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ood Omens/好預兆│CA] A Million Dreams [G] （短篇糖）
【Good Omens】A Million Dreams【CA】－－－
Title：A Million Dreams
CP： Crowley/Aziraphale （CA）
Rating：G
Summary：
惡魔在墮落的同時，上帝便奪走了他們飛行的能力，以免反叛者返回天堂。
這個故事關於惡魔不會飛（或說用他們的翅膀飛行），還有Aziraphale因為濫用奇蹟，導致要多寫兩份報告的慘劇。
note：
好久不見的復健作品。
本來想寫跟情人節有關的故事，跟《Mary Poppins》的歌舞劇之感。
結果好像只有一些畫面跟敘述勉強有表達出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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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時候……我真覺得自己就像隻蠢企鵝！」
倫敦的夏季正逐漸進入尾聲，一掃全球暖化下酷暑燠熱的恐怖天氣，入夜後竟還帶有幾分寒涼。然而舊書店裡頭的溫度適切，氣氛也挺不錯，燈芯的火光在Crowley金色的蛇瞳中跳動，鮮活彷彿擁有生命。
惡魔喝醉了，但也沒那麼醉，正好是能把渾話說得擲地有聲的程度，紅白酒水一杯接著一杯，再來就要胡言亂語，再來就要汙辱上司……再然後，上帝啊、他們不會放任彼此醉下去，太危險了！尤其是在那次意外之後。
「別這麼說自己，親愛的！你一點都不像企鵝，你其實比較像……呃……烏鴉！」Aziraphale溫潤的嗓音略帶嘶啞，他抿了口杯緣，目光渙散地面對惡魔的方向。
「烏鴉（crow）？別說是因為我名字的緣故！」Crowley把玻璃杯敲出聲音，露出一個不置可否的誇張表情，等待滿口結巴的天使反駁他的猜測。可惜後者除了發出尷尬的單音節外別無辯詞，明顯被猜出邏輯的Aziraphale轉而默默將酒杯斟滿。
「拜託，Angel！我的意思是……噢，你知道企鵝是種不會飛的鳥吧？」放棄爭論的惡魔擺了擺手，試圖將話題導回正軌，即便他的坐姿扭曲，幾乎可以說上下顛倒左右相反。
「我當然清楚，Demon！我還曉得最後兩隻企鵝在十九世紀絕種！」
「事實上，人類在南極又找到了一堆新的企鵝，Nah！扯遠了……」他聳肩，現在身體又滑下了幾吋，若非沙發面料的摩擦力尚與地心引力抗爭，惡魔恐怕早就癱在書店地板上。Crowley空白地停頓片刻：「剛剛說到哪？」
「你說企鵝不會飛。」Aziraphale陷在閱讀椅中，努力想把酒瓶放回桌面。拼命伸展臂膀的同時，讓天使發出的每個音節都痛苦萬分：「但很多生物都不會飛，親愛的，例如大象。還是說……其實大象會飛？」不然這麼大的耳朵是做什麼用的？
「先別管大象了！」惡魔不耐煩地表示：「企鵝本來會飛！後來才被上帝……還是什麼達爾文奪去飛行能力！」讓兩個超自然實體討論天擇演化論，有種波普式的幽默諷刺，儼然一本警世小說。然而喝醉的兩人渾然未覺有何意義，甚至對此一無所知。
「嗯……很有趣的論點，然後呢？」Aziraphale突然有種不安的聯想，卻僅有輪廓。人們都說酒精最會吃腦，此刻不夠警醒的天使，只能等待惡魔揭起謎底：
「就跟惡魔一樣。」Crowley低語，彷彿在分享一個不堪的秘密。惡魔袒露蝮蝮的毒路、吞吐惡報的果實，他但願這是永不閉鎖的一場長夢：「我們在……墮落之前，也是能夠飛行的。」
「難道你不會飛嗎？」天使隨即意識到這句感嘆有多失禮，倉促地表達歉意後，Aziraphale掩著下半張臉，頓時不知自己該如何面對Crowley，但轉念一想，他依舊是他，六千年來都未曾改變：「但你的翅膀……它們那麼雄偉，那麼美麗……我……」
「謝了，Aziraphale。」惡魔斂起眼神，起身替天使將酒瓶歸位。他同時不著痕跡地碰了碰對方肩膀，好像要Aziraphale別為了此事而悲傷，因為悲傷留給自己便足矣。Crowley索性坐在閱讀椅的扶手上，輕佻地勾起嘴角：
