨眼上跟他講一些無法交流的其他,「因為有脫水症狀,可以的話一天兩食,從忙到不吃變成穩定有吃就好。」 「嗯。」 「我會加強一些營養劑,你還年輕,不需要用太多藥,除非你痛到忍不住,我才會給止痛藥。身體健康還太依賴藥物的話,免疫力不會變強,只會變弱。」看他終於進入狀況,胡蝶忍的聲音又回復到那個溫婉優美,「還有什麼身體不適,是想跟我說的嗎?」
富岡義勇看著她,闊別兩年多不見,那張鵝蛋臉依舊清麗秀美,纖細的身體裹在合身的白袍下,她穿醫生袍的樣子美麗且明亮,甚至有股懾人的魄力。
「富岡老師?」 「嗯。」 以他的個性,就算想跟她有所連結,也不知道如何開口。有股氣堵在他的胸口,富岡義勇沈默著。 「你的狀況需要休息,如果餓了,請跟護士講喲,不要客氣。」胡蝶忍確認了他的臉色,在手中資料上註記,再抬頭時,她揚起那個好看且安定人心的美麗笑容,「我是你的主治醫生胡蝶忍,在你出院以前,請多指教。」

胡蝶忍離開後,富岡義勇看著她轉往其他病床視察、問候,護理師在她身邊跟前跟後,他感覺有點不真實。 清醒後,護士跟他說,他保護的那些學生們都沒有事,只有他一人被救護車送到醫院來。今天是鬼滅學園的校慶彩排,專業的工班來移動大型慶典高台,有一些沒有綁緊的竹子掉落了下來,富岡在現場第一時間衝上去保護學生,被又重又粗的竹子們砸到,之後就不省人事。 鬼滅學園創校以來,優異過人的學生不在話下。某個領域出類拔萃的佼佼者,可以得到「柱」的封號。富岡義勇在學的時候,得過水柱的封號,意味智力過人者,在他成年後,因蔦子姐姐勝任學園理事長,好友錆兔也投身成為學園教師,富岡義勇遂放棄了國家科學院給予的優渥待遇。昔日的數理天才,在學園裡當起數學老師兼教體育。 胡蝶忍曾經是他的學生。 他教過的學生裡面,最優秀的那一個。
富岡義勇總是會做一個夢。夢裡有一個美麗寬闊的庭園,一排的人穿著五顏六色的衣服,站在木造大宅的前方。每個人都配著刀,其中也包括了他。 他常常夢見這些身穿五顏六色大氅又配刀的人們。這些人認識他,有些也偶爾會跟他說話。 他記得自己有一把刀,他也記得那些人。 夢裡那個黑髮紫眸的美麗少女,是所有人當中,和他互動最多的。她常說出讓他無法招架的言語,他們也會一起出任務,疾行在起風的暮色裡。好像是親近的人,他不確定,但至少是舒服的,畫面紛飛,他卻想不起她的名。
只記得每次讓他夢醒的,都是同一句話。
「報!胡蝶忍對戰上弦之貳童磨。胡蝶忍戰死!」


第二章
連日下雨,這間醫院的巡房也夠勤快,每天富岡義勇都會看到醫生前來巡他的房,了解一下,關心個幾句。這幾天,就是不見胡蝶忍。 富岡義勇看著護士。 低頭寫完紙本紀錄的護士,原本準備抬腳就要走,看到富岡義勇一直在看著她,她疑惑開口。 「富岡先生,您有話想說嗎?」 富岡義勇點點頭。 「胡蝶呢?」 「胡蝶醫生還在手術房,今天送來的病人很慘呢,好像是施工意外,一次來了好幾個,啊!看我自說自話的,您要問胡蝶醫生的什麼?」 「我聽說主治醫生都會來巡房。」 護士聞聲點了點頭,「沒錯!」 「但這幾天,我沒有看到胡蝶忍。」 護士張大嘴巴啊了一下。 「啊咧,但是紀錄上胡蝶醫生是有來的,」護士抽出紙本的記錄,指著簽名欄,「今天會來為您巡房的是甘露寺醫生,昨天下午胡蝶醫生有來,會不會是她來的時候您正在休息呢?」 富岡義勇回想了一下昨日下午,嗯,他確實睡了一下。 「我睡著的話,就看不到她了嗎?」 護士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短路,她無法抓到富岡義勇思考的重點到底是什麼,只好跟他講一般流程。 「因為胡蝶醫生是外科醫生,只要急診室有重大傷亡的患者,外科醫生全部是要優先去救治那些病患的。當她在手術房忙,就會有其他醫生代替她來巡您的房。」護士覺得自己應該要先講這個,「胡蝶醫生是我們醫院外科的王牌之一,手上已經很少負責患者,大部分都在接手術台,您算罕見特例吧,因為您的症狀算是輕微,本來主任不建議由胡蝶醫生來當您的主治醫生,但胡蝶醫生卻很堅持,聽說以前您是她的高中老師。富岡先生,我講這樣算是有回答到您的疑惑嗎?」 聽起來胡蝶很忙,富岡義勇只應了一句。 「嗯。」
想起來,以前帶她們班級的時候,富岡義勇經常看到胡蝶忍號令眾人,創立蝶屋社團、得全國劍道冠軍,雲裡風裡都有她的影子。雖然知道她是一個很受大家歡迎的女孩子,但不知道為什麼,每次看到她,富岡都有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好像有什麼話想對她說,但腦中卻遲遲想不起來那些話到底是什麼。 「富岡老師,今天感覺怎麼樣呢?」粉色長辮的年輕女醫走過來,親切的朝他打招呼。 甘露寺蜜璃也是從他們學校畢業的,十年就只出過她和忍兩位柱。這兩位當年的學校風雲人物,雙雙考上第一志願帝大後,又跳級通過醫生考試,別人需要五年的訓練,她們倆只花了兩年,經常被虧「是不是前世就在做這一行」。當時為了慶祝她們通過醫生考試,蔦子姐姐還有邀請她們兩位回到母校,用餐聚好好的慶祝了一番,只是他恰巧沒有收到通知,遂也錯過了出席的機會。 好友錆兔事後還取笑他,明明都派學生通知了,怎麼消息會沒有確實傳到呢?明明你在學校算是顏值和實力都在線的老師,怎麼人際關係就這麼的邊緣? 「無礙。」拉回神緒,富岡淡淡說道。 「知道富岡老師被送來的時候,我嚇了一跳呢,」蜜璃柔聲柔氣的講著,「接到您之前,我才通霄處理鐵桿插入腹部的患者的手術。實在很難再接受打擊,幸好您沒事。」 「……嗯。」他不擅言詞,只能這麼回,不是不願意和她交流,而是他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話說回來,忍有對您發飆嗎?」 「欸?」聽到這句話,富岡義勇有點傻住。 「看來是沒有啊,不瞞您說,您送到我們醫院還昏迷不醒時,忍在了解事情經過後,對趕來的錆兔老師發飆呢。她說,明知道您是個死人木頭,最不會協調事情,為什麼搬運慶典舞台這麼重大的事情,只留您一個人處理?」 雖不意外她會用死人木頭來形容自己,但為自己大發雷霆這件事,富岡義勇很難想像,甚至心口湧起了溫暖的感受,有什麼不斷的往上冒,他不太確定。 「原本有三位老師共同支援搬運舞台和道具的任務。」富岡義勇如實陳述,「臨時一位肚子不舒服去廁所,一位要先處理班上學生打群架,所以剩下我。」 甘露寺蜜璃忍俊不禁。 「老師,您真老實,」甘露寺打趣說道,「但就算當時您再有理,也不要讓忍知道。」 「為什麼?」富岡義勇問。胡蝶忍似乎對他有意見,他們也沒有機會把這些對彼此的想法給聊開,緩解那輕微緊張的氣氛。 「老師,您就直接問忍吧,」甘露寺揚起一個似苦惱又似微笑的表情,「實在是……不好說。」
甘露寺巡房離開後,富岡義勇陷入沉默。 肋骨裂開後,他處於身體有些疲憊和負擔的狀態中,雖在醫院什麼事情也不用做,傻吃傻睡,但此次重逢看到胡蝶忍,他會憶起那個夢。 夢中與她的長相一模一樣的黑髮紫眸少女,溫婉甜美卻犀利無比的跟他說話。 同他一起出任務,出席會議總會看到她。 某一天,卻收到了她戰死的捷報。 夢中心口的木然與麻痺,是夢醒後講也講不出來的悵然。心口明明漲滿了情緒,眼睛甚至灼痛著,但他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富岡對情緒陌生,最接近那個說不出的感覺,大概是他得知蔦子姐姐有次差點遭人悶死。年幼時曾有歹徒闖入他們家,被蔦子姐姐發現,歹人企圖悶死蔦子姐姐。幸虧她機智,用藏在棉被下的手機報案,甚至啟動了整間房的警報系統,才全身而退。 他和蔦子相依為命,手機啟動全家的警報系統是他安裝的,回家時得知這件事,他第一次湧起類似恐懼的感情,還有一種心中空落無法自持的虛無感。蔦子抱著他,不停的說幸虧義勇救了我。
除非你死過所愛的親人,否則你不知道什麼叫做死亡,你不懂什麼叫做失去。 曾有同學在奔喪返校後,恨恨的跟他說。
傻吃傻睡的日子過了不久,他又進入那個夢。 夢裡是一處古樸的民宅,他和那位黑髮紫眸少女穿著大氅與黑色制服,一同要去某個地方。已經跑了一天多,晚上停在民宅處,有人會接應他們休息過夜。 那天的房間,雖共處一室,但中間有紙門隔著。半夜要發生什麼事,拉開門就能看到彼此,在自己的室內說個話也能互通有無。 紫眸少女用她一貫嬌甜的嗓音揶揄他,冬夜已至,只要冰塊木頭不要跟她講話,空氣不會結凍,她就能飽睡一個中夜,千萬不要來打擾她好眠。 他聞聲無言。他記得少女除了說他討人厭,還說他又冰冷又木頭,是不解風情的冬天。 夜晚他保持意識,但身體確實在休息了。他不知道為什麼,還是會下意識的覺得,自己要多擔待些。也許是男人保衛女人的社會意識使然,也許是因為每每看到她嬌小的身軀雖可疾行,卻也不堪沒日沒夜的追趕,每到休息之時,她需要調息許久,才能徹底平緩下來。 他跨一步的距離,她必須跨兩步將近三步。從來沒有喊過苦。也因為最能和他相處,主公常常派她來跟他出任務。 冬天的夜空,非常漂亮,他意識清醒著,眼瞼可以感覺到窗外的月光。他的水之呼吸充滿整個房間,不著痕跡的圍繞,也壟罩著隔一個紙門的她。他確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對這個人,總有些上心,有些……放不下。 可能是因為她愛懟他?說討厭他? 又或者是她算後勤部隊的大老。得罪她,等於在說自己出勤後不用被協助,對每個男人來說,要自己征戰後善了所有的麻煩事,等於是要了自己的命。



第三章
胡蝶忍忙了一整天後,現在才有時間坐下來好好休息。 原則上她不喜歡讓自己忙碌,但今日湧來太多車禍需要立即動手術的病人,她不得不開了好幾台手術。原本需要她巡房的病人,全部拜託蜜璃幫她罩著。 回家前,她繞去北棟大樓。雖已換下醫師袍,但她確實掛心著那個男人,富岡義勇,她的高中班導。 胡蝶忍與姐姐香奈惠,原本唸的是女校。姊姊在唸了兩學年後,毅然決然要考取醫生執照,所以父母幫她們換了學校,轉到市立鬼滅學園就讀。 富岡義勇是那所明星高中的數理天才教師,他教過的學生幾乎直通帝大,得意門生紛紛拿取國考律師或醫師資格。甚至有一年放榜,無論醫生還是律師,兩邊的前二十名都是富岡的學生。 她想像中的富岡義勇,大概是個古板不通情理的中年男子,斯巴達訓練才能產高徒。沒想到入學第一天,俊美又年輕的班導,面無表情的在黑板寫下他自己的名字,富岡義勇,正是他的名字。 別說男女混和學校的女生對這樣的男老師會很瘋狂,連附近學校的女學生,都會在上課以前或下課後繞到她們學校的門口來,只為了看富岡老師上下班。 胡蝶忍覺得這樣的富岡義勇是個大麻煩。 自己的班導師竟然是這麼棘手的存在,她能不打交道就不要打交道。 姐姐跳級進了帝大,胡蝶忍沒趕沒著急的把高中三年慢悠悠的唸完。也不知道是從哪吹來的風,富岡義勇竟然喜歡任命她當小老師,或者當班長。只要涉及管理,他就讓她去,所以害她在學生時期,就懂了不少日後進職場的為人處世之道,尤其在當上醫生後,她只用很少的時間,就搞定了五花八門的人際關係,當個與人為善的不沾鍋。雖然甜美親切,卻也不著痕跡的和麻煩事保持適當距離。 北棟醫療大樓幾乎住著這個醫院的貴賓。是管理嚴格,品質安靜之地,中庭甚至栽種著奇花異草,有著面積頗大的人工湖,每一個病房往外看,都能看見中庭漂亮的湖景。 胡蝶忍從後門進入大樓,拎著識別證刷了感應器,點開電梯。 他明明是輕傷,她大可以不用在意。

醫院的伙食好不好吃,富岡義勇沒有太大的感覺。但今天胡蝶忍的心情好或不好,他卻好像隱約的知道。 病房門被打開的時候,富岡義勇沒有轉過頭去看,直到高跟鞋的聲音細細巧巧的響了起來,他才看向門口。 富岡義勇愣住了,今天的胡蝶忍,穿著合身的全白連身短裙,白皙纖細的四肢穠纖合度的暴露在冬夜的空氣裡,她清麗的芙蓉面有著些許疲態,紫藤色的瞳眸卻安穩沉靜的閃著光芒。與她四目相接,誰也沒說話,就看她彷如雪地踏步,娉婷婉約,實在是美麗至極。 「您那是什麼表情?」千頭萬緒想要說的話,都在他的呆楞表情中變成輕鬆無比的暢笑,胡蝶忍好笑的輕點他的肩頭,坐上他的病床,「感覺好點了嗎?」 「我以為妳還在生氣。」 富岡義勇看著她輕移蓮步的曼妙身段,呼吸不免一窒。他垂首看著她,感覺這樣的氣氛好的不可思議。 胡蝶忍對誰都很好,甜蜜親切的掐得出水來。所以當這樣的她唯獨對他不好,他就會覺得哪裡非常的不對勁。
「我為何要生氣?」她撫平床塌上的皺褶,放鬆愜意的靠著立起來的床禢,像只是午後坐在樹下,「富岡老師惹我討厭的事情又哪止一件兩件,您要逞勇被送進醫院來,我也不需要訝異,不是嗎?」 富岡義勇傷腦筋的看著她,想嘆氣,也有點當機。他天生對情緒無感,卻對胡蝶忍的情緒波動越來越敏感,兩年多未見,卻好像中斷的時光不曾存在。 「妳對我這次弄慶典台的事感到不滿嗎?」 「我哪敢呢,貴校的內務事,我怎麼敢有意見,」她言笑晏晏,美麗的面容在日光燈下閃爍著流麗的清光,「患者想要如何過生活,搞到臟器破損、骨折或斷手斷腳,該開台我照樣得開手術台,不是嗎?」 愜意親暱的坐在他的床榻上,卻和他保持身體完全不接觸,胡蝶忍態度甜蜜,但語言背後的情緒卻禮貌而疏淡,富岡義勇從來沒有承受過這種折磨人的狀態,被她這樣兩極的態度搞到很想舉白旗投降。他想知道,她到底怎麼了。 「胡蝶,妳的心裡在想什麼,直接跟我說,」富岡義勇決定直說,「妳究竟在氣我什麼?」 美麗嬌小的她,聞聲後側過身來。看著他的眼睛,蓄滿情緒,大而晶亮。 「你為什麼總是要這樣?」她不再禮貌恭謙,而是直接懟他,「為什麼總是要一個人做那麼多事,然後出事?你不知道我最害怕的就是看著我認識的人被抬進來嗎?」 富岡義勇啞口無言。近兩年不見,她每次對他直言直語,他就是很難反駁。 「……抱歉。」他思考許久,打算多說幾句,「我不是故意要一個人去調度慶典台。以後這樣的事,我會多找人手,若大家臨時都有事不能進行任務,那就先不做。」 她聞聲長長的吐了一口氣。

胡蝶忍聽完他的話,沒有再回應什麼,只輕聲說她累了,今天開了很多手術台,她要回家了。 看著她離開的纖細背影,他覺得他們之間微妙的張力,終於鬆弛下來了。 他不擅長表達情感,她卻很擅長隱藏情感。他雖然不擅長言詞,幾乎沒有朋友,獨來獨往;而她長袖善舞,人人喜愛,有時他卻覺得,他們的內在是一樣的。一樣的願意照顧他人,但在某個程度,心緊緊守著不讓別人進來。 但每當看到她,他的心就有某種柔軟。 這種柔軟得不可思議的感覺,緊緊牽繫著他的心。



第四章
富岡義勇發現,住院以來,他特別想知道胡蝶忍的情報。 她今天在那裡活動,跟護士講了什麼話? 她今天穿什麼顏色的衣服,會不會著涼? 今天蔦子姐姐和錆兔前來看他。說校慶不用擔心,許多老師都分擔了他的工作,聊著聊著,也到了主治醫生例行巡房的時間。他的主治醫生是胡蝶忍,今天卻依舊是甘露寺走了進來。
「理事長,錆兔老師!」甘露寺嬌呼著拉起蔦子與錆兔的手,熱烈的跟他們打招呼,「好久不見了,好想你們啊!」 「蜜璃越來越美了。」 蔦子不吝稱讚,錆兔亦帶著溫和笑意看著甘露寺。眼前這位美麗女子,和胡蝶忍一樣,都是鬼滅學園驕傲的畢業生。 聊了一番,甘露寺蜜璃才把視線投向富岡義勇。 「富岡老師,今天感覺怎麼樣呢?」 「沒什麼大礙,只是傷口的地方有點癢,」富岡義勇誠實以告,「下雨的時候,實在很難忍住了。」 「啊呀,那下午為您換藥的時候,我弄透氣一點的包紮方式好了,」甘露寺依舊是細聲細氣,「下午我有一場手術要做,如果時間來不及來您這裡,我讓胡蝶來接手。」 「蜜璃,換藥是護士的事,不需要醫生動手,」蔦子話音輕巧的四兩撥千金,有些威嚴的拒絕了她的奔忙,「義勇只是小傷,妳和胡蝶都別忙了。」 「好的,那我吩咐護士小心。」甘露寺也反應相當快,「我要繼續去巡房了,有任何事情就按鈴,不要客氣,任何事情都可以跟我們說,也不要怕打擾我們,護理長一定會讓我們知道。」

