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百草 發表於 2020-8-10 18:59:58

[好預兆│CA] 短篇集中 [G]

【蘭姆酒蛋糕】
  不像舊書店在倫敦的三角窗駐了幾百年,克羅里搬過很多的辦公室,總是漆著黑色調的牆面,走廊中央幾盞吊掛的長燈,除了擁有全世界最茂盛而且患有PTSD的植物和偶爾照進大樓的陽光以外,和地獄如出一轍。
  克羅里不喜歡他的辦公室,雖然在市區裡最奢華的樓層,雖然植物發育非常良好,但他總是在辦公室裡大吼。
  他喜歡舊書店,他喜歡把尖銳的瞳孔暴露在燈光下。他喜歡天使用溫潤的語氣拒絕他的任何提議,更喜歡誘惑天使接受他包裝過的提議。       他總不能說他喜歡阿茲拉斐爾吧,這、不太合規定,雖然惡魔打破規定似乎也不是那麼不合理。

  阿茲拉斐爾不確定自己喜不喜歡天堂,他是天使,他應該要喜歡天堂的,但是寬闊無人的大樓,窗外的藍天白雲,永遠循環的讚歌讓他覺得很無聊。
  所以被派到伊甸園看守的時候他是很高興的,不管是作為神偉大計畫的一個小零件還是能夠面對面接觸人類,就連在城牆上和克羅里相遇,也沒有讓他有半點的不高興。
      他甚至都沒有想到天使的職責還包含使撒旦的派系消失。
  他確定自己挺喜歡人類創造的東西,至少他願意為了可麗餅冒險去法國,不過如果他事先知道人類正在用巨大的刀片砍人頭的話他也不會出發的,雖然可麗餅很吸引人。
  克羅里把他帶離法國的時候他有點難過,雖然很慶幸自己可以保留物理型態,由於過度傷心了,從來沒有在嘴上虧待自己的天使滿心掛念著法國的甜點。
  當時的克羅里還沒有那台黑色賓利,所以克羅里只花了幾秒鐘就將他們送到了義大利南部的西西里。
  「克羅里,這裡不是倫敦。」  「我知道,但義大利有最好的蘭姆酒蛋糕。」

本文最後由 秋百草 於 2020-12-14 16:05 編輯

秋百草 發表於 2020-8-16 17:03:05

【藥】


  「Angel,不要再發光了,現在是半夜兩點。」克羅里翻過身把頭埋進黑色的羽毛枕裡,但白光還是把整個房間照得像天堂。


  拉斐爾走下床,赤腳走出臥室,用著有些沙啞的聲音道歉,「抱歉,但是我沒辦法控制……」光線從門縫透進來,而且天使亮得似乎連門都他媽的可以透光。隨後克羅里帶著起床氣一邊抱怨一邊離開房間。


  「你怎麼可能不能控制自己發光,我以為你做這件事六千年了,你是吃人類的食物吃壞肚子嗎?」克羅里繞著渾身發光的天使轉了兩圈,戴上了墨鏡。


  拉斐爾裹著克羅里拿出來的黑毯子,半臥在沙發上,露在攤子外的臉、頭髮也都在發光,「我不知道,我不覺得有哪裡不舒服。」


  「你現在就像大教堂一樣讓我不舒服。」克羅里不停變出更厚的毯子蓋到拉斐爾身上,直到白光不再穿透布料,室內開始暗下來。拉斐爾的聲音穿過毯子,「也許過幾天就會好了,你想先回紐約嗎?」


  「我們半小時前還睡在同一張床上,你現在就急著趕我出去,發光是墮落的預兆嗎?」


  克羅里在舊書店過夜,就像平常一樣。





  他們試了幾天,從喝聖水到喝紅糖水,天使的奇蹟不管用,人類治病的各種小方法也沒效果,克羅里說在地獄的惡魔偶爾會用業火給自己烤一下,當然沒敢用在阿茲拉斐爾身上。


  克羅里接手了書店的營業,每天從不同的飯店叫一桌子外送,正餐、甜食、紅酒,其他時間都不眠不休尋找拉斐爾發光的原因和停止的方法。


  原本沙發和茶几的空間被疊起來的書佔據,拉斐爾看著克羅里快速翻過一本又一本書籍,偶爾還會把書往壁爐扔去。


  拉斐爾被絨毯裹得嚴實,手上拿的不是熱巧克力或是溫牛奶,而是一個大碗。他和克羅里都不是非常確定照著女巫配方煮出來的湯藥是不是它該要有的樣子。放進鍋子裡的骨頭和乾樹葉已經融成一鍋濃稠的黑水,在停止產生大泡泡之後被盛進碗裡,「克羅里,你確定這個東西安全嗎?」