「不得不說，我有時還真懷念那種感覺。」還有浩瀚的群星與天空。
惡魔的確可以用一個簡單的奇蹟讓自己浮在半空中，但那與真正的飛翔截然不同，毋寧說是意義上的區別──想像獵豹馳騁於草原、鯨豚優游於大海……Crowley曾是創造星辰的天使，以宇宙為祭，跪禱虛無。他翱翔浩瀚之中，觀萬千繁相。
猶見滿天星辰，霎燃霎死。惡魔在墮落的同時便失去了一切，什麼也不留。
當晚，惡魔告別了天使，他們誰都沒再提起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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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周過去，Crowley獨自站在海德公園東入口處，目不轉睛地盯著人流。
這是一個難得晴朗的午後，倫敦市民攜家帶眷於草地或湖畔邊漫步嬉戲。自行車飛快駛過、小男孩在野餐墊上蹦跳、狗狗互相追逐……不遠處的噴泉邊正舉辦著小型園遊會，似乎是在為了某種節日慶祝。
惡魔倚在陰影處，刻意讓一名丟飛盤的男人撞到自己，順勢啐了幾口髒字。
如此平凡的秋日、無限美好的時刻，在Crowley眼中卻突然可憎可疑了起來。他甚至懷疑世界在不知不覺間被偷偷調包了！萬般皆虛假，彷彿罩著層晶亮卻難以下嚥的蠟製薄膜，一點風吹草動都教人焦躁不已。
無辜的普通大眾並不曉得，其實一切怪事都源自於某位在蘇活區經營書店的天使──天使依舊像張軟綿綿的舊沙發，不絕對時髦，卻總能令人打從心底愉快。且作為上帝的使者，他始終維持一定的道德操守，把持著那條該死的底線，以避免上頭派來的額外文書作業。
然而，Aziraphale卻在昨天主動邀請惡魔共進晚餐──所有異常的開端。
得知道，上次天使主動開口，已經是羅馬帝國時期的回憶。慫惑敵對陣營的成員鐵定屬於邪惡的工作，六千年來Crowley做的得心應手，其心得甚至夠格出版一本《慫惑天使指南》，只可惜他對書本沒什麼好感……但話說回來，惡魔總沒理由拒絕對方的提議。
於是Crowley在幾小時前駕著可靠的老賓利抵達書店，車甚至還沒熄火，他便聽見店裏頭傳來恐怖的碰撞聲響，附帶頻繁的爆破轟鳴……沒說的話還以為第三次世界大戰正式開打。惡魔打了個響指，還沒能義無反顧地闖進去，古樸的大門便被書店主人抵住：
「噢、嗨！那個……午安？親愛的。」Aziraphale只探出一顆蓬鬆的腦袋，顯然把某些東西藏在身後。
「你在搞什麼？Angel。」惡魔調整幾個角度，試圖窺探書店裡頭的秘密，異常的是──乍看之下並沒有什麼異常，於是他扁了扁嘴，又說：「走了，我特地來接你。」Crowley晃動手中的車鑰匙，又復瞥向路邊的賓利。
「沒、沒事！一切都很好！」促狹的語氣可還真具說服力。他的不擅隱瞞與天使的本質無關，而是因為他有一個願意全盤接納的對象，Aziraphale向那人結結巴巴地表示：「你可以先去海德公園等我嗎？親愛的，我需要先解決一些……私人問題！」
「私人問題？」Crowley重複那幾個單字，像是要把它們嚼碎。
他討厭Aziraphale一昧把他推開，這裡指的不純粹是心靈上的抗拒，而是天使真的匆匆忙忙地把惡魔推出書店，留下茫然的Crowley獨自站在蘇活區街上，活像個迷路的愚蠢觀光客，就差沒拿著訊號不佳的手機地圖。
全世界都有問題，毋寧說Aziraphale就是他全的世界。
故事場景再次回到海德公園，秋季的天色很快就傾塌了下來，不心慈也不手軟，令西曬的邊際都漸漸長出金色的輪廓。噴泉旁的小型園遊會點起燈火，群眾流動，有些活動結束了，有些新的開始──空氣裡那略帶寂寞的涼意，喧嘩得如此美麗。
Crowley並沒有為之寬慰，甚至隨著時間過去越來越憂慮──因為他的天使已經遲到了半小時！無緣無故且無消無息！撒旦在下啊，即便連魔鬼都沒這等殘酷！
他煩悶地來回踱步，踏禿了一小塊可憐的草皮。與這一頭的愁雲慘霧相比，噴泉旁的精彩歡樂，儼然其他世界──在絢麗燈光的襯托下，一名小丑登場於人群中央，他拿著數量驚人的氫氣球四處發送。此刻，無論種族、性別或年齡，收到色彩斑斕的氣球後，人們紛紛露出相同喜悅的微笑。