蔦子姐姐和錆兔見他復原情況良好,也不再掛懷,錆兔甚至說服蔦子,以後不用天天來一起看義勇,由他跑醫院就好。至親與好友回去以後,房間又回復到他一人獨處的安靜,他翻閱錆兔為他帶來的書籍,感覺這樣的閒適,是近日遲來的禮物。 涼風習習,他將書本覆蓋在臉上,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夢裡的紫瞳少女,巧笑倩兮的站在那裏,周遭有很多後勤部隊的人奔走著、喧嘩著,他不知道因為什麼事情需要去到她的地盤。在她打點大小事情,給予身邊部將們指令的時候,他就待在外廊等待。 他好像非常習慣這樣了。他來找她時,她總是有其他事情在忙,午後的涼風裡,或冬雪的寒寂中,他坐在廊簷下,在距離她很近的地方,等待。
搖醒富岡義勇的,是與夢中紫眸少女一模一樣臉孔的人。 富岡義勇怎麼也想不到,今天替他換藥的不是護士,而是胡蝶。 今日她穿著一身鵝黃的上衣,薄荷綠色的合身長褲,套著白大褂,簡潔又不失甜美的打扮,跟昨天的嫵媚很不同。 「老師,換藥了。」 優美溫婉的嗓音響起來,她漾出那個沉靜又美麗的微笑,富岡義勇看著,難以轉移視線。 剛從夢中醒來,夢裡夢外都是她,富岡義勇有點恍惚。在意了一整天的人出現在他眼前,富岡心裡是歡喜的。
「今天有空?」 「難道您希望我天天都忙到沒空來嗎?」胡蝶忍不免好笑,「富岡老師,這樣不行,開口總是會得罪女孩子,完全不行。」 「我不是那個意思。」富岡義勇清冷的嗓音還是淡淡的,「妳吃過了嗎?」 胡蝶忍突然停下換藥的手勢,「怎麼了嗎?」 「沒事,妳說昨天很忙。不知道妳今天是否有按時吃飯。」 「老師,我看起來是跟你一樣瘋狂的人嗎?」胡蝶忍一開口又是笑意盈盈,但那個話意卻是冰天雪地,「享受什麼的我可是當仁不讓。跟您不一樣,忙起來即使沒有吃太多,但當天下班,該吃大餐什麼的我還是照吃不誤喔。我不是一個不會享福的人。」 雖然被她的冰言冷語唰唰插了好幾刀,富岡義勇得到他所在意的資訊,還是點點頭。 「那就好。」 「老師,當您親切的關心我,我只會想要推您去掃核磁共振,檢查一下您有沒有摔到腦袋,」胡蝶忍換藥的手法十分俐落,完全沒有落下手邊的工作,「您還是保持那個不會開口,不閒不淡的疏冷個性吧,我比較習慣您那個樣子。」 「我不要。」富岡拒絕。 「啊?」胡蝶忍懵了,「不要什麼?」 「我若不說話,要怎麼問出妳的事?」 胡蝶忍的臉頰有點燙,「問我的事情要做什麼?我不在的時候蜜璃也會來巡房,您一樣會得到很好的照顧……」 「我不要。」富岡還是這句話。 「您不要什麼?」胡蝶忍還是第一次看到富岡義勇這樣,她感到既困惑又有點失措。 「我不要甘露寺巡房。我的主治醫生難道不是妳嗎?」 胡蝶忍露出為難又有些失笑的表情,「老師,醫院是這樣的,即使主治醫生是某個人,但是像我們這種外科醫生,要優先處理急診室的病人。只要有需要緊急手術的病人送來醫院,我們就要出動,開完手術檯才能回來巡視自己負責的患者。所以在我們當天都在進行手術下,會有其他同袍來接手我們負責的病患。」 「我不想要這樣。」 富岡還是同一句話,胡蝶忍覺得自己的親切表情都快要崩塌了。她覺得自己已經解釋得夠清楚,這個人怎麼還是這個拗脾氣? 「那你想要什麼?」胡蝶忍耐著性子問。 「妳天天都來巡房。」 聞聲胡蝶忍實在不知道該做何回應。老實說,她有天天來看他,只是有時候她來巡房時他正在睡,她檢查了數據和他的狀況就走,不會叫醒他。昨天她甚至是忙了一整天後,下班了還來看他,她已如此費心,卻得他一副無知無覺、無法無天的死樣子。不打算再跟他繼續這個話題,胡蝶忍決定裝傻帶過。 「今天換個方式,就不纏繃帶了,只貼人工皮。」胡蝶自說自話,她沒有真的想要知道他有什麼感想,只想快速結案,「骨折的地方早包了水泥,傷口算小事⋯⋯啊!」 胡蝶忍一聲驚呼。 因為她話都沒說完,他卻將她擁入懷中。
本文最後由 蘭約 於 2022-6-7 15:51 編輯

蘭約 發表於 2020-11-16 16:56:31

第五章

富岡義勇不是個無賴。
他不是,直到前一秒都是如此。
「富、富岡老師?」
胡蝶忍腦中一片空白,她正想開口,他卻打斷她。
「別動,我會痛。」
胡蝶的身軀僵硬起來,他卻火上加油道。
「放鬆點。妳的身體若很僵硬,我的傷口只會更不舒服。」
那就不要抱我啊!渾蛋!胡蝶忍按耐住心中的尖叫,欲哭無淚,但避免傷到他,她只能繼續好聲好氣。
「放手就好了,放手後我看看是怎麼疼的?」胡蝶忍覺得自己簡直與虎謀皮,她只能建議,任俊麗臉孔的男人將她密實的抱在懷中,「富岡老師,放我下來⋯⋯」
她柔軟的身軀、淡淡的馨香、嬌甜的嗓音,像毒又像藥。他不由自主的想要擁她在懷中,確認她不會再飛走,不會在他無法等待的地方,收到讓他束手無策的戰報。
富岡義勇每次都醒在同一句話,夢中送來胡蝶忍戰死的捷報,一併送來後勤部隊收拾殘局的碎語。
胡蝶忍被敵將擁入懷中,那位金髮男人吸收了她的身體,吞沒了她的存在。
夢裡富岡有一把刀,非常熟悉的刀。
每到這一刻,他就只想拔刀。

富岡的手輕輕的撫著胡蝶的背脊,來回細撫。隔著醫生袍,他的大掌一寸一寸的撫著她優美纖細的背部身軀,沒有放過任何一寸皮膚,慢慢的撫過。
「啊⋯⋯」
溫熱厚實的大掌帶來陌生的燥熱感,在胡蝶忍的背後恍如焚火。她不由自主的攀著他的脖頸,柔嫩的紅唇溢出甜美的喘息,他想也沒想,頭一低,唇就覆蓋了上去。
探入她的口中,舔著那尾柔滑嫩軟的小魚。他扣住她的頭,輕輕撬開她的下頜,使她無法闔嘴,追捕那條四處閃躲,柔弱無骨的小魚。
男人陽剛的呼息不斷灌入她的肺葉,胡蝶忍煩躁得快哭了。她想推開他,又怕弄痛他的傷口,這個男人讓她無比煎熬,她好像在火中燒。
她的眼淚流下來,被他全數吻去。
她的呻吟越來越高,被他一一吞噬。
他抱她抱得沒有縫隙,兩具身體緊貼在一起,氣氛豔冶曖昧的可以。
胡蝶忍對男女情事並非全然不懂,只是不欲經驗,沒有心思。追她的人不少,但她一心只有工作。她無法想像,在富岡的懷抱裡,她會癱軟無力。
胡蝶忍快瘋了。她的雙手無意識的抓著他的上衣,又被他追著吻到換不過氣。
懷中小人楚楚可憐的樣子,讓富岡將她抱得越緊。他的心恨不得將她完全收納在心臟瓣膜中柔軟的皺摺裡,讓她再也出不去。
「胡蝶,我不想當妳的老師。妳已經畢業了,也不再是我的學生了。」
他的聲音清冷,但裡面有著炙人的溫度。
「我想做妳的男人。」



胡蝶忍那天是怎麼回家的,她自己都想不起來。她只知道在聽完他的話後,她甩了他一個巴掌,待身體有力氣後,便頭也不回的跑出他的病房。
胡蝶忍沒有剋星,直到富岡義勇出現,她一直所向無敵。
但他出現了。
睽違兩年半,這個男人竟然是用這種方式強制登入在她的世界裡。

胡蝶忍一向不會做夢。但那晚,胡蝶忍做了一個夢。

夢裡她跟人死鬥,知道會失敗的那一刻,她給金髮的敵將抱在懷裡。等完全失去知覺那一刻,身體幾乎消融的那一刻,她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心臟。
心臟又柔又暖。死亡的恐懼不見了,那顆心用溫暖到不行的溫度包住她。
心臟裡頭,放著一張胡桃小床,上面覆蓋著花瓣當被子。她走進去躺下,竟然完全合身。
她沒日沒夜的給那顆心寵著,安穩的睡著。等到某天她想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沿著唯一的出口甬道往外走,走到最後,她跑出這個心臟之外,轉頭一看。
那顆心竟然是富岡義勇的心。




第六章

這不就是個夢嗎?但為何身體感受到的保護,竟然那麼的真實?
胡蝶忍無法忘記昨天的那個夢,她總覺得那個夢試圖要告訴她什麼。隔天早上去上班,走廊上,她看到了錆兔。溫和的男子朝她微笑,開口道。
「聽說妳揍了義勇?」
胡蝶忍額上的青筋跳了兩下,她漾出清風拂面的笑意,語氣不鹹不淡。
「因為他做了欠揍的事,錆兔老師。」
「難道妳不喜歡他嗎?」錆兔罕見的直接切入,「胡蝶,以前在校要妳做妳不喜歡的事情,絕不可能。討厭忙碌的妳還接下了義勇指派的工作,我以為義勇對妳來說算是有放在心上的人。」
錆兔個性溫和,他今天這樣也是胡蝶忍沒有看過的。
「老師,我以為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會談心。」
胡蝶忍眨了眨眼。要論裝蒜,只要她不想談,沒有人可以逼她談。
錆兔嘆了一口氣。
「好,妳不想說,那就不用說,」錆兔覺得自己還是該講點什麼,無法撬開胡蝶忍的嘴巴,那他就講義勇的事,「義勇很在乎妳。」
「既然在乎我,為什麼要來增加我的工作量?」講到富岡被送醫的事情,胡蝶忍有著自己都沒有察覺的怒意,「難道他不知道愛一個醫生的方式就是永遠保持身體健康,不要踏進病院嗎?」
「義勇照顧自己一向不精明,從以前妳就知道。」錆兔失笑。
胡蝶忍想起認識富岡義勇的第一個月,他曾因為早餐和午餐都沒吃,她抱著同學們的作業踏進他的辦公室,就問她有沒有麵包可以吃。
「錆兔老師,我沒有想要繼續這個話題,無論你想要做什麼,我不想配合,現在也沒有心思配合,」胡蝶忍禮貌嬌甜的下了逐客令,「這裡是醫院。如果您還沒有想要得罪醫生,希望您現在就離開哦。」



在胡蝶忍下完逐客令,她走向北棟醫療大樓。今早必須出席醫生們的聯合會診。

主持會診的大老是從她們外科部門往上爬的宇髓天元,是個實力派,但個性讓她敬謝不敏。
宇髓天元不按牌理出牌,早上的聯合會診也不是逐房察看,每房必問,他都是看心情挑個幾房,然後剩下的按照當天醫生人數平均分配。宇髓天元主張醫生是一輩子的學習,病人永遠看不完,不要急於學習、神經緊張,反而要輕鬆的做事、慵懶的學習,這樣效果才會好。
「醫生的天職是盡力,但死亡不歸我們管,醫生也沒有這種能力。」
宇髓天元時常這樣對駐院醫生們講。

今天的察房算輕鬆,很快到了最後一個房間。胡蝶忍跟著眾人的腳步移動,走進去才發現,是富岡義勇的病房。
完全無法避開,駐院醫生們必須把病人的病床給包圍起來,胡蝶忍自動站到一個離富岡最遠的角落。
「這房的主治醫生是誰?趕緊匯報!」宇髓天元吆喝著。
胡蝶忍流暢無阻的報告富岡義勇的病況。對病患的數據只要看過一次就過目不忘,更新再多次也不會講錯,這種優異的記憶天賦,讓她只報告了一分鐘,就惹來一陣同袍的讚嘆。
「很好,妳做的確實不錯,」宇髓天元稱讚了胡蝶忍,把視線轉向富岡義勇,「除了胡蝶講的那些症狀,你有什麼新的事情或想要問的嗎?現在講。」
富岡點頭。
「說吧。」宇髓天元擺擺手。
「胡蝶。」富岡義勇看著胡蝶忍,「妳不喜歡我親妳嗎?昨天妳為什麼要打我,又為了什麼要逃?」



今天是胡蝶忍最難做人的一天。
自富岡義勇說出那席話後,整間醫院都知道他親她,她的反應是打他,還落荒而逃,大家流傳的版本是這樣。
胡蝶忍今天都笑瞇瞇的。但她走到哪,其他的醫生護士都閃到旁邊去,只留她跟她的病患在一起。任誰都看得出來,她甜美的笑意中有著無比的殺意。
還是甘露寺出來救場,還沒到中午,蜜璃就拿著她們頂頭上司簽發的假單給胡蝶忍。
「我沒有要請假呀。」胡蝶忍依舊笑盈盈的,笑意裡有著驚人的殺氣。
「是要妳強制休假,」蜜璃直接道,「妳的部門有太多人說,今天跟妳在一起工作實在太可怕了,她們哭著去跟宇髓部長投訴,妳的假單就來了。」
胡蝶忍按耐著頭上的青筋。她是成人,她要冷靜。
「好,既然是部長的美意,我接受休假,」胡蝶忍巧笑倩兮道,「妳回去告訴他,今天薪水我還是要拿,誰投訴我,就從她們的薪水單中支付我今天上班的費用。」




第七章

雖然中午就能休假,胡蝶忍還是巡完了她負責的病人,其中也包括富岡義勇。
雖然她恨不得掐死他,但昨天那樣打他,她其實也有點忐忑。她有弄傷他嗎?
打開病房房門,富岡義勇躺在床上,閉著眼睛,呼吸勻稱。應該是在睡覺,胡蝶忍心想。
走近一看,他確實沒有被她驚動,看來是真的在休息,她看不過去的替他拉被子,順手拉了他今天測量的數據來看,數據還沒看完,她拉被子的手就被人捉住,胡蝶忍轉頭,就看見他正抓著她的手,但眼睛卻沒有張開。
「老師?」她試探道。
富岡沒有張開眼睛,只是執拗的不願意放開她的手,這又是胡蝶忍另外一個死穴,她沒辦法丟下她所負責的病人,她其實很不擅長拒絕別人,特別是那些跟她非常親近的人。她會罵人,但罵過後她還是會去照顧人。
數據沒有大礙,胡蝶忍把紀錄放回原來的位置,不情不願的朝他床側移動,她拉了張椅子坐下來,好讓自己不會一直需要舉著手,也讓他在睡夢中不需要抬高手。完全不知道今天在演哪一齣,胡蝶忍望天長嘆。

正午的日光照進房裡,窗外很亮,但室內有點暗,強制休假後,她無事可做,大把的時間,她只好看著他的臉。

他其實是一個很好看的男人。
俊美的臉孔,刀鑿似的立體五官,冰藍色的眼瞳,還有意外健壯勻稱的身體。
胡蝶忍沒有想過自己會有什麼樣的男友,但她很確定自己不喜歡麻煩事,雖然別人都認為她可以把相當複雜的事情辦好,但有能力做和喜歡去做是兩碼子事。現在抓住她的手的這個男人,無疑是她眼中的天大麻煩。

富岡義勇醒來時,已經是黃昏。他在這裡管吃管睡的住著,常常看完書就睡著了,也沒有在管三餐是幾點,反正醫院的食堂一直都開著。
他移動久睡而僵硬的身體,卻在看到身側的人時愣住了,他抓著對方的手,對方伏在他的榻邊睡著了。
富岡義勇總是我行我素,但這不意味著他沒有在乎的事,他只是不會表現出來。而他現在抓住的這個女人,正是他所關心的。
放下她的手,富岡義勇傾身下床。站在她身側,他彎下腰抱起她。美麗的年輕女人幾乎第一時間就被他吵醒了,然後是驚訝的、近乎大叫的對他嚷著。
「為什麼要抱我?你的傷口呢?骨折不能使力啊!」
「不要動,我沒事,」富岡將她放置到床上,皺著眉道,「妳說的沒錯,骨折的時候還要抬人,身體確實會痛。」
「那就不要抱我了,笨蛋!我又沒有需要睡你的床,我回家睡就好了啊,」胡蝶忍又好氣又好笑,她好像更加習慣他的死人木頭個性,然後對他這些行為都麻痺了,「好了,你坐下吧。我有話要問你。」

富岡義勇點點頭,在她身邊坐了下來。
「昨天你跟我講的那些話,全部都是認真的嗎?」
「嗯。」
「所以,你喜歡我?」
「嗯。」
「想當我的男朋友?」
「嗯。」
「除了『嗯』之外,你可以講點別的嗎?」
富岡義勇清冷的嗓音淡淡道,「妳想聽我講什麼?」
胡蝶忍眨了眨眼,突然泛起一抹微笑。
「你再親我一次。」
他的吻像羽毛一樣,落在她的額頭、眉毛,吻過她的眼瞼、臉頰、鼻子,最後輕輕的吻過她的嘴唇。他這次的吻緩慢至極,胡蝶忍覺得自己被香蜜淋了一身。
「……所以?」
富岡義勇撫著她的臉,沙啞問道。
「好。」
「當妳的男友好,還是這個吻好?」
胡蝶忍笑意盈盈。

「都很好。」


本文最後由 蘭約 於 2022-6-7 15:57 編輯

蘭約 發表於 2020-12-2 17:25:13

第八章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隔天上班,胡蝶忍巡視富岡義勇的病房,護士、護工都拉長脖子在看。假裝經過門前的經過門前、假裝來更換床單被套的說要換新,還有說來檢查冷氣的、更換門鎖的,想要圍觀的人都頗想知道,富岡義勇吻了胡蝶忍,胡蝶忍打了他,結果後來呢?
胡蝶忍對誰都甜蜜友好,當天對富岡義勇也是如此,只是,從富岡病房出來的護士和護工都說,有哪裡不太一樣,他們也說不上來。胡蝶忍停留在富岡義勇病房的巡房速度,和她巡其他病人沒有兩樣,大家想當名偵探柯南進行推理,但很快的,眾人宣告腦細胞快死了,還是暫時解散吧。