  克羅里抬頭看他,皺著眉,墨鏡下的眼睛轉動,「如果我先喝會有幫助嗎?」,他在拉斐爾的注視下接過碗,做了幾個深呼吸,「人類的東西不可能把我們殺了吧,就當我們是羅密歐與茱麗葉,你不是最喜歡那些戲劇嗎?」


  「但是他們後來都死了……」


  「Fuck. 」克羅里喝了一大口,把碗連著剩下的湯藥扔進壁爐裡。阿茲拉斐爾還沒反應過來,就被擁著深吻,苦澀濃稠的液體進入喉嚨,唇齒間是克羅里濕滑的舌頭,柔軟又霸道。


  「看,你停止發光了。」克羅里摘下墨鏡,沉溺於兩個人之間的親暱。

秋百草 發表於 2020-8-16 19:08:56

【冰淇淋】


時間:末日後的8小時

  「再說一次我們要做什麼?」拉斐爾已經頂著克羅里的外表,墨鏡被摘下放到一邊,雙手捧著熱巧克力,蛇眼因為紅絲絨蛋糕滿足的瞇成一條。

  「我們死定了。」惡魔坐在小沙發上,換了幾個姿勢都不舒服,柔軟的臉頰肉在他手裡揪成一團,眉心擠在一起。
  上半身前傾的姿勢讓他清楚感覺到小腹上那塊軟肉正在擠壓著內臟,同時絲質襯衫過度服貼,勒得他想把皮帶丟進地獄的火湖,還有格子領結,那也不該存在火湖以外的任何地方。

  「別用我的臉擺出享受的表情,你會害我上天堂。」克羅里衝著天使發怒,從拉斐爾手裡搶走熱巧克力和僅剩的一塊蛋糕,換上滿滿一杯葡萄酒的靈魂,白蘭地。

  拉斐爾托住酒杯,單手勾在木椅的椅背上,穿著皮鞋的腳在古董茶几上交叉,他偏頭看向克羅里,挑起眉毛抿唇,想了想,替自己模仿的克羅里加上一句台詞,「讓我來引誘你去吃一些很棒的生蠔。」
  克羅里知道天使從來不會被他的毒牙嚇到,即使他頂著對方的臉把嘴扳開成180度也不會,反正他就是要變成幾秒鐘的伊甸園毒蛇,再躺回沙發上,以示不滿。



  當你已經知道未來的時候,就會很自然的覺得一切順利,就像所有天使都相信七個號角響起之後,天啟四騎士會為他們帶來一場戰爭,最終天使們會殲滅所有的惡魔一樣。
  末日當然和平安喜樂相去甚遠,但是因為他們都相信披著神榮耀的天使會得着勝利,於是那些為末日犧牲的人事物也就不足掛齒。
  雖然拉斐爾偶爾也會思考現實要如何經過他的行為推演到已知的未來,但是是以一種緩慢悠閒的步調來實踐,就像他和克羅里用硬幣來決定誰來負責彼此的工作,只要結果好,過程其實不太重要。既然阿格妮絲的預言可以帶他們躲過死刑,那麼阿茲拉斐爾認為克羅里的擔心只是出於惡魔的暴躁天性而已。

  不過交換身份是一種難得的經驗,他指了指被克羅里沒收的蛋糕,「你也該吃一點,全天界都知道阿茲拉斐爾沒辦法拒絕紅絲絨蛋糕,你現在是我了。」
  
  拉斐爾不知道自己的喉嚨也可以發出那麼低沉的聲音,或是做出扭曲的表情,或是對著一塊蛋糕豎起中指,尤其是把蛋糕連著盤子一起扔進火爐。
  克羅里頂著他的臉全都做了一遍,然後在用白酒漱口的時候從喉嚨擠出兩句話
  "I only do this for you!"並威嚇的亮出毒牙和蛇信,"I hate your cake."