發氣球的小丑注意到了Crowley，蹦跳著向他走來。
「晚上好！我是帶來歡笑的開心弄臣（Rigoletto）！」
小丑的語氣輕快、態度和善，然而他的用詞太古老也太艱深，恐怕會讓小朋友們的困惑遠大於興奮。心情糟糕透頂的Crowley，本來打算用些強烈的措辭趕走對方，卻在抬頭的那一霎那當場征住：
「……Aziraphale？」
惡魔以為自己存在了六千多年，早就什麼都見識過了。然而眼前的『開心弄臣』不管從哪個角度來看都是把自己套進小丑裝裡的Aziraphale！單就衣服上的格紋便足夠證明，更別提他除了一個紅鼻子道具外，臉上也只抹了一層淡淡的白色粉底。
「哈哈，你真是個幽默的大男孩！這裡才沒有Aziraphale……」
「得了吧，Angel，我認得你的味道。」要說不公平也還真不公平，今天縱使天使化成灰燼，他都能認出是哪個部位。「你到底在搞什麼？」Crowley皺了皺鼻子，以一個耐心被消磨殆盡的惡魔而言，算是十分客氣了。
「噢！我來這裡，是為了把你這張悲傷的哭臉上下顛倒！」身分被揭穿的天使依舊非常敬業，用那略帶浮誇的語調說話，搭配豐富的肢體語言，差點沒讓手中的大把氣球飛走。
「……你要把我的腦袋砍掉嗎？用你那把火焰劍。」惡魔當然知道那是要讓人嶄露笑容的老派說法，但他就喜歡用血肉模糊的情節來嚇唬對方。
「我早把火焰劍給人了！總之、重點是……快來拿一顆會讓人快樂的氣球吧！」Aziraphale從氣球堆中揀選出一顆鮮豔的紅色，意圖遞給Crowley，好像非得有燃燒的意象，才足夠符合惡魔的調性。
「不了，沒興趣。」他雙手抱胸，讓自己的拒絕更有說服力。
「你不拿的話，我只好把它用來表演氣球魔術囉……」
雖然只有很短的一瞬間，但惡魔的確恐慌了起來，他萬般不願地接過氣球，嘴裡嘟噥著抱怨。Crowley鐵定沒有因為手中的飄浮玩意感到更快樂或更幸福，但看見天使臉上洋溢著閃閃發亮的神色，那份滿足和自豪相當可愛……可能氣球也沒那麼糟吧，他想。
「那……我們可以去吃晚餐了嗎？」Crowley乾巴巴地發問。
「別急呢，親愛的，好戲才剛要上場！」
像是在呼應天使的開場白，廣場上不知何來的室內樂團，開始在室外演奏著悠揚的音樂。夕陽下的時間琥珀般凝止，空氣裡有糕餅的甜蜜氣味，彷彿一塊放在櫥櫃中的美麗糖晶。暮色渙散於兩人之間，染上一抹無言的黯淡，反而顯得無比浪漫。
Crowley有種輕飄飄的感覺，如果世界真的在某場夢中，被誰悄悄地替換掉，那好像也無所謂了，因為Aziraphale始終在這兒，沒有其他世界。他凝視著他，望穿天使身後的廣袤天空，突然發覺哪裡不對勁──
因為他們真的天殺的飄起來了！
「這是怎麼回事？Aziraphale！」
惡魔狼狽地揮動雙腿，掙扎著想回到地面，意識到此舉徒勞無功後，他決定牢牢抓著手中的紅色氣球，避免自己把這副肉體活生生摔成肉餅。
「噢、抱歉……我以為你會喜歡的。」Crowley的反應並不如預期，天使漂浮在好幾層樓高的天空之中，心情卻突然盪到了谷底，「因為你之前告訴我，你很想念飛行的感覺，所以……」他花了許多時間排練、籌畫，就是想給惡魔一個驚喜。
「……謝了，Angel。」
在釐清來龍去脈後，Crowley覺得自己的態度即便以惡魔的標準來說也太惡劣了。他想表示些什麼，來緩解彼此的尷尬，豈料猛然一陣狂風把兩人捲過，重心不穩的Aziraphale還沒來得及驚慌，手中的氣球就全都飛向天空的彼端。
正以為自己會悽慘地墜落時，天使被一個強而有力的擁抱摟進懷中。Crowley隻手扯著氣球，臂膀穩穩護著Aziraphale，不知是氣球的負重有限，抑或奇蹟力量的消退，他們緩緩降落回海德公園的大草坪上，經受倫敦市民驚異的目光洗禮。
「希望他們能以為這只是街頭表演的一環……」天使不安地說。
「那得要有個完美結局才行，不是嗎？」
Crowley放開氣球，拿下對方臉上啾啾叫的紅鼻子道具，然後落下一吻。這個吻很輕，意義卻很重大，圍觀的群眾歡聲雷動，讓惡魔今天總算露出一個直抒胸臆的笑容。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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