這八卦之風,也吹到了童磨的耳裡。

童磨和胡蝶忍就讀同一所大學,早在胡蝶忍入學前就已聲名狼藉, 課業沒話說,只是男女關係是始亂終棄的渣。
胡蝶忍沒有將心思放在情愛上,不代表情愛不會夾帶著千軍萬馬之勢朝她衝過來。在學期間,童磨追她追得最勤。
例如童磨說,「小忍啊,妳想看看,妳終究是要有男友的,要找一個妳熟悉的,為什麼妳就不能考慮我呢?妳已經對我這麼的熟悉了,我不是常常來找妳嘛?」
「要論熟悉,食堂打菜的阿姨你最熟悉了,你怎麼就不找她做女友呢?」胡蝶忍涼涼反問。
童磨再接再厲,「小忍,我們以後都是要成家立業的,生孩子要找一個帥的,不然小孩在學校各種被欺負會很可憐。我這麼帥,強強聯手的好基因就在妳眼前,妳不選我選誰呢?」
「再帥也不如一個有腦的,」胡蝶忍悠悠嘆息,「長的再好看,腦子不好使,也是壞命一條,不如不要出生。」
童磨鍥而不捨,「可是小忍,我的課業成績在我們系上也有第二名。」
「但學長,你有人品、有節操嗎?」胡蝶忍巧笑倩兮。
童磨再天真,也知道自己的行為不是胡蝶忍標準內的好孩子;童磨更不是一個聽了這種話就會回去發憤圖強,洗心革面的人,他是自我的。所以這位大少爺保持四處撒網,騷擾漂亮女生後就會再出現在胡蝶忍身邊,窮追猛打的狀態。
無恥之徒,長命百歲。



今天中午,童磨奔來了。
胡蝶忍看到童磨出現在飯堂時見怪不怪。大學時期,他經常從任何詭異的時間、地點出現在她面前,被她報警過、潑水過,拿球棒打過,童磨大少爺還是華麗的活下來了。
「小忍,聽說有人強吻妳,妳竟然還繼續照顧他,這是真的嗎?」
童磨笑容燦爛,也不顧宇髓天元就坐在胡蝶忍對面吃飯,開門見山的直奔主題。
胡蝶忍吃了一口便當裡面的竹筍,她點頭。
「是啊,他是我的男朋友。」
宇髓天元瞪圓了眼,童磨和善的臉驀地陰氣逼人。方圓三公尺內的護理人員「唰」的一聲轉頭看著她。吃飯什麼最好了?配八卦啊!而且今天跑過來的正是隔壁棟金融大樓的業務部王子‧童磨。
扒著飯默默移過來的人變多了。宇髓天元一瞪,大家又都縮回去了。
還是童磨率先發難。
「小忍,我追妳追那麼多年,妳怎麼就選了別人不選我?聽說那個男的比我還老!」
童磨那張天真俊俏的臉湊近到胡蝶忍面前,被她輕巧推開。
「童磨學長,在學時候,你的始亂終棄已全校聞名。我畢竟是醫生,不是獸醫,下面的水龍頭沒有關緊,隨時隨地發情,這是一種病,」胡蝶忍不緊不慢的嚼著米飯,完全不被童磨影響,「人獸殊途,你我是不可能的。」
童磨還沒有反應過來,倒是宇髓天元一口茶先噴了出來。胡蝶忍迤迤然將包裡的紙巾遞給了前面的宇髓天元,紫眸好整以暇的看向童磨,她雙目燦美如星,勾起的笑容艷麗無比。
「小忍,妳真的誤會了。我的經驗豐富,不也是為了帶給妳日後的幸福嗎?長夜漫漫多無聊,夫妻之間總該有點情趣呀,」童磨臉不紅氣不喘的發言,讓宇髓天元好像看到什麼可怕東西一樣抬頭看著他,「妳都不陪我練習,我只好找別人勤加練習了呀!」
「童磨學長,我要的是一個有上半身的男人,你卻只有下半身。」 胡蝶忍慢條斯理的夾起了幾根菜葉,「我要的是一個有頭腦、有心,懂我在想什麼的男人,你不只早已失身,還經常走心。你倒是講看看,我們這麼不合,當什麼伴侶?」
講到這裡,附近收聽八卦的人群已經倒成一片,有些人拿著飯盒鬼魂式的移走、有些人嘴角抽搐不知道要不要再聽下去。
這種胡蝶忍大家從沒看過。童磨好歹是隔壁銀行業務部的王子,金髮彩虹瞳,一張俊臉所向披靡,還是市內最大宗教教主之子,家裡田產無數。但胡蝶忍就地斬殺童磨的氣勢,手起刀落,不見殘影,不知情的人還以為她拿的是武士刀,不是手術刀。這種八點檔太過刺激,聽它配飯吃,恐怕要去掉半條命。
「小忍我不管,只有下半身的男人也是個人,難道妳就不能幫助我嗎?妳可是個醫生啊!」
童磨自動無視她話鋒裡面的三千冰刃,孩子氣的鬼哭神嚎。宇髓天元聽得眼角抽搐,對於這種男人纏上胡蝶忍,沒有崩潰簡直不可能,但胡蝶忍完全不被影響,她儀態優雅,童磨的話彷彿只是午後微風,完全沒有壞了她用飯的雅興。
「現在長腦子是太遲了,可能你出生的時候把它遺忘在母親的肚子裡了吧,」胡蝶忍雙目含笑,嬌美的小臉微微仰著,神情狀似可惜,「我對動物發情沒有研究,但陰莖重建手術或者結扎什麼的我倒是略懂略懂。要不,我來幫你鐵杵磨成繡花針?」
童磨哭著跑走,胡蝶忍面若春花的享用她的午餐。宇髓天元吃得一口飯好冰涼,他實在很想看看胡蝶忍的父母,到底是誰生給她這張嘴,三兩下就把人削成豆腐渣呢?一樣是外科醫生,但他的手術刀就沒有這麼利啊!
本文最後由 蘭約 於 2022-6-7 15:59 編輯

蘭約 發表於 2020-12-2 17:42:46

第九章

在胡蝶忍這裡灰頭土臉,童磨會在情敵那裡揚眉吐氣。從飯堂跑走後,童磨直奔富岡義勇的病房。
富岡的外傷一天天的好了,裂掉的骨頭也日益痊癒。他除了在住院期間看書,也沒有懈怠的活動筋骨、鍛鍊身體,練一些胡蝶忍准他做的運動。
童磨衝來他房間的時候,富岡義勇只套了條褲子,正在做弓箭步的鍛鍊。汗水在他結實的寬肩閃爍著光芒,有如健美先生般的身材無暇可指。
富岡義勇雖然是個有行無市的帥哥,但在這個需要顏值的愛情人肉市場,沒臉沒身材就等於沒有行情,就算抱著詆毀情敵的心態而來,童磨也知道富岡那張臉叫做帥。

「有事?」富岡義勇率先開口。
童磨看向富岡,但富岡連看都沒看他。童磨那個天真沒有情緒的魔力就上來了,他捲動了一種沒有感情的無機質模式來面對富岡。
「聽說你是小忍的男朋友?」
富岡義勇聞聲也不答話,他面無表情的俊美面孔突然氣息溫和,像雪地裡的花。
「忍她這麼說嗎?」
童磨聞聲,內在某個不知名的地方湧出了他無法掌握的感覺。幾乎像殺意,但他不確定。
「她是這麼說,但我不認可,」童磨笑嘻嘻的,天真的面孔狀若和氣,但語意冰涼剽悍,「不要打她的主意哦,這個女人可是我的呢。」
富岡義勇是對人冷淡,但他不是吃素的。
「忍不是東西。她屬於她自己,不是任何人的,這是第一點,」富岡義勇聲音清冷,但那冷冽中有著幾不可聞的鬥氣,「第二點,我和忍之間的事情,與你無關。」
「哎呀,你是哪位?」童磨溫和的臉孔依舊,但內在某個東西正在高漲,呼之欲出,「這個女人我已經看了四年了喏。從她還在鬼滅學園我就知道她,她入學帝大我常常去見她,我現在並不是跟你打商量,我不喜歡有人——」
「那麼你得到她的心了嗎?」
富岡義勇打斷他。要論句點王或人際邊緣,再或不懂得看人臉色講話,他是經周遭認證的三冠王。
童磨聞聲,那個他無法把握的感覺突然像燃燒一樣,青火繚繞。
「我還沒得到她的心,但那又怎樣?她很包容我,無論什麼時候我要跟她說話,她幾乎沒有拒絕過。」
富岡義勇看著他,冰藍色的鳳眸對上童磨燦爛的彩虹圓眸。
「忍一直對人都好。就算犧牲自己,累壞了,她也不會抱怨半句,」富岡一字一句道,他的聲音依舊冷冽,但裡面有著極堅持的什麼,「我不知道你叫什麼名字,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對忍這麼執著,但是我想跟你說,贏得她的心不是靠努力後奪取,也不是靠比較優劣,它是關於放鬆不費力。」
童磨對富岡一直不正面迎敵的態度非常不滿。童磨的來意已明,但富岡這傢伙卻像一面深潭一樣,面對他的攻擊,只是吸收,那種悠閒不爭的態度極度觸怒他,就好像童磨已經拔刀,但富岡卻遲遲不亮出自己的劍,身邊遠近卻已被富岡清冷冰冽的氣息所包圍。
「你講的話,我感覺非常討厭。」
童磨那張天真的俊臉此時終於不再笑咪咪的,他的彩虹圓瞳上沾著若有似無的戾氣。

「那我就只問你一句,和你在一起的忍,開心嗎?」

童磨確實被問倒了。胡蝶忍每次見他的時候,她確實在笑,但他並不覺得胡蝶忍是因為開心而笑。甚至,他覺得胡蝶忍並不真正想要和他在一起。

「那又怎麼了?」

「如果忍和你在一起的時候很開心,無論何時我都會接受你的挑戰。」

本文最後由 蘭約 於 2022-6-7 16:00 編輯

cool 發表於 2020-12-7 21:21: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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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約 發表於 2020-12-10 12:17:12

第十章

金髮青年離去前,自報姓名。他說,他叫童磨。
這個名字曾經出現在富岡義勇的夢中。
富岡無法做任何思考或臆測,畢竟夢境並非現實,雖然有些夢無法解釋,甚至裡面有著某種程度的熟悉與真實。
富岡義勇覺得自己曾經活在一個百鬼夜行的時代。那個時代有鬼,所以連生存都很困難,但這個時代完全相反,是生活很富裕了,有些人的心卻是空洞的,做出來的行為像鬼一樣。
如何讓人擁有心,富岡不知道該怎麼做。但是盡可能讓自己的行為是友善的,即便面對情敵。
這個時代沒有無法控制的瘟疫,沒有遠古時期的百鬼夜行,但人類遭遇到更進化的存續問題:失落的心,無法連結自己的感情。
富岡能理解為何童磨對忍執著,忍有一顆直率且綻放光芒的心。

每個人都會在生命的薄冰上感到忐忑,富岡義勇也不例外,但他只能相信自己的真實感受,這裡頭的奧妙難以言說,但他此刻只想要這麼做。
在醫院住久了,從不同護士與醫生的口中,富岡義勇慢慢知道關於她的更多事。不同人的口述像紡織絲線,拼湊成織布機裡面的經緯,讓他可以了解,那些他沒能參與的胡蝶忍的歲月。
富岡義勇和胡蝶忍最親近的時期,是他擔任她的劍道指導老師時。高中三年,胡蝶忍曾代表鬼滅學園,角逐全國劍道大賽的冠軍。那是在關東賽一役,面對強敵,胡蝶忍陷入困境。她在賽前把自己鎖在女廁中,那時,富岡前去女廁找到了她。
富岡義勇真心認可她的才華,與她過人的毅力與努力。以劍道來說,如此沒有優勢的身高和嬌小的身軀,先天不足的骨骼發育和腕力,卻一次次不放棄擊劍。他不知道已經為此付出那麼多的胡蝶忍,有什麼需要畏懼。
那時在女廁內的少女,嗓音恍然。她震驚的說「富岡老師怎能來這裡?您的沒有常識也該有個限度!」富岡義勇只是跟她說,他希望她盡情的享受這個過程。在他的眼裡,他找不到比胡蝶忍更努力、更堅持的人,她的意志力和才華都是一種奇蹟,所以不要質疑自己。
富岡從未說過這類的話。但那天,他講了,出自於他的真心。

當時的胡蝶忍聞聲打開了廁所門。清麗的小臉上冒著冷汗,身體微微顫抖,但秀美細緻的面頰流露出堅毅。
「老師,即使是輸也可以嗎?」她問。
「告訴我,妳輸過什麼?全力以赴的態度才是贏,每一次妳都已經如此的努力。」富岡義勇的嗓音沉靜如水,帶著對她的嘉許和肯定,「享受這個過程,不計結果,不減損半分妳的內在平靜,以及對自己的信心,才能是贏。」
最後,那場關東區賽,胡蝶忍擊敗了她從國中時期就沒有能夠贏的對手,取得全國大賽的門票。富岡陪她遠赴首都參賽,在那為期一個月的晉級賽中,她說老師,長久以來我腕力不足,無法創造劍壓,骨架是天生的,很多人叫我放棄。但是你一直告訴我既然喜歡,就去做,用努力彌補,沒有關係。
「國中與國小,每到關東區賽我都會失敗。我聽信了別人說我有先天缺陷,覺得劍道就是這樣了,不用前進也沒有關係。可是進了鬼滅學園,你陪我練劍,你指出我的缺點,從來沒有要我贏,只是希望既然我愛劍道,那就不要放棄。」
富岡義勇從來沒有看過胡蝶忍哭,即使在他不留情面的對擊中,胡蝶忍被打得節節敗退,她也沒有抱怨過半句。
面對富岡的指導,胡蝶忍從不喊苦。但在最後一戰,她打敗對手,裁判宣布胡蝶忍奪得全國劍道大賽冠軍的那一刻,少女第一時間就往後轉身,越走越快,最後用跑的,一路奔向他。
那一刻,富岡自己也很激動。他不由自主的往前移動,少女一個箭步就衝到他懷裡,等到終於可以親手抓到他的手和襯衫上衣,胡蝶忍當場眼淚潰堤,那張秀美精緻的小臉完全的湮濕,纖弱而透明。
心中漲滿感情的時候,是無法言語的。只能用跑的、用哭的、用緊緊的抓住,當他用自己的臂彎第一次擁抱住她,胡蝶忍在富岡義勇的懷裡大哭出聲。
長年的委屈、遺憾與不甘心,都可以在這個片刻釋放殆盡。她再也不是那個選擇放棄劍道的胡蝶忍,她已改寫劇本,為自己創造奇蹟。
她再也不需要放棄任何一件事,只要她真心的喜歡著。

牽絆很早就開始了。一種無須言語卻油然而生的熟悉感,讓他理解著她。而這份情感,牽繫著他的心。



白天諸多種種已然遠去,帶著心靈上的寧馨入睡,富岡義勇又進入了那個夢。
黑暗中趕來的後勤部隊,為首者說胡蝶忍長期服毒,只為殺敵。
富岡義勇在夢中,隨著最後大戰而嚴重負傷,住進他過去每次療養傷勢所熟悉的院落。院落的美麗負責人已經凋零,而那位生還的女孩子哭著說,到了後期,胡蝶忍痛苦不堪,連好好吃飯都很困難,但她拼勁全力,就是要變成劇毒,成為誘餌,讓敵將吞噬她後毒發身亡。

他感到了痛。

風很安靜,水在湧流,不是自己戰時的傷口,富岡義勇感覺自己的全身都在痛。
內在湧起了無從解釋的怒意,和另外一些他所無法辨識的情緒。比先前自己命在一懸的死鬥更為陌生的情緒,排山倒海的在他的內在爆發了。
後悔嗎?遺憾嗎?這層層的情緒背後,到底是什麼?到底是什麼擰著他的心?

撕裂心口的劇痛,讓富岡痛醒了。

醒來那一刻,知道這是夢,但湧出的情緒如此真實,叫囂著要他清醒。
臉上有些冰涼,富岡一摸,不確定那是汗還是淚。
心口疼痛令他臉色發白,富岡義勇當機立斷,他按下救護鈴。
意識昏迷的那一刻,他只想著必須止損,不能讓她擔心。

本文最後由 蘭約 於 2022-6-7 16:01 編輯

蘭約 發表於 2020-12-10 12:17:57

cool 發表於 2020-12-7 21: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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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你的喜歡,這些都是寫文最好的支持^^

蘭約 發表於 2020-12-12 19:53:56

第十一章

中夜的醫院燈火通明。北棟醫療大樓揚起一陣忙亂後,又回歸闃寂。
富岡義勇的情況,宇髓天元接住了。
坐鎮值夜班的男人,健碩頎長的身材閒適的坐在辦公椅上,修長的雙腿安靜的交叉。
男人拿著報告書在翻閱,出色的美貌在夜燈下淡淡沉著,沒有剛才指揮調度的張狂外放,銀髮在燈光下泛著凜冽的清光。未久,他將手上卷宗往桌上一丟,抽筆在紙張上寫下批註,即按下呼叫鈴,指示護理長來他辦公室一趟。
對於富岡這個人,宇髓也有某種似曾相識的熟悉感,但這原因並不僅止於他和富岡蔦子是高中同班同學。宇髓和富岡從來沒有同校過,但富岡的威名很盛,是透過不同時期他的學弟們傳來的。
宇髓天元練的是西洋劍和拳擊。男生之間對於誰打架最厲害,總此校傳彼校,一個區域或者一個縣的強者,橫豎數來就那麼幾個。當名聲傳開了,收下的戰帖和挑戰就如黑潮一樣源源不斷。
富岡義勇是拿著竹劍就能以劍壓戰勝真刀的奇行種,宇髓天元即使沒有跟他同校過,也從別人口中聽過這號人物。跟富岡對戰過的學弟曾形容,富岡感覺不到鬥氣,同時捉摸不到情緒,他的呼吸綿長深遠,輕巧的幾乎像是沒有,可是他怎麼動作,看不清楚,只一霎那,就將人制伏。
宇髓天元對於富岡這號人物,一直抱有純然的興致,但畢竟生活沒有交集,就把它扔到腦後。直到這次在醫院看到富岡,宇髓才突然想起很久以前學弟們跟他形容過的富岡義勇。

不是劍氣,也不是鬥氣,不是那種顯而易感的東西,而是領域意識。當宇髓天元踏進富岡的病房,他會感覺到自己被淡淡的偵測和碰觸到,好像有一層水的薄膜通過皮膚,四處遊走,確認此與彼端的距離,那是一種非常精微的感覺。
富岡本人也是一樣的,神情淡漠,但是他的身體是十分警醒的,即便當個病人,他也像野生動物那樣的警覺且辨識清晰,宇髓每次踏入富岡的病房,都有一種「踏入某人領域」的警覺感,在他們玩擊劍的人眼裡,確實是高手等級。
按下救護鈴的富岡義勇,那種狀態讓宇髓天元十分興奮。明明因為不明原因陷入昏迷,可是當宇髓踏入富岡義勇的病房,那種周身遊走並且像是活著的空氣又一湧而上了,好像是活著的水氣在辨識來者,即使瀕臨意識關閉,但身體還是醒著。
何時可以跟此人單挑,憑實力獲勝,把對方打到住院,是件想來都血脈賁張的事。宇髓天元在醫術上細膩穩妥,帶人豪邁大方,卻在體育競技上口味很重,簡單粗暴。

宇髓天元在西洋劍初露頭角的時候,國內前十大財團‧產屋敷曾派人來找過他。
那是一個有著月亮的夜晚。及肩短髮,穿著暗色襯衫與西裝褲的年輕男人朝他走來,第一句開場白就讓宇髓天元印象深刻。
「你一定不記得我了,這個時代也沒有鬼了,可是你是戰鬥天才,而這樣的才能需要亂世來實現它的銳利和價值。」看起來極瘦且文靜的年輕男人笑著對他說,「選個你所喜歡的體育競賽去拚搏吧,無論是國內還是國外比賽,你想請教練,你能走到什麼程度,產屋敷財團將全力支持你,希望你能夠在太平盛世感到內在真正的平靜。你的戰鬥天賦,此生將成為磨亮你意志的劍。」
明明不認識對方,甚至聽不懂對方在講些什麼,但只是聽著對方的聲音,感受對方極其友善的存在,宇髓天元有一種心口觸動的感受。
年輕男人是產屋敷集團的繼承人。見面之後,就這麼一路支持他,也讓宇髓知道,產屋敷財團還有支持著其他的人,例如在隔壁棟大樓上班的不死川,還有住在隔壁縣的時透與煉獄。
苦無對手、癮頭又犯的時候,宇髓天元都找不死川和煉獄,赤手空拳的比劃。
今夜他很確定,未來比試的名單,可以再加上富岡義勇。有個直覺告訴他,他們是同類人。

宇髓天元並不擔心。富岡義勇無疑也是個稀有的戰鬥天才,他能有什麼問題呢?