  這麼說吧,那晚阿茲拉斐爾知道了不少克羅里的個人信息,其中最快能用上的一條,是克羅里可以接受巧克力的味道。

秋百草 發表於 2020-12-14 16:01:23

【盆栽彼得】


        阿茲拉斐爾隔著薄薄的門板向克羅里說話,打羅馬時代結束以後他就沒有再穿過裙子了,更別說克羅里扔給他的,讓他從各方面佩服女性人類的……暫且稱作布料吧。


  白色的吊帶襪和粉色裙擺沒辦法在大腿相會,露出一截肉色,輕薄半透明的蕾絲微微蓋住腹部,給阿茲拉斐爾留了一些尊嚴,同時也在天使的心裡擊碎了那些叫做羞恥的東西。


  他有點不適應下半身極度通風的感覺,和蕾絲勒在皮膚上的感覺,他完全不想離開半坪大小的壁櫥,索性就在麵粉袋上坐下。


  事情大概要從克羅里帶他到紐約的辦公室說起。


  那是他第一次到克羅里的辦公室,以前他總覺得踏進惡魔的住處不合天使的行為,若能以一句話概述,和藹的天使又一次敗在惡魔性感低沉的耳語之下。


  簡潔、大方、壓力、冷漠,大概是阿茲拉斐爾踏出電梯時第一眼想到的形容詞,難怪克羅里喜歡往他的書店跑,辦公室就像是三日內建成殿那樣一塵不染,頭頂上掛著燈泡卻仍然昏暗,茂密但散發著恐懼的植物讓天使覺得有些不安。


  尤其當克羅里在門外對著植物們怒吼,並準備要處決一盆長了褐色斑點的盆栽時,他就忍不住要去把那盆發抖的小東西搶下來。

  天使的同情心氾濫到植物上了,克羅里是這麼評論他的。


  克羅里也沒說錯,阿茲拉斐爾也覺得用自尊心換一盆裝飾在舊書店的盆栽,作為同情心氾濫的代價確實有點大。


  回到現實,克羅里就在門後,八成翹著腳正在酗酒,旁邊的椅子上疊著他的淺色西裝,只要出去轉一圈,他就能換回舒適的襯衫,並且救下彼得,沒錯,他已經開始用眾門徒的名字替盆栽取名。


  The past is in the past.

    阿茲拉斐爾並不想談論那天開門後發生了些什麼,舊書店裡只有盆栽彼得和它的盆栽同伴們努力生長來報答天使的犧牲。

秋百草 發表於 2020-12-14 16:02:46

【成對的茶具】


  作為一個英國人,家裡有一櫃子的茶杯,也是很正常的事情。雖然阿茲拉斐爾不是英國人,甚至也不能算是英國天使,但舊書店的廚櫃裡也還是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茶具。


  雖然多數的茶杯都是擺著好看,但漂亮的瓷器總讓人心生喜悅。


  在難得晴朗的倫敦,茶葉,是必須的。
  牛奶、糖,也是必須的。


  阿茲拉斐爾拿出他最喜歡的一組陶瓷茶具,藍黑色的細線畫在杯身,盛著熱紅茶冒出一縷縷熱氣,桌上是聖經和配茶的餅乾。


  它們買來的時候是成對的裝在好看的盒子裡,雖然現在缺了一隻小茶杯,不過這還是阿茲拉斐爾最喜歡的一組。


  克羅里在電話的那端大聲抱怨隔離的生活有多無聊,線路偶爾傳出沙沙的雜訊,在說話間的停頓可以聽見大口吞嚥的聲音。


  「你知道,他們現在的生活已經夠悲慘了,不需要我去做任何事,就有人會蠢到在這種時刻去教堂集會,哈,去教堂的人都死了。」阿茲拉斐爾覺得自己應該為上教堂的人們反駁幾句,但現下的確不是該有任何集會的情況。


  「總之,我想謝謝你上次給我的茶。」阿茲拉斐爾試著轉移了話題。雖然惡魔不喝茶,但克羅里帶來的茶葉總是最合阿茲拉斐爾的口味。


  電話的那頭發出幾個不成字句的含糊音節,像是在大方的接受道謝和矜持的維持對立之間猶豫,「別謝我,那只是被燒過的葉子。」


  「是的,但是我很喜歡。」阿茲拉斐爾笑了笑,並沒有追著這個話題繼續。


  他們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似乎他們從來沒有間隔這麼久沒有見過面。


  「最近我發現櫃子裡少了一個茶杯,那個白色的,上面有藍黑色的細線。你記得嗎?」


  「我怎麼會知道你的茶杯去哪了,除非你的杯子會下地獄,到時候我再幫你找找。」在電話的那頭,幾瓶紅酒懸在空中,圍著克羅里轉。


  「一定是被我忘在哪了,可憐的小傢伙。」聽著阿茲拉斐爾唸叨著那個茶杯,克羅里往自己手裡的杯子倒了一些酒,杯子的耳朵磕得手指發疼,不知道天使怎麼能忍受這種又小又難用的杯子。


  「天使,你再說一次那是個長什麼樣的杯子。」
  「那是一個白色的陶瓷杯,耳朵是金色的,杯身上有一條一條藍黑色的細線。」克羅里拿下墨鏡,將杯子湊近了看,和阿茲拉斐爾說的完全符合。


  「從來沒見過。」他又倒了一些酒,「那你現在正在用它的雙胞胎茶杯嗎?」


  「雖然它的兄弟不見了,不過是的。」得到肯定答覆的克羅里覺得心情突然好了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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