天光已亮,薄薄一層。胡蝶忍走進醫院時,這棟醫院已經全速運轉起來,但不知為何,她總覺得心神不寧,像是有事要發生。
進了辦公室,護士神崎拿著交接報告遞上來,胡蝶忍翻開首頁,一目十行過去,當場臉色大變。她抓起白大褂,便往北棟醫療大樓跑。
外科醫生在醫院中全力奔跑的樣子,同事見怪不怪,但這家醫院奇怪的是,其實大家滿喜歡看到胡蝶忍奔跑的。於理來說,大家不希望災病發生,醫院生意興隆;但於情來說,美人翩躚的模樣,誰不愛看,養眼睛啊!
當胡蝶忍穿著連身長裙,披著白大褂,在醫院中跑起來,那個景象叫做無與倫比的美麗。高速移動中,她體態纖巧,柳腰不盈一握,整個人呈現出的輕巧敏捷,裙擺與袍子沿線飛舞,那叫翩若驚鴻,宛若游蝶。
她精緻的眼眉淡淡的挑著,像菩薩垂目,無論在她因為緊急狀況而奔跑,或者全副武裝進開刀房,那股盛世美顏都有股懾人的魄力。像明媚的陽光,在你不注意的時候,就這樣晚了下來,整個大地熨上鋪天蓋地的霞色。 本文最後由 蘭約 於 2022-6-7 16:03 編輯

蘭約 發表於 2020-12-14 16:56:05

第十二章

富岡義勇按過救護鈴一事,胡蝶忍知道了。宇髓天元昨晚的處置,胡蝶忍也看過了,在她上班前,貴為北棟大樓的貴賓,富岡已做過詳細檢查,數據正常,效率奇高。
醫生找病因,不是A一定會得到B,而更像是推理,要從對方的飲食習慣、生活近況、家庭與童年背景蒐羅資訊。跑向北棟大樓時,胡蝶忍的腦子如宇宙星雲般轉起了所有曾學過的醫學知識,她珠唇緊抿,神情端凝而肅穆。
電梯助了她一臂之力。
胡蝶忍來到富岡義勇病房前時,呼吸差不多已經調整過來了。她神思一動,果斷推開房門。
內室站著的男人寬肩窄腰,身材頎長,他穿著鐵灰色的襯衫,搭著合身的休閒褲,正在扣袖扣。
這樣的打扮,比他在學校任教時要瀟灑一些,修長而骨節分明的手指,正輕車熟路的為袖扣卡上位置。俊美的臉孔不辨悲喜,鳳目冷淡的低掩著,配上他一貫面無表情、閑淡不爭的作派,此時有著冰霜凜凜的氣息。
胡蝶忍知道,錆兔為富岡扛來一大袋的換洗衣物,但胡蝶忍真的不知道,除了體育服和上班用的襯衫長褲以外,他就沒有其他衣服好穿了嗎?雖然,他這樣穿是相當好看。
查覺到動靜,男人朝這邊看過來,眼神沉沉,帶著專注。他的容顏稍顯蒼白,但一雙冰藍色的鳳目炯炯有神的凝視著,胡蝶忍沒忍住心頭一跳,頰上的溫度好像高了些。
「義勇,感覺怎麼樣了?」
「無礙。」富岡低沈醇厚的嗓音,回了一個簡約清明,「最困難的時刻,昨夜已經挺過去了。」
聞聲,胡蝶忍的緊繃霎時鬆懈了下來。她身形一動,腳就軟了下去,在她意識到自己可能要跌倒時,富岡已經欺到她身前,一手沉實的扣住她的腰,另一隻鐵臂穩穩的攬住她的肩,一氣呵成,直接往他身上帶。
胡蝶忍靠上他的胸膛時,聞到他衣料上散發著的洗衣精味道,很好聞,是清爽且溫柔的氣味。感受他異於常人的身手,胡蝶忍知道,再過幾天,他已經可以出院了。
「……我擔心你。」
胡蝶忍本想講更多,但感受他緊實有力的臂膀,沉厚穩重的胸懷,她這一路跑來的擔憂消散了大半,反倒注意自己現在有些癱軟。可能因為心情放鬆了,現在,身體才開始微微打顫。

富岡注意到了。
懷中嬌弱且柔軟的身軀,此刻正微微顫抖。薄汗細細的沁在她的雪膚上,她身上一股蒸騰的熱氣,像是跑來的,富岡義勇心弦一動。
「我沒事。」
簡潔的話語,帶著一股鐵錚錚的力量,像從北方雪地吹來的大風。
無聲瀰漫在他們之間。
這份靜謐像是可以棲息在對方身上,安靜舒適的交會著。
過了一陣子,胡蝶忍慢慢推開他,拉出他們之間的距離。還不想要放開她,富岡有些失落,但有股默契,知她有話想說。
「義勇,昨晚發生什麼事了?」她問。
富岡義勇覺得這一刻無法再迴避了,他說。
「妳想知道嗎?」
胡蝶忍帶著她的等待與耐心,輕輕的點頭。

「長久以來,我總是會做同一個夢。那裏似乎有一個我經歷過的世界,每次都讓我看得更多。夢裡有妳,但每次讓我醒來的,也是同一句話,胡蝶忍對戰上弦之貳童磨,胡蝶忍戰死。」富岡清俊的面容無比專注,醇厚的嗓音鎮靜的散落在天光裡,壓抑著感情,「昨晚,我夢見有人告訴我妳長期服毒,只為殺敵。」

胡蝶忍聞聲,頭腦一片空白。
好像在某個未知的時間點,腦袋裡「嚓」的一下發生質變,進入了異樣的頻率,她的胸口隱隱躁動著。
「每次夢到鎹鴉的時候,我都不希望它重複同一句話,但它卻會在我的夢中不斷的重複妳戰死的消息。甚至連那種烏鴉有專門的名字,我都知道,像是曾經在某地的真實發生,」富岡的聲音低沉喑啞,「昨天是最難的部分,可能我下意識一直不想要面對。夢中的妳收養了繼子,她跟我說妳長期服毒的細節,那是我第一次聽,就這麼痛到醒來了。」
胡蝶忍覺得自己的內心像完全同意一樣深深沉了下去。似在久遠的時空,那裡如實的演繹過她的死亡,她有一種講也講不出來的挫敗感和愁思。
胡蝶忍感到安靜與悚然。喉嚨乾澀,好似身在冥河,看著陽世摯親說著她的身後事。她有強烈的情緒隨著他的話,全數拖出來攤在陽光底下,何其荒謬,也像是起火,天火般的燃燒起來。
夢是潛意識在說話。
說出童年未能表達的,或者,那真來自於久遠的時空,是所謂的前世,一句話就這麼從胡蝶忍的口中衝口而出。
「就當這些全部是真的,而我已經回來了,」胡蝶忍清脆優美的音色在日光裡隱隱顫抖,「現在有一個機會,你會想跟我說些什麼?」
富岡義勇陷入沉默。那秋水玉般的眼瞳深幽幾分,他的體溫也下降幾分,周身的氣勢卻十分逼人,像鬥氣一樣的波紋在空氣中震著,胡蝶忍知道他想要說話,她就是有這種感覺,好像在確認真正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虔誠的言靈,用語句做成血骨,復活他從不給人看到的內在精魂。
「我討厭妳用那樣的方式戰死。」他說。
心口傳來細微的抽痛,胡蝶忍不動聲色,只是承受。
讓他表達,讓他穿透。
「我也感到非常的生氣。主要是氣自己,想要做些什麼,不想只是在這裡無力並且懊悔。但妳已經死了,我的機會已經失去了,知道了真相,卻從那一刻感受到被徹底的剝奪。也許正是深知妳不會來對我求助,那不是妳的個性,所以我全身都在痛。」
這一句句的告白給胡蝶忍帶來了衝擊。好像那是她曾經做過的事情,在某個情分與連結上完全的拋棄了富岡義勇,拒絕並且完全的截斷,單獨的奔赴自己的國仇家恨。

此世茫茫,來世亦不見。

「還有呢?」
胡蝶忍用盡所有力氣,用意志拉住韁繩。
「我想殺了那個男人。」
富岡清冽冷峻的嗓音一字一句慢慢道。
胡蝶忍聞聲,內在湧起她無法理解的強烈情感。死前那一刻,只能把意志寄託於後輩,這一刻卻因為他的話語點燃了整個世界的烽火,將那份絕望的心情燃燒殆盡。
胡蝶忍覺得自己也有些著魔了。
「但我已經回來了,」這句話就這麼衝口而出,拉也拉不住,胡蝶忍的嗓音有些激動,「而今我是醫生,再也不需要用服毒的方式去殺人。」

講完連胡蝶忍自己都覺得荒謬,但內在那個巨大且無法解釋的壓力卻鬆弛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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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約 發表於 2020-12-17 14:26:05

第十三章

認識胡蝶忍以來,一直想要跟她講的話,好像終於能夠傳達到她的所在,終於清晰了。
富岡義勇的理智知道那是夢。但對於胡蝶忍這個女人所產生的情感強烈而真實,饒是他甚少有情緒,也無法違逆自己的心。一見到她心就變得柔軟、喜歡知道有關她的資訊、喜歡跟她親近,這些都是真實的。
即使那是夢,也沒有關係。
感覺是真實的,已經足夠了。
但這邊的胡蝶忍還在衝擊當中。
而今我是醫生,再也不需要用服毒的方式去殺人。
胡蝶忍覺得自己在說完這句話後,整個人都回神了,力量沿著四肢百骸流入全身,她的現實給了她力量。
胡蝶忍覺得剛才所進行的對話,是超乎常理的東西,但內在的感受和衝動,以及那些發自肺腑的言語是那麼的真實。她開始覺得,也許在過去,她和富岡義勇已經相識,否則這些發生都解釋不通,特別是認識他以後,他們之間確實有一種無法解釋的默契。
「忍。」
他喚。
胡蝶忍好像驚醒一樣的看著富岡義勇。
「那些是我的夢,妳無需在意。能將這些話都講出來,已經足夠了。」富岡義勇看著她,那雙鳳目閃著光芒,容顏溫和而清朗,「今天仍然很忙嗎?」
胡蝶忍覺得他的夢好像打開了非常古老的匣子。她的內在有什麼呼之欲出,但她無從補捉。
「我希望不要忙,但急診室不太可能日日無事,」胡蝶忍照實答,「我真的很矛盾。喜歡悠閒,卻來當醫生,因為天生我對藥學就是很感興趣,對開刀或治療就是很喜歡,可是我的興趣,會讓我在工作時非常的忙碌。」
「我不那麼擅長與人互動,但我的興趣也包括育人和把特定的技藝傳承下去,所以來當教師,」富岡義勇的話聲清冷動聽,那冰冽仿若北極大地的聲音,是那麼的乾淨透明,「我能理解的。」
他就是這樣。話不多,但只要開口,她就感覺平安穩定。
胡蝶忍還在想,一道陰影遮住了眼前的光。
抬頭一看,他的暗色襯衫近在咫尺。他低下來的姿勢更顯他身材極好,脖子也是修長的,鎖骨與透出來的肌膚有著性感的氣息。此時最要命的是他的表情,俊麗的面容平時明明很酷,此刻卻似笑非笑,促狹在他眼梢上閃爍,他傾身下來,姿勢感覺像要抱她,卻停在她身體前兩公分的位置。
「你要幹嘛?」
胡蝶忍的臉頰燙了幾分,他眉眼帶笑,把頭靠在她嬌小的肩上。
富岡義勇的身體對她來說高大且硬,他是身材好,但是這種被銅牆鐵壁包圍的感覺,胡蝶忍並不適應。
雖然,她喜歡和他待在一起,也不討厭他的碰觸。
一想到富岡義勇這次來醫院,第一次緊擁住她的經驗,她沒忍住臉上紅了幾分,也忘不了被他緊擁而全身酥麻、癱軟如水的感覺。不打算剛上班就失態,胡蝶忍伸手往前推拒他。
「太難為情了,你退後一點。」她道。
這廂的富岡義勇卻沒有立刻回應,他低了幾分的嗓音從她的後背傳過來。
「忍,妳是我的主治醫生吧?」
胡蝶忍一愣,還是回應了。
「是呀。」
「對於我昨天的狀況,妳要如何醫治?」
這下確實是考倒胡蝶忍,加上剛才那個如真似幻的對話,胡蝶忍一時之間沒能想出任何對應的方式。正當胡蝶忍忙於在腦袋瓜裡鑽研她的醫學知識,富岡義勇開口了。
「我倒是有一個想法。」
「你說。」
「在我的夢中,我因妳而疼痛,所以我認為,妳是我的藥。」
什麼跟什麼啊?胡蝶忍的腦子「轟」的一聲,像原子彈一樣爆炸了。她想推開他,富岡義勇慢慢直起身子,但錮住她腰的手沒有放開,另一隻手扣在她的肩上。

「就讓胡蝶忍做我的藥,這樣就好了。」

古時有佛陀刨肉餵老鷹,今時為何是她胡蝶忍成為富岡義勇的藥引,神經病!哪有當醫生當到把自己都賠進去的,胡蝶忍聽到臉都紅了,一股氣就這樣衝上來。

「什麼讓我成為你的藥?我不就已經是你的主治醫生了嗎?我——」

富岡義勇把她吻住了。
富岡義勇不擅長表達,他不會說,但他都用做的。
這次的吻熱切且暴烈。他的鐵臂一手緊錮住她的腰,讓她們彼此的身體緊緊貼合,一手托住她的後腦勺,強迫她仰頭,張開嘴巴,讓他的唇舌好長驅直入,纏攪不休。
「唔——」
他修長的大手在她的身體表面一寸寸的摸,帶著滾燙灼人的氣息。每一片肌膚都鉅細靡遺的被他撫摸著,那種感覺像是被他含入口中咀嚼、直到化骨成水,纏綿悱惻。

妳怎麼知道我等待了多久?
妳怎麼能了解,當妳選擇與那個男人纏鬥,被那個男人吞沒,我有多想搶回妳,把妳擁入懷中?
對富岡義勇來說,那不僅僅是個夢。他的心為眼前女人而擰著,他的血液為眼前的女人而灼熱,一步之遙,幾乎瘋魔,他早已身中名為胡蝶忍的劇毒,藥石罔顧。
把妳吃了,我就會痊癒了嗎?
盡情的吻她到了甘願,他才鬆手。
被放開的胡蝶忍神色迷濛,嬌嫩欲滴的紅唇狠狠的腫著,容顏纖弱而嬌媚。富岡義勇的心臟好像被重重扯了一下,那種帶有魔性的美,令他呼吸一窒,要全力克制,才忍住將她重新擁入懷中的衝動。
「以後我都會這麼服藥,」富岡義勇畢竟年長,他安靜的拿下今天的主控權,彷彿一切休得再議,「直到我不再做那個夢為止。」
胡蝶忍聽了,忍不住摀嘴直罵。

「無恥!變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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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約 發表於 2020-12-22 21:17:06

第十四章

胡蝶忍把他罵了一頓後,離開了。
但胡蝶忍所不知道的是,富岡義勇確實恢復了精神。
他「服藥」後就正常了。俊美的男人摸摸嘴唇,幾分鐘前那裏還觸碰著她的柔軟嬌甜,臂彎裡確實捕獲的女人,純真美麗得不可思議,即使在他的追緝索取下,仍然綻放,眉宇間盡是明媚溫婉的春情,使他止不住的吞噬著她的呼息、她的反應。她的信任敞開,使他渴望對她探索得更多,讓她發出各式各樣的聲音,展現更多未知的風情。
在她的身邊越久,情感越來越常戰勝理智。
再這麼想下去,他很快就會真的吃了她。
關於剛才那個吻、那樣的觸摸,富岡覺得自己不能再想下去。
走出病房,富岡穿越了迴廊,按下電梯。
他需要寬廣的空間好好冷靜。
出了後門,這裡的樹木形成一個小型森林,林子正中有湖。此時湖心周邊,有稀稀落落的貴賓客戶正在閒走,或是坐在湖畔休息,這裡是醫院屬地,有獨立的湖岸咖啡廳,也有林間步道,非常隱蔽。
前天,好友錆兔拿了一疊試題來。那是出院以後,學生們要備考的範圍,富岡惦在手裡,難得一頁沒動,此時在湖畔慢慢走著,他想到了這件事情。在湖岸長椅上落坐,富岡義勇掏出手機。



正跟一群老師開會的錆兔,桌上手機震了一下,是進了新訊息。
他分神拿起手機一看,溫和的雙眼微微睜大了一點,隨即恢復平常的表情,投入開會當中。
「全權交給你。」
義勇如此吩咐。
全國模擬考這等大事,從沒見過富岡義勇不事必躬親,而今大放權,錆兔失笑。
富岡義勇任教期間,對工作諸事一向嚴謹。
既然人際邊緣,就有大把時間把工作做到極致和異常專精。富岡義勇沒有在職位角力與親師關係等放半分心力,他走的一向是實力取勝路線,既然冷,那就冷到底。
富岡義勇的親師會,是鬼滅學園有名的高級核彈區。兩年一次,帶著高度期待的新生家長,總要在會談上與富岡義勇各種崩潰與撕破臉下坦誠相見。
富岡義勇治學的態度是,用最短的時間搞定課業,然後就去做自己真正想要的事情。所以學生在寫完考試卷,拿去繳交後,大喇喇的拿著漫畫書狂嗑或者登入電玩世界進行對戰,此景根本司空見慣。
忌憚於他的手中就是出高徒,可以接受幻滅的新生家長不會再跟他對著幹,但也有不甘心的家長,直接攻擊富岡義勇的疏離,說怎麼連半點人情世故都不會?親師會卻沒有來噓寒問暖,這樣如何當老師?
富岡義勇聽了,用他一貫的冷淡如是道。

「您是要孩子能夠認真面對課業,還是要我跟您的關係很好,您自己選。就算課業成績好,只是滿足父母慾望的孩子,考上帝大後還是自殺了。您說呢?」

當富岡這麼說的時候,一群家長安靜無聲。忌憚於富岡義勇手把手教出來的學生太優秀,市內找不到取代他的人,即使有異議的家長,還是會摸摸鼻子的消音。
能開如此剽悍的親師會的,大概就富岡義勇一人吧。
這樣的富岡義勇,投入工作嚴謹而雷打不動,卻第一次對工作鬆了手。
不知道彼端的摯友發生了何事,錆兔有好奇也有疑惑。



很快到了中午的吃飯時間。
胡蝶忍端著餐點,搜尋起食堂的安靜角落。正當她準備落座,對面座位也「砰」的一聲,胡蝶忍抬頭,來者正是她的上司‧宇髓天元,她看到男人把三層漆盒便當放在座位上,此刻正一樣一樣從絨布中拿了出來。三個老婆,三層便當,吃飯果然需要低調,雖然以部長的個性,他不會遮掩,但有時他還是滿敏感細膩的。
胡蝶忍眨了眨眼。
宇髓天元看她一眼,視線又收回來擺放著自己的便當漆盒。擺佈完畢,才拿出筷子,替自己倒了一杯玉露熱茶。
「要嗎?」他問。
胡蝶忍點點頭,將自己的茶杯擺到宇髓天元面前,看他熟練的斟滿一杯子,動作簡潔俐落,帶著豪邁的大氣。
胡蝶忍獨處時是很安靜的,宇髓天元也算可以獨處的人,但今天甘露寺蜜璃看見她們,就大呼著往這裡的長桌走過來,後面還跟著童磨,以及姊夫不死川。胡蝶忍記得童磨的營業單位和姊夫的警察局都在同一棟大樓裡。
人未到,聲先至。遠遠的就聽到,童磨朝不死川嚷嚷。
「隊長我們無冤無仇,我這是要去見女朋友,不是要去做案,你為什麼要跟?」一頭白髮的不死川,用那個死人會結凍的眼神看著童磨,嗓音帶著風雨欲來的陰冷。
「啊?我有准你當我妹夫嗎。」
這裡的胡蝶忍聽到他們的吵嚷,微微撫額。童磨看到胡蝶忍,一個沙灘奔向夕陽式的笑彎彎,正想朝她歡快地撲過去,不死川動作更快,他擋在胡蝶忍面前,長腿一伸,直接踹走了童磨。
「姊夫,下手要輕點喲。」胡蝶忍用那優美溫柔的嗓音與姿態央求不死川,因為很不幸的,童磨要是因此小傷小病小破皮,就會藉故糾纏,「要是學長有個萬一,再來賴我當他的家庭醫生,這樣我會很為難的。」
是的,童磨父母來懇求胡蝶忍當童磨的家庭醫生,已不是一天兩天。胡蝶忍簡直陷入了被這家人熱烈追求的情境,她不希望勇武但太過直率的姊夫不甚讓情勢走得更糟心。
不死川也約略想起了香奈惠曾跟他提過這個狀況,他只是在胡蝶忍身邊坐下來,阻隔童磨的進犯。
甘露寺蜜璃全然不知道這裡的角力,純然無憂的坐在胡蝶忍的另一側。她已經取餐,對眼前的定食大塊朵頤。
胡蝶忍沉靜溫婉的看著不死川,優雅清脆的嗓音再道。
「姊夫,你要吃什麼?」
「我正要去點,」不死川點頭,朝向胡蝶忍的口氣稍有溫和,卻在轉頭對童磨時換上一副兇暴的表情,「你敢來動我妹,我會讓你死。」
說完,也不顧童磨的風中凌亂,站起身就離開去點餐。
胡蝶忍轉頭,對上慘慘淒切的童磨也是一個美麗溫雅的微笑。
「童磨學長,你點餐了嗎?」
這廂的童磨蒙受女神召喚,一個尾巴都翹了起來。
「我還沒點呢!小忍要陪我一起去嗎?」
胡蝶忍綻出一個明媚但不容置疑的微笑,她說。
「去點完餐再回來喔,學長的午休也是有時間限制的,對吧?」
雖然童磨很想說「我們業務部的才沒有什麼時間限制」,但一想到胡蝶忍的工作性質,她確實午休後就要上工,等她下班也不見得會看見人影。有前車之鑑的童磨懨懨的站起身,鬼魂一樣的飄走了。

宇髓天元不動聲色的看著眼前這齣劇。 看著胡蝶忍優雅溫柔的撫平大型狼犬.不死川,中型比特犬.童磨,噢不,童磨充其量只能做巴哥,空有其表,戰鬥力不足。宇髓看著胡蝶忍一口一個打發他們去點餐,他不禁要想,幸好富岡義勇不在這裡,否則他真想看富岡是還能維持男人的樣子,還是會變成狗。

本文最後由 蘭約 於 2022-6-7 16:09 編輯

蘭約 發表於 2022-5-31 21:44:41

第十五章
胡蝶忍那廂非常熱鬧,這邊的富岡義勇卻是獨自一人。 在湖畔散步,富岡義勇很自動的忘記了時間。 他又回到那個「只要感覺不餓,就不會想到要去吃飯」的狀態。寶寶不餓,於是富岡寶寶就不會去吃東西。
說起來,跟富岡義勇親近的學生沒有幾人,所以富岡的日子大多很安靜。主因是他給人距離感,教學的方式又是嚴師,學生大多敬畏;其次是他擅長劍術,沒有一個學生能跟得上他的水準,只有鎗兔能接他的劍。
打破這個平衡,是胡蝶忍轉學到他麾下。 第一次,有學生能接他的劍,而且,還是個校內有名的漂亮少女。 能感受胡蝶忍不待見他,富岡義勇也不在意。選拔這一屆的劍道校代表,胡蝶忍很快脫穎而出,自也是讓他教。 對戰第一天,胡蝶忍跟他說: 「老師,你不要把我當女生,盡可全力出劍。」 富岡義勇揮劍出擊,胡蝶忍摔出去。 少女爬起來,又被他的劍再度打飛。 「女子組不必做到這樣,就算接我五分力,妳應當也能拿關東賽冠軍。」 對戰第三次,富岡義勇這麼說。非關囂張,他只是確定,當屆強者到了什麼程度,他看在眼裡。 胡蝶忍聞聲,紫眸生輝,意志堅定。 「但是老師,我不希望你覺得無聊。縱使我目前能力不及你,我也想要我們彼此全力以赴。」 富岡義勇沒遇過這樣的女生。漂亮的過分,但很專注、很認真的對待她自己的劍。 胡蝶忍在那連續一週的對練中,從沒贏他過,等意識到時,他已發現自己對這個女生,特別上心。 在她面前,他可以使出全力。 除了鎗兔之外,頭一次有一個人,來到他的視線水平裡,能夠長時間的跟上他,靠他非常近。 帶她赴關東賽,然後看著她,成為全國劍道冠軍。
胡蝶忍畢業的那一天,富岡義勇很反常的提早下班,不知為何,他只想要不見。 帶班以來,幾年就會有這一天,他說不上來為何,就是想出離這一切,很任性的。 在外頭驅車兜風,直到心思耗盡,回到家時,他看見夜裡有一個模糊的身影。停好車,走近一看,正是胡蝶忍,一見到他,少女秀麗的小臉立刻亮了起來。 「老師,今天你好早就離校了,我們都找不到你。」 富岡義勇淡聲道:「何事來此?」 「這裡是我們做的影片光碟,裡面是大家想要對你講的話,還有卡片。」胡蝶忍將手中的東西都展示給他看,然後裝入袋中遞給他,明亮的紫眸專注的看著他,「雖然還是會有下屆學弟妹衝著您的名氣,前撲後繼的來就讀,但您也不要大開殺戒,啊,我是說鞭策太深,適可而止就好了。」 富岡對她的評論沒有回應,也沒有露出任何心緒表情,只道:「恭喜妳畢業。」 胡蝶忍怔了一下,表情複雜的微笑道:「盡快畢業是我的願望,因為實在不喜歡上學,但是,我有點捨不得。」 她看著他,像有話要說。富岡義勇看到,也不知是希望她說,還是不要說,他打斷她。 「已經很晚了,早些回家吧。」 胡蝶忍看著他,勾起的微笑有些掛不住,她的紫眸閃了一閃。就在他轉身,越過她開了自家門,胡蝶忍的話悠然飄送過來。 「我最捨不得的,就是日後的校園生活,沒有你相伴了。」 富岡義勇開門的手停在半空中,好不容易耗盡的心緒,又死灰復燃。只是兩秒的時間,他回身過來,容顏清冷,語氣淡漠。 「跟我來。」
那一晚,富岡義勇開車送胡蝶忍回家。 他有長才,會計算紅綠燈秒數,開車可以像破關。但今天不知為何,富岡義勇已計算最短路線,奈何處處堵塞,使他懷疑不同時段的路口秒數是否又有改,胡蝶忍非常快樂的在副駕駛座上跟他講東講西。 「老師,我們上次去關東賽會場也是這樣,那天也是像這樣狂塞,最後你叫我棄車,你自己也打算棄車,結果正當你都在路邊停車了,交通又恢復正常了。老師,雖然劍道你很強,但你的運氣一直很背……」 富岡義勇沒有接話。兩年的熟稔,他已經習慣這位俏麗少女對他處處插針,他扣住方向盤,朝她投去一瞥。 那眼神看不出來情緒。胡蝶忍本就是看著他講話,此時更是笑出聲,她眉眼彎彎,一本正經的講著。 「還有,你上次叫我去書局買文具,卻忘記給我錢。害我在路上抓了真孤老師,要她的錢來墊,我也沒有那麼多的零用錢。」 往事歷歷,華燈初上,富岡義勇實在很難再板著一張臉,陷在車陣中,他沒有懷疑過自己的記憶力,卻懷疑起這些紅綠燈。 「老師,你是不是還在想要從別的路線走,在想別的路口的紅綠燈秒數?」 少女清脆嬌甜的嗓音飄來,確實說中他所想的,富岡義勇沉默幾秒,才低低的嗯了一聲。 「不用想了,今天的紅綠燈都歸我管,你就和我一起等吧。」 胡蝶忍此話一出,富岡義勇不禁轉頭看著她,少女早已等在那裏,專注的看著他,紫眸一片明快又肆虐的笑意。 「何出此言?」 富岡義勇又在腦中搜起可能性,此刻他的頭腦停不下來,多軌進行,一面想著路線排演,一面想著胡蝶忍的父母與人際關係網路,盡可能壓抑著,他不想那麼快看清楚的東西。 「實不相瞞,我的姊夫是這一區警察局的隊長。」胡蝶忍似嗔似怨道,「我來找你前給他打過電話,請他把你家到我家之間的所有紅綠燈都延長。」 「不可能。他沒有這種權限。」富岡義勇迅速否定。 胡蝶忍但笑不語,只悠悠道。 「老師用不著相信哦,反正我們現在陷在車陣中是事實。」 確實走走停停,現在到了新的路口,又停了好幾分鐘。 「妳就那麼不想回家?」富岡義勇忍著自己都不察的情緒波動,再次看向她,聲音也大了些,「年輕的女孩要有點警覺心。」 胡蝶忍眨眨眼,狀似無辜。「老師,先打住。你好像忘了我是你手把手教出來的全國冠軍。就算在路邊抄把雨傘,我也能挑斷別人的腳筋,你該擔心的是別人呦。」 確實在訓練胡蝶忍的過程中,不只比賽用的正規劍道,富岡義勇也教了在實戰中讓她自保的各種技巧。打架從來就不是只比力氣,有太多可以因地制宜的技巧和方法,包括若遇到體型和力氣都比她強的成年男子,他們討論過讓對方受傷且不能立刻移動的方法。 「若對方發動攻擊,而妳打不過他,就算是來陰的,妳都要用。」這是當時富岡講出來的話。 胡蝶忍是時不可置信,富岡再道,「只要對方先發,他就得承擔後果。」 他有一種莫名的憂患,好像生在亂世,必須搶得先機,所以制敵必須一刀斃命。他必須確保她能贏。
「剛才說了妳,是我不對,」富岡義勇坦率的道歉,「我沒有預期會塞這麼久。先打通電話回家吧。」 胡蝶忍從善如流,好像胡蝶父母早已知情,電話接通後,幾句話就結束通話。胡蝶忍沉默了一下,她說。 「我的新學校在外縣市。而我在考前就有計畫要用多少時間取得未來的大學畢業證書,投入職場中,從明天開始我就有自己的提前讀書計畫。若今天不見你,我不知道什麼時候要再見。」 富岡義勇的身體僵了一下,此刻車流恢復順暢,他可以踩油門,一併讓少女那帶有份量的言語,隨著車速,拋入整體的運行中。 「但是老師,我很高興喔!當初我就是覺得,就算我給你送班上的光碟和卡片,你也不可能把我載到地鐵站去,讓我一個人搭捷運回家。」
那天胡蝶忍講完,就差不多抵達她家了。到了她的家,胡蝶父母都在門前等,富岡義勇下車寒暄幾句,便轉身準備離開,胡蝶忍跟她父母的一陣笑語在晚風中飄來,還是使他措手不及。
「爸、媽,那就是富岡老師,是我在學校裡最受不了,也是最捨不得的人。」
胡蝶忍已經畢業了。 富岡義勇給予胡蝶忍的,早已超過一般他會給學生的待遇,他好像沒有那麼想知道這件事。如果很清醒的話,他的心情或許會前所未有的低落。 但慶典台事件卻像那一天的紅綠燈,一路紅燈,他上的是救護車,所以能在這片紅燈中,進胡蝶忍的醫院。 緣分兜轉,把她再次帶來他的面前,用那清脆優美的嗓音,再喚他一次富岡老師。 富岡義勇不是沒有忐忑。年紀小他很多,前途一片光明,就算在校與他親近,他也不知道,在胡蝶忍的心中,他是否只是她的老師,即使是在所有人當中,最讓她捨不得的。 怕希望落空,所以乾脆不要懷抱任何念想。 怕心緒難平,所以寧可不要再見。 他不知道,自己其實也是個壓抑的人,把感情藏得深,還以為就會不見。 此次再見,他是急躁了點。
可終於願望實現,妳能再次相伴於我的身邊。



第十六章
下午的胡蝶忍,完全陷入忙碌之中。 吃完午餐,姊夫把童磨帶走後,黑道械鬥的傷患就海送了一撥人過來,人潮喧嘩洶湧的程度以為急診室是要做喜酒。宇髓部長出去鎮場,進門就吼了一波,氣勢比黑道還強。 難得看部長罵人,醫護同仁垂頭像小媳婦般,戒慎待命,只有不知死活的幾個傷患繼續要鬥,被宇髓一人一句刺到風中凌亂,才顫巍巍的吐血躺床,接受診治。 宇髓天元只有把對方當病患看的時候,才會對此人和顏悅色。若此人屢勸不聽,直接把人送到別的病院擺明不救,這種事情他也不是沒有做過。
胡蝶忍就這樣一路忙,幾乎要忙過了晚餐。 早有值夜班還兼救援下午這一波的醫生學長,累到直接躺在休息室的沙發上,橫七豎八,俏皮的年輕護士們一人一包餅乾糖果,堆在陣亡男醫們的身邊腳下,權當供品。胡蝶忍搖頭走過這片粉色氛圍,想把白袍換下,還是想著去富岡義勇的病房巡一下。 目前胡蝶忍負責的患者中,富岡義勇的情況是最輕的。再過幾天,他便可以出院了。 富岡義勇果然沒有辜負她的猜想。胡蝶忍跨進他的病房,富岡義勇正在做飯。 北棟醫療大樓的病房,其中有幾排病房,裝設了簡易廚房,讓有廚癮的客戶或其家屬簡單弄些東西吃。富岡當初進的就是這種病房,胡蝶忍一直以為是蔦子還是鎗兔要來做飯給他吃,畢竟那兩位看起來才像是會做飯的。 富岡義勇沒有回頭。他高挑的身量裹在合身的襯衫長褲下,嗓音清冽,卻比平時低柔幾分,「下班了?」 說不上那是什麼感覺,胡蝶忍秀眉一挑,「怎知是我?」 「腳步聲不一樣。」 「怎麼的不同?」 「妳走路步履輕盈,清晰沉定。只是妳下足雖穩,但沒有耐心,足延沒有真正落地,像只是短暫停留就要再往下一個地方去。」 「老師,你是第一個敢說我沒有耐心的。」 富岡仍舊沒有轉身,閒定的做他手中事,「有些事情妳會費心神,但有些妳並不願意,也許表面上妳並不會表露出來,但妳的腳很誠實,就是想走了。」 富岡義勇沒有講錯,胡蝶忍骨子裡並不喜歡沒有意義且無法從中有學習成長之事,若她覺得此事沒有太多的價值,她就想走了。 東奔西跑是她的慣性,她好像還沒心態上也下班,還在想一零一件事情,思及此,她轉了方向,朝富岡的方向走去。 從進他病房後,胡蝶忍就覺得鬆了一口氣。 「老師,你形容一下宇髓部長的腳步聲。」胡蝶忍迤迤然道,「他是我的上司,也算器重我,合作上都很好,但我覺得有很多時候跟他無法連結。」 「如何的無法連結?」 「舉例來說,和每個人連結,喜歡或不喜歡這人,合拍或不合,或是需要花時間保持點距離,認識一下,在接觸這個人大概三十秒內都會有一種直覺,」胡蝶忍道,「但對宇髓部長,我一直有一種,不是衝上去打,也不是退回來守,一直在中間待機的感覺。」 她慢悠悠的踱到他身邊,步履拖沓放鬆,看到富岡正在將鮭魚泡飯、燉菜、水波蛋都擺盤。 「如果只是裝盤,我也會呀,」胡蝶忍仰頭看著高挑的他,「我來吧。」 「不,就快完成了。去沙發等我。」富岡義勇淡聲道,隱有堅持,他的嗓音一貫低沉富有磁性,後半句卻音質輕緩,吩咐她的語氣幾乎是溫柔。 胡蝶忍聞聲,明明他只是開口,身形皆未動,但卻像被他摸頭獎勵還是被安撫一般,她說不上這是什麼感覺,也沒有馬上想去沙發落座。 「宇髓天元步履堅實,每踏一步,重心完整下落,沒有前後腳給予重心不同這種狀態,」富岡義勇溫聲道,他勻稱的手臂挑起鍋鏟,將另一片鮭魚鏟起,「妳會覺得對上他,不知該打還是該守,是因為他沒有把妳當成對手。」 胡蝶忍心想,讓宇髓天元當成對手還得了,部長之恐怖,全醫院沒有一個人想要碰啊,典型的幸好你並不是我敵人。 察覺胡蝶忍並未完全神魂具在,富岡一邊擺盤,一邊問,「今天過得如何?」 「下午接了一批人,黑道械鬥,進來還在鬥,也有躺上床但不肯接受醫治的人,要靠保全們前來制服,」胡蝶忍講完,才覺得可以從下午亂烘烘的混亂現場和手術中離開了,「我來端吧。」 「不,妳去坐。」富岡義勇吩咐。 她轉身去沙發。當她低頭探視,還在適應沙發的軟硬度,耳邊聽到他行來的腳步聲。 這步履沉靜如水,卻非常穩重,說得上輕,有一種匠意於心,對事情有十足把握的氣勢。可能因為放鬆下來,專注力不足,待她再反應過來,熱騰騰的飯菜已出現在她身前桌几上,胡蝶忍抬頭一看,富岡義勇正傾身落座,放下屬於他自己的托盤。 「我不知道你會做菜。」胡蝶忍頗訝異這自動送上門的晚餐,尤其菜香迷人,可說秀色可餐。 「先吃吧。」富岡義勇道。 胡蝶忍也不跟他客氣,吃了幾口燉菜,才發現她是半片鮭魚裝於瓷盤上,而白飯以瓷碗另外盛裝。她再看富岡義勇的托盤上,他是魚在湯飯裡,很正常的鮭魚泡飯。 「為什麼我們的鮭魚不一樣?你的在水裡游,我的卻自己躺一邊?」胡蝶忍湊近他身邊,看看他的碗,又看看他。富岡義勇卻好像見怪不怪。 「妳並不喜歡鮭魚泡飯。」 胡蝶忍是不喜歡,她喜歡乾濕分離。富岡義勇停下咀嚼,嚥下口中那飯,才慢條斯理道。 「妳以前跟我講過。」 八百年的事情,胡蝶忍都忘記自己有講還是沒講。看胡蝶忍沒說話,富岡義勇再道。 「若這樣吃不飽,鮭魚和飯都還有,可以再為妳做一份。」 胡蝶忍聞聲,才挪回去她的位置繼續吃飯。 胡蝶忍向來會跟富岡義勇說上許多事,這餐卻吃得十分安靜,但隨著飯過大半,鮭魚清空,燉菜消失,胡蝶忍才好像恢復精神的和緩下來。感受到她呼吸和身體張力的不同,富岡義勇道。 「口味如何?」 胡蝶忍點頭,挖空了最後一口的水波蛋,「不錯。」 「食物份量呢?」 「如果還有一些點心,就差不多了,」胡蝶忍看著他,紫眸大大的,「你這裡還有什麼東西可以吃?」 「上層櫃子中有放一些點心零食,想吃就拿。」富岡義勇說完,卻見胡蝶忍湊過來,捱在他身側。 「你的泡飯,可以讓我吃一口嗎?」 興許是下午四點多才吃早午餐,富岡義勇這頓晚餐的進食速度並不快,還有一半的飯菜在他的托盤中,引人採擷。富岡聞聲舀了一口湯飯,端起陶盤,遞到她嘴邊,胡蝶忍張口舔食,伸出的柔軟小舌色澤明美,像可口的糖果,富岡義勇的身軀微微緊繃了起來,深呼吸幾口,才又放鬆下去。 胡蝶忍渾然不察,她無憂無慮的吃完那口飯,就跳下沙發,去開他的櫃子了。搜出一些她中意的小零食,就著其中一個點心棒,撕開包裝,咬了一口,沒想到棒身一咬就碎,些許薄屑飄飛在空中,又落到地板上去。胡蝶忍看著碎了一地的餅乾渣,整個人頓時定在那裏。 「別管它,清潔我會處理。」富岡義勇將胡蝶忍的動作、表情看在眼裡,「妳只管吃飽喝足。」 胡蝶忍原本卡在那裏,不知道是要彎腰撿拾碎屑,但懷中零食又會撲跌落地,聽他說話後,她捧著零食回來。 這一回,她直接坐他身邊,嬌小身軀幾乎有一半倚在他身上,才看到富岡義勇連坐在沙發都是背脊挺直,腰腹收緊,意態不怒自威,身形剛正凜然。 胡蝶忍哭笑不得,「老師,你真的很像將軍,我從以前就覺得你無時無刻都很警覺自持,很像下一秒敵軍就會打過來,所以你要時時戒備。」 「我如若不是這樣,要如何教出妳這個全國冠軍?」富岡義勇清冷的話聲淡淡的,但話意剽悍,他不是故意要囂張,而是在體育競技上,他確實所向披靡。 胡蝶忍不禁呻吟,她就是不期然的想到當年富岡義勇訓練她的那些歲月。 俊美年輕的班導,個性冷淡低調,但在他的專業領域,凌厲已極,銳不可當。 原本以為數理已是他最擅長的事情,沒有想到,他真正厲害的,是劍道。 正當胡蝶忍萬萬不願腦神經元去連結到當年被他持劍慘打、連防禦都困難的對擊練習,頭頂卻感覺有物體輕緩落下,順著她的頭繼續下落,上下幾次,才感覺那是他的手。指節分明的大掌像是要避免太硬氣的磕碰,微彎成圓,觸碰她的力道無比溫和,速度極慢,幾乎可說的上是溫柔。 被富岡義勇這麼一摸,胡蝶忍好洩氣。 她寧可他像過去一樣,沒頭沒腦湊來就吻,這樣她還可以毫不考慮地打他。 沒心沒肺的小魔女,盪平了富岡義勇的零食櫃,毫不客氣的點評了所有食物的優劣,風捲殘雲的走了。 富岡也沒有什麼反應,收了他們兩個的餐盤,就走到流理台開始刷碗、洗滌。 胡蝶忍走前,紫眸晶亮,像有點生氣,但那姿態甚是嬌氣。他招手要她再來坐下,等他吃完最後一點飯,便可以專心陪她,胡蝶忍卻哼了一聲,揚長而去。 富岡義勇拿胡蝶忍毫無辦法。
真的很想捉來這條滑溜的小魚,放進自己的心臟裡,讓她再也游不出去。
本文最後由 蘭約 於 2022-6-7 16:13 編輯

蘭約 發表於 2022-6-1 17:23:38

第十七章

今日一早,鎗兔來訪。伴手禮是整疊的全國模擬考出題試卷。
富岡義勇昨夜已收到好友的知會,晨練回來就直接進病房,一個把病房當辦公室的節奏,鎗兔剛到不久,已逕自坐於沙發,喝著手上的咖啡。
「唷。」
鎗兔舉手示意,看起來像是跟他招呼,手中卻沒有放下那杯咖啡。
面對摯友,富岡也不客氣,「我的呢?」
鎗兔笑咪咪的遞上那疊試卷。
「來,全國模擬考數學科的總指揮官,這疊永遠是屬於你的。」
富岡也硬氣,「沒有咖啡,我不工作。」
「搞定工作,才有咖啡。」鎗兔也回他一個笑意盈盈。
富岡長腿一邁,坐在鎗兔身邊。
「行,不許食言。」
「行,你只要開始工作,我立刻去買。」鎗兔一拍大腿,轉又關心,「休養至今感想如何?聽說你都不看群組裡面的消息,一定要我tag你。」
群組指的是為了這次全國模擬考,其他縣市的數學智囊團,也都是各校頂尖的高手老師。
大家專業自不在話下,奈何有些人協調事情能力差,講話不講重點;有些秉持不參與、不討論,只顧自己麾下的升學成績,對出題戰略守口如瓶。
簡單說,這種智囊團有等於沒有,還是只能指望自家幫自家,但富岡義勇不需要幫忙,他一人可以戰全國,一直是各縣市其他教授同樣科目老師的眼中釘,拉他下馬都來不及,談何幫助?裏頭只有關西區一個縣市的男老師,樂觀沒有心機的個性,願意真誠發言,他的意見算能聽。
「討論若無參考價值,為何要看?」富岡義勇扣住鎗兔的手,另一手去拿好友的咖啡杯,「一口就好。」
鎗兔從容放開手中的咖啡,如若一杯咖啡保駕這次的考題能全數出爐,而不是落在他身上,富岡可以想喝幾杯鎗兔就去買幾杯,「我就不明白,你被竹子砸到也是小傷,唯一能把你打到住院數天的是大我們好幾屆的無慘,但那也是我們求學時代的事了,你怎麼就在這裡乖乖住院?」
富岡義勇啜飲一口道,「橫豎再過幾天就能出院,不差這幾天。」
「我當保母又當經紀人,也要再數天,」鎗兔也不計較,話鋒一轉,「補償我的話,裝備拿來就好,帳號也給我。」
「裝備全給你,帳號免談。」雖不算無痛割讓,但比起能多出時間跟胡蝶忍相處,區區裝備又算得了什麼,富岡義勇看向他,「好了,你選定的試題有哪些?」
鎗兔立刻抽出其中幾頁給他,像繳完作業開心要去放飛自我的好學生。
富岡義勇一目十行,飛快的翻頁,不花多久就全部看完。
「有筆嗎?」
獻上了筆、獻上咖啡,或許還要加上一句,獻上這幾天為他奔波的青春歲月,在富岡義勇振筆急書時,鎗兔起身,看了一眼那杯幾乎已經見底的黑咖啡。
鎗兔心想:還說一口,簡直就是消滅全部吧你。
「你們北棟二樓的咖啡還不錯,幫你帶一杯回來?」
富岡點頭,視線沒有看向他。鎗兔也不介意,開門就走。

胡蝶忍是一如既往的受歡迎。
鎗兔走到二樓進駐的餐廳樓面,就聽到廣播急找胡蝶忍。
胡蝶忍就讀鬼滅學園的在校期間,鎗兔已經很習慣動不動從廣播中聽到她的名字,男人苦笑搖頭。
最讓鎗兔印象深刻的例子,應該是有次學校男孩們為了胡蝶忍打架,就在她轉學不久。史無前例,訓導處為了長遠的學生相處,也叫胡蝶忍到場,在一個通常不會廣播的時間,廣播急要找她。
胡蝶忍當時還不是讓富岡義勇教劍道。少女到了訓導處,知道了事情的經過,她說:
「你們不需要跟對方打。對我有意見,或者喜歡我,來跟我打,想要說什麼,你打贏我,我就聽你說。」
訓導主任也很傻眼,但是這種事情若不在第一起發生時就制定規則,恐還有後面多起,所以那天又叫富岡義勇立即到場。
富岡到了。了解事情經過後,他說:
「就按照胡蝶的想法做,若需要師長陪同,每場對戰我會在。」

校園論壇當晚一片討論和洗版。
第一場對戰就在當天下課後,胡蝶忍拿竹劍贏了一個喜歡她的男生。
再隔天,兩場對戰,胡蝶忍再贏了兩個男生。
富岡義勇當然有被訓導處主任的同僚約談,富岡說,追求心儀女子這種事,他們早晚都會經驗,所以有機會去了解這個女孩,用她的方式去親近她的世界觀,那是很好的。
訓導處主任當時很為難,說家長有意見又待如何?
富岡義勇只說,全部轉交給我就是。我才是她的班導師。

就這樣連續打了整整兩周,每天都有不同男生與胡蝶忍持劍對戰,胡蝶忍勝了所有戰局。這位轉校生美人,一戰成名,紅到隔壁幾所菁英高校的優質男學生都來下戰帖,富岡也很有耐心,全數陪同到底。
男孩那方當事人的家長們,有些覺得自家孩子怎麼如此,非常抱歉,訓兒不已,然後跟富岡義勇說給您添麻煩了。富岡的態度也說,孩子們願意明面讓我們知道,用這種方式找相逢的可能,是好事,不須覺得有錯。
富岡義勇的態度,默默的圈到一些家長粉絲。
也有極少數的家長衝到學校來興師問罪。富岡義勇也不厭其煩,無比耐心的跟這樣的家長拆招溝通。
當時鎗兔很訝異,富岡在自己的專業科目,面對手頭家長很剽悍,但為何面對跟胡蝶忍對戰的男孩家長,身段很軟。
富岡只是說,那不一樣。他負責的家長,看的是孩子的課業成績,但這些成績無法定義一個人真正的未來,該幻想破滅的,他會去堅持說破,底線踩穩。

「但胡蝶忍這事不同。她未來是會畢業的,無論在校或者未來出了校門,一定都還會有人追求她,方式不見得是她能去溝通和招架的,」富岡義勇沉穩而嗓音清冽的跟鎗兔陳述,「在任何能夠當面交流想法的場合,我可以跟這些家長溝通,因為這關係到一個女孩子未來的婚姻和人生,也影響著這些男孩未來的人生。」

鎗兔自然能理解好友的用意。
胡蝶忍能挺著脊樑骨,從沒有因為她說明並且實踐了自己想要如何與追她者的相逢,遭遇任何非難。

「妳有魅力是妳的本事,妳能清楚自己喜歡如何被對待,也有勇氣去實踐和對外說明,那是做教育的我們,求之不得的。我們盼望教出的學生都有如此清晰和做自己的力量,」富岡義勇當時如此跟胡蝶忍說,在第一次學校男孩們、胡蝶忍與訓導主任都在場的場合,富岡義勇表明自己的立場,「我既然是妳的班導,我也覺得妳的要求合情合理。妳決定了,我們就這樣辦。」

胡蝶忍入鬼滅學園以來,從此紅紅火火,人氣衝天。

鎗兔等待咖啡的時間,聽到兩個年輕的男護工走過,他們一邊講到工作交接事項,一面討論著胡蝶忍,內容是與她共事過的相處經驗,兩人還一邊講,一邊靦腆的笑著。
鎗兔很想笑,有胡蝶忍在的場子就是如此,他也經驗過。

「所以現在,你和胡蝶忍怎麼了?」

鎗兔放下咖啡杯,第一句就這麼問富岡義勇。
富岡義勇停下手中的書寫,沉默了幾秒,放下筆,直起身子,轉頭看他。
「以後我會來載她下班。」
聽完好友的話,鎗兔重拍好友的肩。
「恭喜你!終於!」
「她曾經是我盼望過的夢,我希望她能陪在我的身邊。」
富岡這樣的告白,鎗兔也頗是衝擊,畢竟摯友很少說過他情感層面的需要,一度以為,他沒有這份念想。
「我覺得今天這樣的結果,是你栽種的,當然也由你收割,非常合理。老實說,胡蝶忍當年在校可以如此恣意而奔放的活出自我,全賴你給她撐腰,」鎗兔也道出他心中所想,「胡蝶忍如果是進了別的高中,除非真的遇到像你這樣不同於尋常的老師,否則她可能很慘,她的魅力和才能,還有超出同年齡的思想和行為,可能全部變成她的麻煩,畢竟不是所有來當老師的人,都熱愛教育這件事,有些只會鎮壓學生。我們任教這麼多年,對於自己學校,還有周邊學校的案例,不是沒有所聞,但是你真的很疼她。」
富岡沉默地聽完鎗兔所言,過了幾秒,富岡道。
「我們從年幼的時候,就受到各種學校老師、同儕、學長姐或隔壁校的挑戰,那個時候我和你講了很多,如果未來我真的當了老師,我待如何。」富岡繼續道,「縱使我有能力、我也有心想要栽培任何一個學生,勇敢的發展他自己,也要他自己發動並且下決心。鬼滅學園從不缺優秀人才,但太多孩子只為滿足父母期待,我有這份心意,而她有這個決心。」
鎗兔當然知道富岡想說的是什麼。
當今這樣的結果,是天時地利人和,胡蝶忍剛好遇上一個不把眾人追逐的世俗價值當一回事的富岡義勇,這也來自富岡自己成長的結果。
「我從不認為她的成就,歸功於我。她的榮譽是屬於她自己的。」
鎗兔聞聲,直道,「雖然聽到這種話,身為師長或同僚的我應該要感動,但我真的是有點聽不下去了啊,你不要反反覆覆都在講你有多疼她。」
富岡義勇明顯愣住,鎗兔遂伸手過去打他。
「厚,我祝你們幸福啦!」

本文最後由 蘭約 於 2022-6-7 16:15 編輯

蘭約 發表於 2022-6-7 15:37:43

第十八章 雖然擁有好人緣,喜歡她的男生從來沒有少過,但胡蝶忍覺得,她並沒有跟誰投緣交好,遑論親近。 既能理解她、又能尊重她本來面目的人,這麼些年以來,似乎真的就是富岡義勇了,雖然奇怪,卻很合理。 胡蝶忍於高中拿到全國劍道冠軍,富岡義勇卻是從小學就是全國劍道冠軍。對劍道的熱愛,這個男人不但懂,當她指導老師的時期,這個男人更是不留情面的使出全力。 與他對戰,胡蝶忍從沒贏過,還是鎗兔動用關係找來歷屆的全國劍道前五名,假日時一個個跟胡蝶忍對打,胡蝶忍才知道,原來自己的實力已經算是驚人。 鎗兔當初在訓練胡蝶忍這件事情上,跟富岡義勇就有歧見。 鎗兔說:「義勇,你的劍道能力放眼前後五屆都算變態,你不能拿自己當胡蝶忍的標準。學習一定要有成就感,我會找來年紀跟她相仿,又有拿過劍道名次的對手跟她練習。」 富岡義勇當時默不作聲。 胡蝶忍在一次假日對練中,突然想起此事,她問富岡義勇,對方停頓了一下,開口的聲音沉穩篤定。 「我希望妳能贏過任何對手,不分年紀。」 胡蝶忍道,「但老師,我只有參加劍道比賽。為什麼你會堅持下場跟我打,甚至要鎗兔老師跟我對打?」 「危險不會挑年紀或性別發生。妳長得美,更要學會自保。」 胡蝶忍從來沒有聽過富岡義勇稱讚過她的外貌,對她也一直是少言寡淡,但那個時候,她卻不合時宜的覺得被疼愛。 明明被他打得節節敗退,裡頭卻感覺到他的另眼相看,真是荒謬。 她從小想的事情就跟旁人不同,求學時候也拿了一個柱的封號,代表某個領域驚人的出類拔萃,但也意指沒有朋友。 若你的身體年齡是小學生,合該就讀小學,可是你的心智卻在鑽研高中課本,請問你要如何有朋友。 可以離開醫院時,已是晚上七點,晚下來的天色,半是金黃半是黑。 黑色天幕帶著嵐氣的紫,雲朵在那黑幕裡還透著光亮和蓬白,倒有一種遙遠的遠方還在天亮中的魔幻。 這個時候,胡蝶忍心想,大概還是只能去醫院的食堂就近用餐。 整天下來可以說是超乎想像的硬仗,連分院調來的時透醫生都在開刀房支援了一整天。 胡蝶忍換下醫生袍,正要離開更衣室,一抹熟悉的身影倚立在走廊。她掩不住訝然,翦水紫瞳倒映著走廊的熒熒燈光。 男人札了馬尾,那張俊麗的臉依舊清冷,僅用眼角餘光便意識到她,冰藍色的鳳眸一掃,長腿一邁,便沉穩篤實的朝她走去。 怦怦。 一下、兩下,胡蝶忍的心跳聲瞬間放大了。 男人今天一襲白襯衫黑褲,挺拔修長,是平時在學校的打扮,俊顏一如既往的面無表情,卻難掩他的吸引力。 心像是被傾倒的一盆水,胸口泛過溫熱的感覺。 「吃過了嗎?」 低沈冷銳的嗓音定定的傳來,胡蝶忍聞聲搖頭,然後發現,從一開始,他的視線就一直看著她。他的目光有重量,像鵝毛一樣輕盈,但又若有似無的掃過她暴露出來的肌膚,帶來一種被他籠罩,卻又不被驚動的奇異感受。 富岡義勇走到她身前,胡蝶忍的體溫卻升高了。 原本疲憊的意態一掃而空,滾沸著某種灼熱。 「一起去吃吧。」 他簡潔道。 她暴露在空氣中的臉、頸子,鎖骨與胸口,好像被他靜靜的觸摸過,雪白的肌膚表面燃起一股熱,胡蝶忍壓抑被挑起來的體感躁動。 「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讓神崎給我電話。」 他道,嗓音低沈動聽。 胡蝶忍不知道是什麼在騷動,她突然說。 「可以抱我嗎?」 男人聞聲,鳳目變得深沉,俊美的面孔仍舊沒有什麼表情,但他沉實的踏步而來,長臂一展,將她攬在懷裡。 心跳如雷擊鼓,胡蝶忍感受著欣喜。她喜歡他的擁抱,他的身體、他的氣味,他的一切皆讓她感到安心。 被他的體熱所熨燙,胡蝶忍覺得身體的疲憊一掃而空,好像泡在一個很溫暖的溫泉池子裡,細胞都慢慢的蓬鬆甦醒過來。 胡蝶忍不再抵抗胸口軟膩溫柔的感覺,她說。 「今天下午,雖然沒有去巡房,但我是惦記你的。」 富岡義勇聞聲,將他的臂膀攬得更緊一些。胡蝶忍感受他的仔細珍重,恰到好處的環抱她,卻又不會讓她感到不適。 「我何嘗不是如此。」 富岡義勇的話聲此時不再清冷,有著火焰與明朗的氣息。 胡蝶忍聞聲笑了出來。原來心意相通是這麼自然而快樂的事,自己掛心的人也惦記著自己,那種感覺讓胸口柔軟得一塌糊塗。 她好像花了很長的時間,才真正準備好接受被愛這件事。生命沒有目的,而自己可以完全被融化、消失了的這件事。 沒有一定要成為一個傑出的醫生,沒有獻上自己的生命也要達成某項東西。胡蝶忍說不上來,但她似乎微妙的從某個連結點錯開,慢慢駛向未曾想像過的地方,像是一壺水傾倒在土地裡,不去掌控和想像她該往哪裡去。 「餓了嗎?」 他問。 「這就走吧,」胡蝶忍點點頭。「今天都好嗎?」 「沒什麼事。」富岡義勇道,「下午錆兔來找我。」 有錆兔在,就不用擔心富岡義勇的任何事,胡蝶忍偏頭側思,還是啼笑皆非。 「難為錆兔老師還待到了用餐時間,是有什麼事嗎?」 「因為全國模擬考,」富岡義勇淡聲道,「這次由我們出題。」 鬼滅學園的升學成績一向是關東區的指標,授命出題的老師更是各領域的頂尖高手。富岡義勇每年都是指標中的紅心區,今年他的學生又不知會有多少人上紅榜,想起前塵往事,胡蝶忍也憶起那個備考的歲月。 「都到這個時節了,幸好我已經畢業了呢。」胡蝶忍不無感嘆,「當年我一心只想要自由然後畢業,去做我真正想做的事情,慶幸人生最後迎來了自主權。」 「本當如此,」富岡義勇的聲線依舊清冷淡然,「即使這個體制需要考試,但拿到門票就可以自由選擇。個人意志是必要的,不能抹煞人的心,避免誕生出鬼。」

「哎,這個時候就真的很想叫你老師了,」胡蝶忍巧笑美盼,容色豔異,「果然是自願要當老師的人。看你活得這麼累,還是我所認識的那個你呢,富、岡、老、師?」 胡蝶忍銀鈴般的調笑也震動著他的胸腔,她就這麼不管不顧的在他懷裡笑成一團,富岡義勇稍稍感到無力,但看見她水靈嬌美的笑顏,富岡突然覺得,就算自己的事被她挖苦取笑,那也無妨。 「不過說真的,我也不是那麼有立場呢,」胡蝶忍轉動紫眸,生動的表情讓她看來異常明豔,「人到了我的手上,我還是會救,就像今天。即使事後知道患者過著無惡不作的人生,我仍然對自己所做之事沒有後悔。醫生不是誰的神,病患要相信什麼樣的觀念,擁有什麼樣的生活習性,最後踏進病院來,大家才是自己人生的實踐者。」 富岡義勇其實滿享受就這樣和她處著,然後聽她說話,不管她講什麼都好。 胡蝶忍本來就是一個很有個人魅力,有自己想法的女子。說真的,他多麼慶幸,在這個世界上,存在著這樣一個她。

蘭約 發表於 2022-7-11 14:47:54

第十九章

被美食烘暖了胃,胡蝶忍舒服的閉起眼睛。此刻富岡義勇正牽著她,往停車場走去。今天胡蝶忍開車上班,富岡說他會送她到停車場。

一路上,他牽著她的手,高挑的身形為她擋去從右方吹來的風。胡蝶忍放任自己享受這樣的照顧,渾然未覺已經走到了停車場,此刻的停車場了無人煙,空曠的車位顯示著大部分醫護人員已經交接或者下班,樹影婆娑,他低沉悅耳的嗓音無預警的傳來。

「忍,砂糖好嗎?」

她愣住,櫻唇微張。富岡義勇早已轉過身來,他背著光,大掌撫上她的臉,大拇指滑過她柔嫩綿軟的紅唇。

「我吃藥,妳就吃糖吧。」

沒有等胡蝶忍反應過來,他的身軀即降了下來。隨著口舌送進來的,是黑砂糖的味道,好像是他點的食堂熱飲所附贈的那種糖,以前她也喝過同款咖啡。

被迫含進砂糖的胡蝶忍又是羞窘又是混亂,他如遊龍的舌只是堅實的攪弄著她,並且擺尾梭巡,掃蕩她軟嫩的口腔,追逐著她的丁香小舌。

砂糖的甜在口腔內化開,帶著他陽剛的呼息,胡蝶忍的腦子暈糊一片。

她連吐槽「吃完飯後不要接吻啊,我們又沒有刷牙」這種心聲的機會都沒有,富岡義勇的野蠻超乎她的想像,沒能對他說出「誰是你的藥,剛剛不是有喝咖啡了嗎」,她連說出藥食同源的機會都沒有。

她脆弱且惹人疼愛的神情,好不可憐的展現在他面前,那嬌弱欲語還休,美得令人窒息,富岡義勇竭力克制,身體沉沉繃緊。他想肆無忌憚的索取,卻又有所顧慮,沒有戀棧太久,當唇舌再也舔不到甜液,富岡的嘴已離開她的唇畔。

胡蝶忍的臉已緋紅一片。她一直以為「當他的藥」的話題早已結束,但沒想到分別之前,還是要這樣弄上一回。

太羞恥了,溺斃在這臉紅心跳裡。

而更羞恥的是,她完全不想要推開他。對他的我行我素、予取予求,她內在竟然是接受著的。

「……你得向我保證,今天不會再做那種夢,」胡蝶忍按捺著洶湧的心緒朝他嚷道,姿容冶麗的臉龐紅得快滴血,「否則我不會饒你的。」

被迫放棄醫生的知識,只是讓他胡來,這種有失顏面的發生,胡蝶忍死都不會讓醫院的同僚知道。

富岡義勇嗯了一聲。雖然無法再多做其他的,但他確實喜歡碰觸她、跟她接吻的感覺,那種滋味美妙得並世無雙。

「所以妳是默許,有天我可以吃了妳,以求病癒?」

他核彈級的發言使胡蝶忍的腦中一片空白。

「只要我還在當醫生,這種事情你就不要想了,」胡蝶忍想也沒想的怒叫道,「富岡義勇,你想讓我生氣嗎?」

「沒有。」富岡義勇的聲線還是那個淡然無波,「只是確認可能性。」

什麼可能性啊,現在討論的話題根本就是成人級!

「你要慶幸這輩子我是個醫生。用毒什麼的我是懂,但我並不願意做,」胡蝶忍秀麗的臉似有微笑,散發著凌銳的氣勢,「喔呵,不要再討論這個話題了呦。」

就是中了妳的毒,才要把妳當藥吃。

富岡義勇沒把這個想法說出來。

他再木頭,也知道胡蝶忍現在處在盛怒的邊緣,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又惹她生氣,但饒是他也知道,跟生氣的女人對敵,有理也說不清。

其次是,他捨不得讓已經下班的她,為此大動肝火。

胡蝶忍的臉色,縱然她本人沒講,但他覺得她應該沒有好好的休息,和近來在醫院被管吃管住的他截然不同。

來日方長,今天就先暫且放過她吧。



驅車返家,胡蝶忍打開家門,點亮了燈。

她先去收拾了陽台上晾曬的衣服,才去洗澡。等到身子浸在浴缸的熱水中,她才開始呻吟。

胡蝶忍不想吐槽那是什麼陷她於不義之地的夢。

到底是哪個缺德的男人用那種方式殺了她,然後點燃了富岡義勇激烈的情感?現在可好,火勢全部燒往她這裡來。

明明夢裡死的是她,現在要收拾殘局的卻也是她,胡蝶忍無語問蒼天。

胡蝶忍掬起清水潑了潑臉。水熨燙著她玉白的臉頰,無分那是羞紅所以炙熱,還是水本身通氣暢體的火熱。

唉,她不要再想了。



說實話,這個節骨眼的巡房只是形式,富岡義勇已無須醫院的照護,這點胡蝶忍相當清楚。甚至,蜜璃或主任都可以批准他出院,並不是非她不可。

早上需要優先巡視前天送來大批的械鬥與車禍傷患,這確實讓胡蝶忍繃緊神經。

富岡託北棟的護士來講,全國模擬考即將在兩天後舉行,他必須回學校一趟,今晚就會回來。

胡蝶忍批准了他的短暫出院。她無暇細想,緊湊的巡視行程已板上拍釘的火速展開。

今天是鬼滅學園老師們為學生做總複習的最後一天。各科老師都在緊鑼密鼓的進行重點提示,往常的這個時候,富岡也會進行他教授科目的內容精要。

要是沒有慶典台事件,富岡義勇的生活還是數學。

日復一日,可以掌握,但沒有變化。

可因為送醫的這個變數,他與胡蝶忍重逢了。

他那數學一樣的世界,瞬間變成了化學。而且沒有公式,就好像他永遠搞不懂自己為何會惹胡蝶忍生氣,無法可解。

由於是得到允許才來的,需要速戰速決,姐姐和錆兔那邊都有事情需要商討。富岡義勇叫班長來一趟他的辦公室。

見到富岡,班長很開心。孩子就是孩子,以為導師已經歸返,熱烈的問了幾句,富岡義勇只是說今天他的科任時間,大家想做什麼自便,他不會進教室了。

班長一個愕然。

「老師,你不來看我們,進行重點提示啊?」

一些同學已經猜題猜到開了賭盤,主角不來揭曉解答,他們是賭個屁?

「不需要。」

富岡義勇冷淡的話聲如是道。

班長慘嚎「老師你很雞巴捏,你都這樣傷害我們的感情」,一邊拔腿要奔回去,告訴大家別賭了,沒戲了。

富岡給了班長最後一句話,也不知道男孩有沒有聽進去。

「放鬆心情來考試就好。」

富岡義勇的精神喊話無比簡潔,他是真的沒有把模擬考當作天塌的大事。

男孩子一邊叫囂一邊跑走了。

富岡義勇不是沒有幹過這種事情。任學生在全國模擬考中死傷慘重,然後面對真正的大考奮發圖強;任家長各種哀嚎謾罵灌爆他的信箱,不理不睬。只專注在學生身上,用最終的大考橫掃千軍。

弦要射向最遠之前,必須放到最鬆。

他會用他的方式吃掉對方的棋子,然後將軍。

蘭約 發表於 2022-7-18 00:27:34

第二十章

都說郎騎白馬來,童磨是開了寶馬。

這位少爺今天中午就大喇喇的把豪車停在急診室的門口,胡蝶忍是看到門口騷亂,才將視線朝門口投去。

兩人的視線對上了。

「小忍,一起午餐?」

看童磨今日的溫和沉穩,有病不發,胡蝶忍確實認為,有的時候他算是可以溝通的,只要扭曲的三觀不要犯,童磨也算才思敏捷,他在其他部分算是願意用溫和言語與人往來的。

「要嘛下車講,要嘛走,學長是哪一個?」

胡蝶忍明淨美麗的臉上沒有太多的笑容。

今早仍是處理海量傷患的各種情況,還包括與家屬的交涉,這一切都很費神,她很少臉色不善,但今天的工作量著實已把她壓到底了。

「唉,今天一定很多病人吧,」童磨聞聲下車,他在這點算知情達理,青年溫和柔軟道,「我不趕時間,晚點飯堂見。」

宇髓天元今天還是拎著愛妻便當去食堂吃飯。當他靠近醫生聚集的用餐區,就看到甘露寺蜜璃、胡蝶忍和童磨坐在同一桌。不知道童磨對甘露寺講了什麼,美麗的女人突然拔高嗓音喊著,「學長,這樣是不行的……」

甘露寺蜜璃和胡蝶忍是他的部門裡,眾人認可的頂標:長得漂亮、身材好、個性佳,最重要的是實力沒話說。

家裏沒大人了嗎?宇髓天元拿著三層漆盒的豪華便當直接坐在童磨前面,童磨和甘露寺的爭執瞬間靜了下來。

「部長,你來說說童磨學長吧,叫他不要搶我們的菜吃。」

甘露寺可以輕聲細語,但講到吃飯一事,此刻的她熱血沸騰。

富豪之子來這裡搶女生的飯吃,只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宇髓天元好想翻白眼,想起甘露寺的男友伊黑可能藉此大發雷霆,宇髓的臉色又難看了幾分。

「你要天天來可以,但不要消耗她們的力氣,」宇髓天元看著童磨,「能執行優秀手術的醫生,她們的精神和體力都是珍貴的,只有她們能把人從鬼門關前搶命回來。你的人生要怎麼樣都隨你,但不要讓她們感覺疲累,那樣進開刀房很危險。」

童磨就算再自我,這種程度的規戒他可以聽得進去。受胡蝶忍影響,童磨多少有了點尊重他人的概念,何況童磨也知道胡蝶忍在乎她的專業,無法把人救回來她會自責,他再自私,也不願意看到她傷心。

「做為回報,你是否該請我吃東西呢?」

童磨用天真的臉孔說著黑化的言語,宇髓天元打開便當,朝他揮手。

「要吃什麼自己夾去,吃完遵守你的約定。」

童磨看著宇髓天元豪華便當裡面的菜色,也真的夾了幾樣到自己的套餐盤子裡。

正當童磨忙著夾菜,胡蝶忍左側的座位多添了一人,她抬頭一看,是富岡義勇。

「啊啦,學校的事結束了嗎?」

胡蝶忍微訝,旋即恢復那個溫雅明媚的笑容,姿態沉穩閑靜。

「對。」富岡義勇惜字如金,他淡淡瞟了童磨一眼,又收回清冷的視線,「吃飯吧。」

富岡義勇的嗓音沉寂如水,雖然這裡的食堂沒有鮭大根,他還是有點自己喜歡的菜色。

胡蝶忍點點頭,嬌甜的嗓音有著溫婉的氣息。

「培養固定時間來吃飯確實比較好。腦神經需要二十一天培養新的迴路,如果能連續二十一天都這樣做,就算以後出院了,也不會再發生忘記吃飯這種事情了,身體會提醒你的。」

「小忍,我也要,」童磨把臉湊近胡蝶忍身邊,「妳不要只跟他說話。」

「那學長要找什麼你一直都做不到的事情來挑戰呢?」胡蝶忍那個美麗嫻雅的微笑依舊掛在她的唇畔,「很多女生打電話跟令堂哭訴,說你對她們只是玩玩。學長若真要挑戰,你先從不要因為寂寞,所以隨便找人上床開始練習吧。」

宇髓天元一口飯差點梗在喉嚨間,富岡義勇明顯嗆到,胡蝶忍將纖巧素手輕放在富岡的大腿上,紫眸朝他看去,不辨容色,旋即轉頭看著童磨。

「可是忍,空虛的時候不找人上床,那我要幹什麼?」

童磨癟著嘴,模樣好不可憐。

宇髓天元聞聲,白眼快翻到天邊去,富岡義勇還是面無表情,只是眼神微偏,有著細微的翳動。

「上床後你更快樂了嗎?」

胡蝶忍單刀直入。

「是啊。」

童磨還是那個寶寶狀的天真無害。

三軍未發,糧草先行,胡蝶忍再進一步。

「這份快樂維持了多久?」

童磨被問倒了,他側頭凝思,「差不多一個小時吧,但最近越來越短,有時光正在做,我就覺得開始空虛了。」

「學長,你的性成癮等於吸毒,做越多次,神經開始麻痺,上床會變得再也沒有用,然後各種挫折,暴躁,」胡蝶忍那雙紫眸閃著輝芒,秀美小臉的笑意若有似無,「有沒有興趣換種方式?」

「小忍,這些聽起來都很煩。就算由妳來講,我也聽不進去,」童磨不再掩飾他的真性情,和氣的彩虹瞳染著無比的戾氣,「我只想毀掉一切。」

「好啊,」胡蝶忍為自己倒了一杯茶,臉上的輕盈笑容絲毫未減,「就把一切都搞砸吧,做得盛大點。」

童磨怔住了。

「妳為什麼不反對?」

「我為什麼要反對?那是你的人生,」胡蝶忍吹著自己的茶水,那雙紫眸泛著慧黠的光芒,「順著自己的真實心意行事是可貴的啊,就去痛快的表達吧。」

在座眾人好像在聽「今天天氣如何」「你家小狗好可愛」這之類的言論,吃飯的吃飯,喝水的喝水。

「你們真是一群異於常人的傢伙。」童磨說。

「小子,讓我這麼說吧,不是奠基在真心上的行動是沒有效果的,」宇髓天元開口,「就好像手術後我跟你講禁酒,你不聽,跑出去喝掛了,傷口痛到不行,才知道這件事不能在這時做,否則是搞死自己。對於治療也是這樣,你不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做,真實的體驗過,你永遠不會甘心,也無法接受其他的觀點或者新的方式。與其勸你,不如支持你去做你真正想要的,直到搞掛為止。」

甘露寺完全不在狀況裡,只對宇髓天元便當裡面的菜很感興趣,得到他的首肯,女子歡呼一聲,大手筆的夾菜,簡直等於清空菜盤,馬上得宇髓天元冷汗直流道,我還沒吃飽,妳少夾一點。

胡蝶忍見狀,立刻把自己便當裡面尚未動的菜移去甘露寺前面,示意她可以吃,富岡義勇看到此景,沉默的把他自己的套餐移來胡蝶忍的面前。那是完全未動過的餐點。

胡蝶忍看著富岡義勇。

「妳的午休有時間限制,但我沒有這種限制。」

他清冷的嗓音淡淡的。

胡蝶忍點點頭,臉色稍霽,卻又眉心微皺,「但這對我來說太多了,我吃不下全部的……」

「剩下的我會吃完。」

富岡義勇話聲淡然,胡蝶忍彷彿吞下定心丸似的,再不推卻,從善如流的吃著他的套餐。

童磨的雙眸放射精光,妒意滿滿,但場內現在真的沒有人繼續把注意力放在這位童磨大孩子的身上。

外科部門的女將聚集在一起,胡蝶忍和甘露寺蜜璃開始旁若無人的討論起下午的手術,宇髓天元聽著,偶爾加入自己的看法。

富岡義勇起身離座,他淡淡詢問。

「還有什麼想吃的東西嗎?我會帶回。」

「老師我要再四個便當!豬和雞各二!」

甘露寺蜜璃的眼睛亮了起來。

「玉露茶。」宇髓天元說。

「我也玉露茶,」胡蝶忍復議,「下午有手術,吃太多我的腦袋會昏沈。」

富岡義勇點點頭,他起身去買這些東西。

當他準備要付帳時,童磨無聲無息的站在富岡身邊。

「你若有想吃的,拿過來一起結。」

富岡說。

童磨靜默幾秒,把手中的草莓牛奶、巧克力棒、蜂蜜蛋糕與甜甜圈全部攤在桌上,富岡點頭,刷卡全付了。

跑來醫院食堂白吃白喝,童磨回到富麗堂皇的銀行大樓,腦子很空。

胡蝶忍也就算了,富岡義勇竟然替他付帳,或者應該說以胡蝶忍的個性,沒有用言語激將童磨把大夥的餐錢全付上才奇怪,童磨覺得這頓飯吃得好崩潰。

本文最後由 蘭約 於 2022-7-18 00:29 編輯

蘭約 發表於 2022-7-27 14:55:29

第二十一章

饒是宇髓天元,就算為了救人,光天化日跟病患講不要再找人上床什麼的,他實在是無法。就不知為何胡蝶忍一個嬌滴滴的女孩子,膽子為何這麼大。

富岡把飯菜等帶回了,食堂的工作人員也幫忙送餐,童磨卻已不見人影,跟富岡確認,是先行離開了。

宇髓天元覺得這事該說清楚。

「胡蝶,在沒有其他男醫生的場合中,不要跟男病患講不要再上床這種話題。妳畢竟是女醫,這樣做有風險。」

「部長,我正是挑有你在的場合才會掀開這種話題,」胡蝶忍巧笑倩兮,「童磨學長的母親有時會憂心忡忡的打給我,加上他們家的管家琴葉小姐,她們兩位都很擔心學長。我也想過要怎麼跟學長說,慶幸你們都在場,我就嘗試了一下。」

「不知情的會以為童磨是妳生的,而妳一直沒有放棄讓他改邪歸正。」

宇髓天元忍不住吐槽。

胡蝶忍笑了一笑,「部長,我沒有那麼偉大。只是醫者父母心,來我眼前的人,我想要救到底。」

「但專業是要付費的,」宇髓天元用他手中的筷子敲著裝便當的漆盒蓋,「跟童磨的母親講清楚,若真的要借助妳的專業,只能對價交換。不會痛的免費詢問,沒有改變的力道,只是在浪費彼此的時間,妳若不好意思講,叫她直接打給我,由我交涉。」

胡蝶忍好像知道,為什麼宇髓部長的人氣會這麼高了。

實力給他說話行事的底氣,個性又讓他能慷慨付出,是在圈粉於無形啊。

午餐散會,胡蝶忍拉著富岡義勇到外頭。直到一個人煙稀少的廊道,胡蝶忍開口道。

「你應該還沒有吃飽,我就長話短說,剛才討論童磨學長的事,你會不舒服嗎?」

聽到胡蝶忍這樣的話語,富岡義勇難以掩飾他的表情。

「一半一半。」

胡蝶忍主動伸出手,攬住了他的窄腰。富岡義勇一震,煞是吃驚。

「哎,我可不是洪水猛獸啊,」胡蝶忍的嬌顏滿是慧黠的笑意,「好啦,告訴我吧,義勇可是吃醋了?」

富岡義勇聞聲有點無奈。

雖然不知道這是不是吃醋,他淡淡道。

「他得到很多妳的注意力。」

胡蝶忍沒有預料是這個答案,她逕直看著他。

「你跟我說童磨學長得到我很多的注意力,那到底是誰讓我連工作的時候都分神想到他?」胡蝶忍那張明艷秀麗的小臉似嗔似怪,「想他有沒有按時吃飯?想他再過幾天就可以出院?富岡義勇,你有點良心。」

意外得到她的告白,富岡義勇沒有預料。他難得愣了一會兒,才說。

「我確實不知道。」

「你要是知道,就會拿翹了。」胡蝶忍尚有嗔怒,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她突然甜甜道,一雙美眸笑彎彎,「我突然覺得,有個情敵也頗好的,因為那能讓我看到不一樣的你。嗯,下次我不見得會出手來救喔。」

富岡義勇不是一個有禮貌的人,他以我行我素、冷淡不通人情聞名,光譜落在胡蝶忍另外一個極端的對面。

但此時,他真的不知道該做何反應。

為了她親暱的表現感到心動,卻又為了她的若即若離感到心塞。

「好了,我得去執勤了。」

胡蝶忍噙著笑意,像只翩翩飛蝶般走離他身邊。



其實今天是胡蝶忍的休假日,下午巡完房,她排休,有大約三日的假期。

她是計畫型人格,上個月便安排好這三天無論如何都要驅車去度假,連外縣市的飯店都訂好了,通宵開車都要去。

胡蝶忍覺得好像應該要和富岡義勇說,又想到最近正是他忙於全國模擬考的日子,直到遞完假單,她都沒有想好這事該怎麼辦,他的出院短則兩天,長則四天,不上不下的吊在那裏,胡蝶忍很是頭疼。

如若平常,就算一通電話她都會撥過去,但最近的工作量確實讓她累壞了,現在的她,只想要不被任何人找到,也不需要掛起微笑安撫任何一個人。

義勇,一定可以諒解她的吧?

沒想到正要踏入停車場,高挑俊秀的男人卻等在那裏,並不期然會在這裡看見他,胡蝶忍有些愕然。

「義勇……」

未等胡蝶忍說話,富岡義勇話聲閑淡。

「要到哪裡去?」

胡蝶忍如實道,又覺得自己該添句解釋,「我正要去外縣市,這三天是很早就安排好的假期。」

富岡義勇聞聲大步行來,牽起她的手,拎小雞般的將她帶到她的車前。

「鑰匙?」

胡蝶忍愣是沒有回神,富岡義勇則是探身觸摸她另外一隻手,拿走她手中的車鑰匙。解鎖車門,將她牽到副駕駛座,打開車門,把她塞了進去。

「等一下,是我要開車……」

胡蝶忍莫名所以,卻看他將門關了起來,只見富岡義勇長腿一邁,悠然繞過迷你可愛的車頭,打開駕駛座,高大的身軀就這麼擠了進來。

插入車鑰匙後,他漂亮的鳳目注視著前方。修長的手去扣住手剎車,優雅一放,長腿往前踩住了剎車,動作簡潔帥氣,一氣呵成。

「地址?」

「義勇,你不能跟我去。」胡蝶忍的理智都回籠了,「你還不能出院啊!」

「我已經跟宇髓醫生講了,」富岡義勇低沉動聽的嗓音隱隱堅持,「妳想去哪?」

胡蝶忍哭笑不得,正當她尋思該如何開口,富岡義勇卻已下了決定,並且有所動作。

打檔、倒車,她們的車駛離醫院,朝著主要幹道奔馳而去。

「你……」

胡蝶忍看著車窗外的景色飛速而過,她張口無言,什麼話也講不出來。

富岡義勇跟土匪無法畫上等號。

但他確實以正人君子之貌,行土匪之事。

富岡義勇的個性悖於常規,已經習慣他當老師的樣子,等到車子駛了很遠,胡蝶忍才覺得,是的,她怎麼就忘了,他很瘋狂這件事呢。

他修長的身材閒適的窩在她嬌小的車裡,但又不至於壓迫擠縮,他調整椅背和座椅的角度,讓他可以用最舒適的角度跟車體並進。

那張俊美的面容此時冰雕似的看著前方,修長的手臂與手指游刃有餘的踞著方向盤。那種架勢,沒有讓他按照自己的意思做,鐵定是沒有商量餘地的。以前被他訓練過劍道,他的個性她略有所知。

胡蝶忍的手指按著手機裏頭的社群通訊。

「主任,他在我這裡。」

然後按下發送鍵。

她不管了。

蘭約 發表於 2022-9-16 22:32:00

第二十二章

車上了高速公路,就這麼一路往前。

當車在空曠的休息站停下來時,胡蝶忍再也忍不住的打開車門,此時的她只想躺在後排,好好闔眼休息。
「K市的清坡飯店,預約函在我的包包裏。」

胡蝶忍吩咐完,就這麼眼睛一閉,睡了過去。
只有這種時候,她會覺得,醫生不是人在當的,管人什麼的她更是無法,這些全都異常消耗力氣。

當車停在廣闊的休息站,富岡義勇剛停好車,就見胡蝶忍開門下車,走到後座,躺了進去。

長腿一邁,他也開門下車。

從車窗看去,嬌小女人像蟬蛹一樣蜷在後座。在醫院始終明媚而艷麗的她,此時給人樸素幼小的感覺,他走回駕駛座,低身摸索了一下操控板,降了後座的車窗,讓空氣可以流通,但又無法讓外人的手從外側伸入。確定了安全,他再度退出駕駛座,拿著遙控器關門、落鎖。

用她的車,妥切的裝著她,而車鑰匙就在他手上。富岡義勇的感覺很好,似手提紙籠,裡頭裝著紫斑蝴蝶讓她棲息,暫時不要再飛了。

富岡義勇站在車窗外看著裏頭的胡蝶忍。看了一下子,才轉身走向休息站。

他是有佔有慾了。
持劍之心有所震盪,他的內在,此刻正盤踞著這種情感。

休息站內的商店街琳瑯滿目,他只挑了距離小車最近的便利商店,買了杯咖啡,便走了回去。
富岡義勇倚在她的車門邊啜飲著咖啡。

國道上盡是巴巴趕路的車。偶有幾輛開進來休息,沒有停留太久,又要駛出去。

他回身看了一下車內的女人。眼睫像禽鳥的羽翼般歛著,在她玉白的面頰上投下淡淡陰影,那模樣讓她顯得稚弱可愛,沒有眼睛張著的那股明晰秀麗之氣。

富岡掏出口袋的車鑰匙,打開了後備車廂。

裡頭排放著各種日用常備品,他動手確認,翻出一襲淡紫色的毛毯,從透明保潔袋中拿出時,溢出淡淡的馥郁芬芳。富岡義勇想,這還真的是很女人的東西,非常適合她。

關上後車廂,打開後座車門,富岡義勇把毛毯均勻的鋪在她身上。

今天不知為什麼,即使中午見她,下午在繞湖時,有一個聲音叫他回去。

經過這次住院,富岡不再排斥這些直覺與預感,當他走回北棟醫療大樓,碰巧在門口聽到護士交接的對話,說胡蝶忍醫生從今天開始請假,他攔住護士,才知她前腳剛走。他果斷要護士幫他跟宇髓天元請假,並說即使宇髓不准,他還是要離開。

為難護士,不理宇髓天元,富岡義勇直接往停車場去。

之前曾有護工告訴他,胡蝶忍是開車上下班的。俊秀的年輕護工還跟他說了胡蝶忍的車牌號碼、車型與顏色,並羞澀道,胡蝶醫生的資訊,醫院的未婚男士差不多都知道。

他喜歡的女人,給他這麼多的競爭對手。

但冥冥之中他就是覺得,相守相愛這件事,跟自己有多少競爭對手,一點也沒有關係。

和誰在一起三觀契合,自在為友,這是一種自然而然,並非競爭也非刻意的發生。

找到她的車,知道她還沒離開。

他等著,就看到她從主棟走出來,臉色微白。

富岡義勇不知道,自己也可以這麼衝動。

等到發動車子,像劍一樣的駛出去,富岡才知道,原來自己這麼喜歡她,喜歡到擄掠搶劫,他不管不顧。

清坡飯店的櫃檯接待傻住了,因為他看到這位扎著馬尾的俊秀男人,好像是抱著熟睡的夫人走進來的。
門廊已經提走他們的行李,並且有另外一位女性門廊在問,是否需要先進房,等一下再來辦理入住手續。
高挑清俊的男人點頭,女性門廊便從善如流的帶路。
胡蝶忍是在進入房間後醒來的。她知道富岡義勇進來後車座抱她,但太累了,只任由他去,倚靠在他懷裡的感覺太過溫暖,她又陷進睡意裡。
直到富岡義勇把她放到柔軟的大床上,替她脫了鞋,胡蝶忍才悠悠轉醒。
「醒了?」富岡義勇立於床沿,清冷的話聲仍舊溫和穩重,「我去辦理入住手續,妳可以繼續休息。」
胡蝶忍卻伸出手拉著富岡義勇的衣角,男人停頓一下,遂在床沿邊坐下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妳這三天休假?」富岡義勇問道,話聲淡淡的。
胡蝶忍在他身邊側捲成一團,像隻小蝦。
「我並不是很想讓你看見我這種樣子,」胡蝶忍的話聲悶悶的,「不想見任何人的樣子。」
「妳可知道,我約略能夠猜到,妳會這樣?」富岡義勇指節分明的大掌,輕輕的撫著她精巧細緻的頭顱。
「你不會失望嗎?我完全不想理人的樣子。」胡蝶忍驀然抬頭,伸手想摸他,卻被富岡義勇撈住了。
「妳在學時,我和鎗兔為了帶妳訓練,討論過妳的個性,」富岡義勇看著她,目光柔和堅定,「我和他都認為,在休息時間,妳有很大機率會處在什麼事情都不想做的狀態,妳平常付出得太多了。」
胡蝶忍聞聲,甚是訝異。
在學期間,她知道富岡義勇和錆兔都是很有想法、專業也優秀的老師,他們和一般的老師都不同。
但討論起她的個性,胡蝶忍說不出來自己的感覺是什麼。高興他們真的對於帶她很在乎,一方面,她並不喜歡有人可以掌握她,特別是眼前這一位。
「那如果我說,我今天不想看到你呢?」
胡蝶忍似嗔似瞪,有些非難的看著他,富岡義勇卻難得有著溫和的表情。
「妳現在這個樣子,沒有威懾力,」富岡義勇加深了那個淡淡的笑意,他原本就容顏俊美,此刻更是讓人移不開眼,「如果真的不想看到我,在停車場,妳就不會讓我拿走車鑰匙了。」
他摸摸她可愛的小頭顱,吩咐道。
「入住手續還需要辦理,等我。」
富岡義勇高挑的身量遮去半邊天光,胡蝶忍怔怔看著他,見他消失在房門之後。
胡蝶忍就這樣一動也不動的。
老實說只要稍長的假期一開始,她就會這樣動彈不得,所以像童磨那樣的——會期望她即使在私人時間也能溫柔、主動照顧他的男人,胡蝶忍絕不可能接近。
誰都要她的好,那麼誰能體諒不想掛出任何微笑的她?誰能明白溫柔體貼都需要力氣呢?

富岡義勇辦理完入住手續後,用手機查了一下附近的商圈,驅車去採買這幾天他的換洗衣物,還有一些個人用品,便驅車返回飯店。
掏出感應卡進房時,富岡義勇看到維持原樣的胡蝶忍,他在玄關處放下自己的採買用品,才看到她是醒著的。
「妳想繼續睡嗎?」
富岡義勇問,胡蝶忍搖搖頭。
「我不想起來,但也沒有睡意,」胡蝶忍不再掩飾她的疲憊,「你可以說點話嗎?」
「要說什麼?」富岡義勇走到床沿,坐在可以俯視她的表情的位置。
「什麼都行,我想聽你談自己,」胡蝶忍伸出手抓住他的衣角,「任何話題都好。」
富岡義勇覆蓋她的手,移開她的抓握,胡蝶忍心裡一空,感覺像被拒絕,感到酸澀,卻看到他翻身上榻,也躺了下來,拉過她那隻手,放在床褥上、他們彼此胸口的中間。
「我現在是能講,但我不覺得妳目前的精神狀態能聽那麼多話,」富岡義勇與她平行視線,注視著她,「了解我不急於一時,妳先考慮自己的休息吧。」
胡蝶忍聞聲,眼淚慢慢的湧出來。
富岡義勇有點震驚,但很快恢復鎮定,他抬手拭去她的眼淚。
「我什麼也不想做,也沒辦法照顧你……」胡蝶忍一邊哭,一邊抓住富岡義勇的衣裳,「對不起……」
「不用道歉,我能照顧自己,」富岡義勇的話聲非常溫柔,「忍,別哭。」
胡蝶忍不知道是哪裡委屈,這個片刻,她才真正意識到,富岡義勇回來了,從今以後他會在她的生活圈中。
從鬼滅學園畢業,離開他後,事情總是她扛、她帶領,那種世界被劈開了一道缺口,有人在她身邊,她卻可以什麼都不用做。
富岡義勇牢靠的擁緊她,胡蝶忍哭聲的震動,傳到了他的胸膛。
他知道,這樣的事情,遲早要發生的。
早慧意味著壓抑與不自由,胡蝶忍越是早慧得體,富岡義勇越是覺得,他希望她再任性一點,不需要總是照顧別人,也不需要總是為人著想。
在他面前,她不需要端起營業模式。
富岡義勇並不需要胡蝶忍完美,她只要人在這裡就可以了。
「老師,我好難過……」胡蝶忍難得語無倫次,「我什麼也不想管了……」
「沒問題,妳不想管,就不要管。」富岡義勇的嗓音泰然溫柔。
「我也不想當那個善解人意的人……」激動的情緒稍緩,胡蝶忍又道,「我要跟你一樣,冷冰冰的,拒人於千里之外……」
我有那樣嗎?富岡義勇雖然第一時間有些無奈,但知道這是胡蝶忍的反彈,他不會這個時候跟她辯駁,說實在的,他也不在意,於是順著她的語意往下講,「不想善解人意,那就不用做。」
富岡義勇直到這時,才知道自己護著的這個女人,背負著周遭重重的期待。
富岡義勇在社交圈,剛好是她的反面,他很少會被委任事情。
因為他的風評是出了名的「難打交道、不讀空氣、古怪」,錆兔都取笑他是社交圈的萬年冰凍戶,可以直接進博物館。
富岡義勇靜靜的等待,等到她呼吸勻稱,他才感受到,她可能睡著了。
「忍?」他喚。
胡蝶忍確實沒有作聲。
本文最後由 蘭約 於 2022-10-5 14:32 編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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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鬼滅之刃│義忍] 我愛妳,但我不知道 [普](現代甜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